“好点没?”身后传来温睿充满担忧的询问声,“擦擦嘴。”
江悦庭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纸没伸手去接, 温睿难堪地笑笑:“不是这只手。”他说着, 把纸巾放到台子上。
江悦庭被他小心翼翼的举措弄得心疼不已, 可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安慰对方,他拿了纸巾擦了擦嘴。
温睿又从他身后递来了水杯,“漱漱口。”
江悦庭接过水杯,却碰到温睿柔软的皮肤, 脑中满是这只手抚弄的画面……
他狼狈地用温水漱了漱口。
温睿想伸手给他拍拍背,可手举了举又放了下去,他自嘲地笑笑,明知道悦庭讨厌,还让他撞见那样的画面, 都是自找的……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 可又无从说起, 最后只能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是他太不小心, 是他太着急了, 明知道那件事对江悦庭的影响有多大,还这样一而再地逼迫他。
温睿痛苦的声音在江悦庭耳边一遍遍响着, 他简直要疯了,他是个胆小鬼, 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
当年他害怕温睿知道他伤人, 用尖锐的言辞伤害他哥, 而今他恐惧他哥知道他爱上了他, 只能抗拒他哥的接近……
他攥紧拳头, 最后挺直了后背。
“不是你的错。”江悦庭转过身靠着台子坐着。
温睿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怎么了?
江悦庭自嘲地笑笑,他伸手拉过温睿的右手用额头轻轻蹭了一下,他低声说:“怎么会嫌弃呢?”
温睿浑身一震,他脑子嗡嗡作响,根本来不及甩开江悦庭拉着他手,他的嘴一张一合:“悦庭,别碰,脏。”
江悦庭抬眼看他,漆黑的眼睛满是嘲意,他哼笑:“脏?脏的不是你,是我。”
温睿皱着眉头,不自觉抬高了音量:“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会……”可话还没说完,江悦庭就牵着他的手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温睿的视线下移,他呆呆地看着那里。
“现在呢?这里,因你而起。”要不向前走,要不停滞不前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哥。虽然很害怕,可他真的舍不得看温睿伤心。
“很恶心吧。就像江昊一样,他对自己亲生儿子有欲.望,而我对自己的哥哥……产生了感觉。”江悦庭眼里流露出痛苦之色,他不惜把那些见不得台面的龌龊拿出来剖析。
温睿低着头没说话。
江悦庭沙哑着声音轻轻地叫他:“哥……”
“你怎么能拿自己和他比呢?”温睿无法忍受他疼爱的人把自己和江昊放在一起比较,“你不是对我有感觉,而是对刺激的画面有。青春期的男孩雄性激素旺盛,即使什么都不做都有可能勃.起,更何况你看见我……”温睿有些说不下去了。
听他哥一本正经地给他开脱,江悦庭冷笑,他哥还是不明白吗?他刚准备开口,身下的手突然收了力气……
江悦庭肌肉都绷紧了,他红着眼一把捏住了温睿的胳膊,他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你干嘛?!”
温睿被他捏得有些疼可也没表露,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悦庭,这不是丢人的事。”
江悦庭感觉到他哥柔软的手伸进了他的睡裤里,他简直要窒息了,心中的野兽终于冲破了牢笼,情.欲主宰了他的思想,他伸出左手将温睿拉到怀里,收紧了手臂。
温睿触碰“他”,第一次他下意识缩回了手,可很快他就握了上去。他身子轻轻地发颤,可他还是故作镇静,一字一顿地说:“每个人都有他的欲.望,这不是件可耻的事。你和江昊不一样的,你更必要为了他的过错惩罚自己。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江悦庭感觉他柔软的掌心将自己紧紧包裹,那种快感让他发出一声轻叹。
温睿听着耳边的喘息声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生涩地抚弄着江悦庭。
江悦庭低头就能看见他泛着红色的脖颈和耳朵,他低头用嘴唇轻轻擦过温睿的耳朵,哑声说道:“哥,是你逼我的。”
温睿现在脑子都成浆糊了,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
温睿出了卫生间,他看着手上的液体呆了会才拧开水笼头冲洗,他的脑子混乱一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做出那种事。
江悦庭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洗手。
温睿思绪有些飘,他来回搓洗着手指,突然从身后伸出来一只手扣住他的手,温睿被吓的身子一颤。
“洗干净了。”
温睿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嗯。你……有感觉吗?”他声音变音的厉害,可还是硬着头皮说。
江悦庭看着镜子的人,缓缓开口:“哥,你会后悔的。”
当年他宁愿离开温睿也不想伤害他,可他哥留下了他,现在,这个人依旧为了他退让了。
他苦笑,他会被惯坏的,像个喜欢吃糖的孩子,吃了一颗就还想吃下一颗,根本没法儿克制。
温睿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不明白江悦庭的意思,胡乱地点点头:“以后可以……这样。不过要克制,这个……伤身。”说完他突然感觉到江悦庭的手指像蛇一样滑腻,吓得他连忙抽回手,转身绕过江悦庭匆匆离去。“你洗漱一下,早点休息。我先睡了。”
看着对方忘了关的水笼头,江悦庭轻轻地关了开关。
他低低地重复:“你会后悔的。”
*
霍启鸣奇怪地问:“你总盯着手看干嘛?”
温睿大梦初醒般抬眼看他:“啊?”等反应过来对方问了什么的时候他猛地把右手缩到了桌子底下,像是在掩盖什么,“没、没什么。”
霍启鸣见状和旁边的陈朝对视了一眼——怎么了?
陈朝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霍启刚只好伸手给他倒了杯水:“你今天有点魂不守舍,有事?”
温睿不自觉搓了搓右手,他窘迫地摇摇头:“没什么。”
霍启鸣见他不想说也不再追问,自觉跳到下一个话题:“悦庭几点放学?”他看了眼手表,“才十点五十,他估计得十一点半过来吧?那等十一点二十五上菜。”
几个人没事就喜欢出来吃顿饭,江悦庭比较挑嘴,也就比较满意这家酒楼了。
“我去说一声。”霍启鸣刚准备站起身去交代外面的服务员,就被陈朝制止了,“我去。”
他们聊天的时候不喜欢有服务员在场,就让人出去了。
霍启鸣闻言一屁股坐了回去,“告诉小姑娘,再添几个海鲜,悦庭喜欢吃。顺便再去对面给我买点糖。”
“嗯。”陈朝乖乖点点头,拖开椅子出了包间。
“心里有事别憋着,有麻烦可以和我说说。”霍启鸣说着话拿过桌子上的烟,拿了一根咬着也不点火,他嘴里骂骂咧咧,“戒烟戒烟!我都抽了这么多年了!让我戒!这不要命吗?”
温睿看他口是心非,笑说:“真那么不情愿,你就背着他抽。”
霍启鸣叼着烟含糊地说:“那估计家里得地震了,戒烟就当哄他了。”
温睿有些感慨:“折腾了那么久,现在倒也挺好。”
霍启鸣:“嗯,有人陪着挺好的。”
温睿反问:“仅仅是有人陪着吗?”
霍启鸣看他脸上温温的笑意,“行吧行吧,还有点喜欢。”
温睿听他口是心非,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正说着,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陈朝提了个袋子进了房间。
温睿和他四目相对,陈朝的气质很沉稳,和霍启鸣站在一起,衬得对方身上的痞气十足,不过倒也般配。
他没仔细打听过这人和霍启鸣之间的过往,他只知道陈朝和霍启鸣是当年是校友,两人关系很好,不过霍启鸣在大三那年出了点事,退学回了淮城,从那会开始他就联系不上陈朝了,那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不见踪影。
霍启鸣再见陈朝还是在江悦庭初三的那年暑假——他们一行人一起去的北京,两人才又见面。陈朝留了他的电话,时不时会给他打电话,后来他也开始把事业往淮城转,去年年底才完全在这边定下来。霍启鸣和他纠缠了半年总算确定了关系。
陈朝看霍启鸣叼着烟皱了皱眉头:“鸣哥……”
“叫屁叫,又没点。”霍启鸣说着拔下嘴里的烟,“我的糖呢?”
陈朝打开了袋子,一本正经地说:“买了很多,棒棒糖,口香糖都有。这个是薄荷味的,还有草莓、香蕉……你应该喜欢薄荷的。”
霍启鸣扒了扒袋子,“我为什么喜欢薄……”话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这混蛋话里的意思,他猛地抬头瞪他,可陈朝面色平静,仿佛没有开黄腔。
“操!”霍启鸣低骂一声,他随便挑了个糖,唯独不是薄荷味的,他挑衅地冲陈朝扬了下眉。
陈朝看着他,眼里都是纵容。
温睿没察觉到他们的暗语,说:“李叔说最近客人有些多,想加大蔬菜的批发量,可今天雨水太多,其他菜农的菜卖相不太好,就想从你那里多批点,可你那边说菜也被别人预定了,没法儿增加。我就联系了老周家的,他家是大棚种植,菜还可以。”
“可以啊,老周家的菜也不错。我主要是前几天签了个单子,早知道问问你的。”霍启鸣皱了皱眉,“这糖怎么这么甜?”说着他嘎嘣嘎嘣把糖给嚼了。
陈朝:“……”
“最近搞无土栽培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
“对啊,都是抢生意的。来参观的人少了许多,别人把门票价压低了不少。不过蔬菜的单子是越签越多,毕竟我请的师傅做这都做好几年了,经验也丰富,我们营养液货源也稳定,还是有很多客户更愿意和我们合作。我准备再开发一块地,不过这两年山地开发的太厉害了,价炒得也挺厉害的。”他说着瞥了一眼陈朝,“都是你们这群搞房地产的。”
陈朝叹了口气:“鸣哥,我不是开发商,我只是包工地打桩的。”
“沾边了都算。”
陈朝听他无理取闹也不争辩,只好点点头。
温睿:“找我,我前几年租了好多,除了有山笋的山头,其他都荒在那里。还有好多山地,大片空地。”
霍启鸣恍然:“对,我记得你当初是租了好多地,你当时是想搞池塘是不是?”
“嗯,后来资金不足,再加上精力不够就放弃了。现在又得顾着店里又得管培训那边,更没精力了。有空带你去那些地方转转,你看看哪块合适。”
“成。”霍启鸣转头看向陈朝,“找你打桩要钱吗?”
“不要。”
霍启鸣笑了:“不要你大爷,你手底下那些工人能白干啊?到最后还得你给我垫钱,不需要。可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怎么办呢?”
陈朝听他这么说,笑说:“放心吧,不会给你优惠的,我底下那帮兄弟也不容易,我不能克扣他们工资。”
“那就行。”
温睿看他俩你来我往,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不能再和两人一起出来吃饭了。
“不行,刚才那糖太甜了,现在还有点腻。想吃点酸的,改改味。”
陈朝:“我去给你买点桔子?”
“买什么桔子?桔子不也都甜的?”
温睿笑了起来:“那是你家的,有些家桔子是酸的。”
霍启鸣:“别提这俩字,每年十月份我妈就得留好多箱,这家送送,那家送送,剩下的逼我和霍谦吃。我听这俩字就想吐。好在这个季节我不用天天去那边盯着的。”
“那你最近在看着大棚那边和超市?”
“对。”
霍启鸣原来的工作重心主要就是负责照看果树,蔬菜有菜农看着,他偶尔去逛两趟就好了,他不太懂种菜,如今不一样了,从三年前那次的波折过后他就转移了重心。
他开始奔波学习无土栽培技术,还找了很多专业人员和他一起去搞,第二年下半年他开始实施无土栽培种植,中途也遇到过困难,但好在都摆平了。
今年他准备开个大型的超市,专门兜售自己的水果,不过一切都在准备过程中。
“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堵车。”门突然被打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温睿看了过去,不过只一眼他就撇开了眼。
江悦庭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径直走到温睿身边落座。
霍启鸣:“那行,我让服务员上菜。”
“嗯。”江悦庭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温睿的杯子加满了,他低声问,“胳膊还疼吗?”昨天他哥给他摸的时候,他太激动了,紧紧地抓着他哥的胳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他哥胳膊都青了。
温睿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他立马摇摇头。
霍启鸣察觉到他俩的气氛不太正常,问:“胳膊怎么了?”
温睿激动地说:“没事!”
霍启鸣:“……”怎么这么大的反应,他不解地看向江悦庭。
江悦庭没有理他,只是在温睿耳边轻声说:“吃完饭我回去再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吃完饭我要回店里。”温睿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一看见江悦庭昨天的记忆就一股脑地涌现在他脑海里,江悦庭的低喘,江悦庭的温度,江悦庭的欲.望……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他好不容易分散了注意力,可对方偏偏又提醒他,他昨天做了件多么蠢的事。
他哪里还有做哥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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