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冯晨化身为好奇宝宝, 对于顾茗在灾区的见闻简直好奇极了,不住提问, 都快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

    所幸顾茗耐心良好,尤其是面对这种死心塌地的粉丝,对她的作品以及创作历程都十分感兴趣,她简直是有问必答, 碰上他不知道的一再追问,她也能举一反三的告诉他。

    冯瞿拿了手稿跟厚厚一沓过来, 他们俩已经聊的旁若无人了。

    顾茗当初拍完收好了胶卷,今日还是初次见到冲洗出来的照片,她接过照片一张张翻,顺便还讲起当初拍照时候的小事:“……拍这张的时候, 我差点被水给冲走,一只脚都滑进水里了, 还是盛俨拉住了我,不然说不定早就被淹死了。”

    她如今提起来轻描淡写,然而当时脚下就是滔滔洪水,其实异常惊险,盛俨都差点吓掉半条命, 而那张照片里洪水之中漂浮着很多东西,有人的尸体, 还有家禽家畜以及家具之物, 她抓拍的是一名漂浮在水面上穿着红裙子的女子与一名穿着喜服绑在一起的年轻男子。

    照片是黑白的, 只能看到一对共赴黄泉的鸳鸯, 但当时的她很是震惊,几乎能够想象这一对新人面临了什么——两人也许刚刚成亲,新娘的盖头被掀了起来,羞怯一笑;新郎紧张的注视着自己的新娘,然后洪水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甚至来不及逃走,只能用成亲的红绸带把两个人的手腕死死绑在一起,同生共死。

    冯晨注视着照片里的一对新人,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冯瞿却猛不丁冒出一句:“我当时就不应该放你去灾区。”

    他拿了照片跟手稿过来就趁势坐在了顾茗旁边,不动声色的隔开了冯晨靠过来的身体,顾茗不解其意,扭头来看他,而他也恰好从照片上移开了目光去看对方,两个人靠的极近,身高差的关系,顾茗的额头撞上了他的嘴巴,从冯晨的角度看过去,就是自家大哥很自然的在顾先生额头上亲了一口。

    冯晨捂眼:“大哥,你们能不能收敛着些?”

    顾茗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满脸通红的解释:“冯晨,你别瞎说八道。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亲吻的力道跟撞上去的力道能一样吗?

    冯晨本来一腔忧心忧民之心,结果撞上自家大哥秀恩爱,顿时激起了他这个单身汉的悲伤:“顾先生,你不必替我大哥遮掩了。真的!你们……要不要先回房去亲个够?我在这里看手稿跟照片?”

    顾茗:“……”

    “刚是撞上去的!撞上去的!”她推了冯瞿一把:“你跟你弟弟解释一下啊!”惊觉两人坐的距离太近,使劲推他:“你离我远点!”

    冯瞿好脾气的笑笑,跟磐石一般纹丝不动,还暧昧的拢了下顾茗的肩膀:“别闹了,赶紧来看照片啊。”

    顾茗:“……”

    冯晨:“……”从来不知道,大哥也可以这么无赖厚脸皮。

    他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既然由冯瞿说了算,顾茗便兴冲冲想要挑一些照片出来配文字出书。

    冯晨看完照片,又抱着手稿不放,冯瞿公务也不干了,帮她挑照片,还顺便将沪上那本书配图的照片都挑了出来,指明都用在了哪篇文章中间。

    也许是得益于多年军旅生涯的锻炼,冯瞿虽然以前自大狂妄,但是真要与他共事,才会发现他其实对待公事非常严谨专注,而且思维敏捷,记忆力超群,倒是个很好的工作搭档。

    凌晨一点,林妈端着鲜肉大虾馄饨的宵夜进来,还催促三人:“公事再忙也要早点休息,小姐身体不好,可不能再熬夜了。吃完了宵夜就赶紧休息吧。”

    顾茗近来处于十分散漫的状态,连冯瞿都看不下去了,难得看到她双目放光干劲十足的模样,都有点不舍得放她回去休息了。

    不过以她的身体状况,也的确不适合再熬夜了:“吃完了就休息吧,明天再挑。”

    冯晨抱着手稿不放,呼噜呼噜扒完了馄饨又看书去了:“你们俩先睡,我看完了就回客房休息。”

    听起来倒好像是他们俩睡在一张床上似的。

    顾茗走了几步,偏偏冯瞿还跟在她身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转身解释:“我跟你哥……不在一间房。”

    冯晨茫然从书稿中抬头,说话根本都没过脑子:“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睡嘛。”这有什么可解释的?

    顾茗反而闹了个大红脸,扭头就走,只觉得再跟冯晨这个二傻子呆下去,她自己也非得变傻不可。

    冯瞿唇角笑意止也止不住,回头给了弟弟一个赞许的眼神,在他摸不着头脑的注视下赶紧跟了上去,状似好心:“阿晨说话有点直,你别生气啊。他就是一根直肠子,尤其一直在学校呆着就更是有点傻。”他好像是为冯晨辩解,实则却是为自己的处境暗示:“在他眼里除了你也没人能做他大嫂,再说……我们俩天天同住一个屋檐下,外人不知道是债务关系,自然就当是男女关系了。”

    顾茗自从跟章启越分手,对男女关系就再也没期待过,一门心思想干事业,她也不是不知道冯瞿的心思,可是当时毫无选择的余地,昏迷之下被他救了出来,带到了容城,还欠了一屁股债,她能怎么办呢?

    难道让冯瞿把她送回沪上军政府监狱,让卢子煜把到嘴的好处吐出来?

    即使冯瞿肯把人送回去,卢子煜也不会把吃进去的好处吐出来的。

    她只能自认倒霉,何况为了此事冯瞿还跟冯伯祥大吵一架,虽然他不说,一力承担了下来,可顾茗也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更加做不出赖帐的行为了。

    “你……别胡说八道啊!别人不知道,咱们心里门清,我们就是债务关系!债务关系!”

    冯瞿一点也不恼,笑眯眯哄她:“好好好!我们是债务关系,我等着你还这笔债。好吧?”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她有能力偿还,到时候也要采用高利贷的计债方式,利滚利利生利,看她用一辈子能不能还得清?

    赖帐这种事情,顾茗做不出来,可是冯少帅却自认为脸皮厚,打定了主意准备坑她一把。

    ——他年纪老大,再不娶个媳妇回家,就成老光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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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起床,冯晨一脸哈欠的出现在餐厅,吃着早饭还差点把脸埋进碗里。

    顾茗也不是没有过通宵赶稿的经验,对此实在困惑:“冯晨,你一夜没睡也不至于这样吧?”

    冯晨继续头埋在碗里与困意做斗争:“我哪里是一夜没睡啊?学校实验室里做试验,我天天熬夜蹲守,连着一周都没好好睡过了。”本来他感觉自己还能坚持,但是回到冯瞿的别院里不由自主就放松了下来,困的差点从床上爬不起来。

    顾茗见他实在可怜,催促他:“你还是回房再睡一觉吧。”

    冯晨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不行,今天还要商量出书的事情。”

    顾茗:“我也可以改天再谈,先在家修稿啊。”

    冯晨半闭着眼睛回房,顾茗抬头与冯瞿目光相撞,见他一脸笑意,还有几分莫名其妙:“你弟弟的样子很好笑?”

    冯瞿没说什么,吃完早饭之后才说:“今天就放你一天假,要是你想去找公西渊谈出版就去吧,让盛俨跟着就行了。”他起身之时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谈完了记得早点回家啊。”

    顾茗被他的好心给震惊到了:“……你终于想通不让我带人去砸场子了?”

    冯瞿摸了下她的脑袋,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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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公西渊,两人都极为高兴。

    公西渊简直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她,拉着她进了主编办公室坐下:“赶紧说说,你是怎么离开沪上的?沪上军政府对外公布无罪释放了你,我都不相信。”

    顾茗坐在他办公桌对面,轻松谈起那件事情:“公西啊,在灾区的时候我饿的抓心挠肝,以为已经是极限了,哪知道在沪上军政府差点被饿死,直接饿昏过去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起先你还能感觉到你的胃在跳动,但是后来随着一天天的饿下去,你的胃就变成了一个很小很硬的核桃,它不再跳动也不再饿了,硬硬的存在于腹腔之中,连意识也是飘乎的……”

    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名穿着洋装的女孩子走了进来,鹅蛋脸杏核眼,戒备的打量了一眼顾茗,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阿渊哥哥,要给客人泡茶还是咖啡?”

    “茶吧。”公西渊催促她:“出去的时候关上门,我跟阿茗还有话要谈。”

    女孩子刺探完敌情关上门出去了,公西渊还沉浸在顾茗所说的差点饿死的体验描述里:“后来呢?他们给你饭吃了?”

    顾茗指着门口:“……刚刚出去的就是你的小青梅?”

    公西渊才回过神:“嗯?哦是她。”

    “挺漂亮的嘛,而且似乎对你感情很深,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挑剔了。”

    公西渊抚额:“阿茗,我们刚才谈的是你如何从沪上军政府逃离,可不是在谈我的终生大事啊。来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离开沪上的?这阵子我时常担心,要不是对你的文风很熟悉,看到你纪念黄主编的文章都不敢相信那是你。”

    顾茗合起双掌向他致谢:“对不起啊,没有第一时间联络你,我近来身体不好一直在休养,这不是能出来就赶紧找你嘛。”

    她瘦的脱了相,面色苍白,倒真是身体很差的模样。

    公西渊紧张起来:“他们在监狱里打你了?”

    “我的身体要是打一顿早活不下去了。”顾茗阻止这个马后炮胡猜乱想,直接揭晓了谜底:“冯瞿花了一笔巨款提前把我赎出来了,还印了三万本书派送。”提起这事儿她就深感忧伤:“我现在欠了一屁股债,成了名符其实的穷光蛋了。”

    公西渊:“……冯瞿救了你?”

    这两人数年纠葛之深,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顾茗:“他现在是我最大的债主了。”她坐直了,打起精神:“为了还债我决定出一本书,在沪上派送的书稿虽然经过修订了,但不是我亲自做的,总有点不放心。你要不要考虑帮我出版《灾区见闻录》修订版?”

    公西渊一针见血:“钱债好还,情债难偿啊。”

    他的青梅端着茶敲门进来,顾茗:“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苦笑。

    诸事谈妥,公西渊要送她出来,被顾茗拒绝了,她出了主编室,拉起一旁候着的女孩子:“她送我就好了。”

    公西渊无可奈何笑道:“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呢?”

    女孩子身上的刺都竖了起来。

    两个人走出报馆,女孩子还有几分不情愿,顾茗笑眯眯轻拍了两下她的手:“公西是个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将来记得给我发喜帖啊。”

    盛俨在汽车里候着,见到她出来,小跑着绕过来替她开门。

    女孩子一脸惊愕呆站在原地:“你——”难道她猜错了?

    两人关系如此亲密,有说有笑,难道不是男女关系?

    “我们是朋友,但跟男女之情无关,互相欣赏而已。”

    女孩子眼睁睁看着她上了汽车,穿着军装的副官恭恭敬敬替她掩上了车门,绝尘而去,她还有些发愣。

    公西渊料到顾茗会说什么,但是没想到杨恩晴送完了人回来就开始追着他问:“刚才哪位小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来接她的还是军人?”

    “不生气了?”

    杨恩晴有点不好意思,人家都表明态度只是单纯的朋友,前来谈公事而已,她要是再不知趣就有点讨人厌了。

    “她到底是谁?”

    公西渊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杨恩晴凑过来,他小声宣布:“就是那位……你很喜欢的容城公子啊。”

    “容城公子?”

    杨恩晴惊叫出声:“你说刚才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容城公子?”

    公西渊朗笑出声:“不然呢?”

    “不可能吧?这也太年轻了。”杨恩晴不可置信:“她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紧紧追着公西渊不放:“你别不骗我的吧?真是容城公子?”

    公西渊往主编办公室走:“要不你进来看看她的手稿就知道了。她来跟我商量出书的事儿。”

    杨恩晴越发无地自容,懊恼欲死,捂着脸嘟囔:“都怪你不早介绍,见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姐,我哪里还能想到别的地方去?”脑子早就失去了思考能力,自动划入情敌一类。

    两个人进了主编办公室,桌上还放着顾茗的手稿跟照片,公西渊看宝贝似的要收起来,被杨恩晴拉住了:“阿渊哥哥,就给我先看看行不?先看看!”

    公西渊松开手,她小心翼翼跟拿文物似的捧在手心里,入目是疏朗开阔的字迹,乍一看似乎是男子写就,可是细细去瞧,却又带着几分女子的娟修,很是独树一,倒是与她的文风极为相符,大气之中带着温柔细腻的慈悲心。

    “下次来了还给人甩脸子不?”

    杨恩晴羞惭不已,强自嘴硬:“都怨你!你要早告诉我是容城公子,我哪里会慢怠人家?”又突发奇想:“既然你们是朋友,要不你带我登门向她赔礼道歉吧?”实则只是想近距离接近顾茗而已。

    公西渊想起过去冯瞿霸道无理的样子,曾经还拿枪指着他,也不知道今时今日有无改变。

    “回头再看吧,我也不能确定方不方便登门道歉。”

    **************

    公西渊是个认真的性子,封面及排版都弄好之后,在杨恩晴的怂恿之下,亲自打电话去少帅别院。

    接电话的是林妈,听到是个男人找顾茗,担忧的捂着话筒看了一眼埋头公文的冯瞿,小声解释:“顾小姐正在写演讲稿,在自己房间里呢,请稍等。”

    她放下电话要去通知顾茗,被冯瞿察觉:“谁的电话?”

    林妈吞吞吐吐:“一位……一位先生的,自称姓公西。”

    顾茗从报馆回来之后就被冯晨缠上了,他非要她就灾区一事在容城大学做个演讲,磨了好几天,无奈之下顾茗之好答应了下来,除了专职秘书工作之外,只好抽空再写演讲稿了。

    冯瞿过去接电话:“我是冯瞿。”

    公西渊毫不意外听到冯瞿的声音,他从前便不惧怕,何况是如今,更是心怀坦荡:“冯少帅?我这边与阿茗有出版事宜要商量,顺便把她的原稿送回来,不知道能不能登门拜访?”顺便看看姓冯的有没有对顾茗不好。

    公西家财大气粗,公西渊考虑到冯瞿的臭脾气,便生出了试探他的心思,但凡在少帅别院见到他对顾茗露出一点不好,他大可以替顾茗还债,让她从冯家搬出来住。

    冯瞿愣了一下,简短说:“可以。”顺口报了地址,然后挂了电话。

    顾茗接到林妈传递的消息从房里赶过来的时候,冯瞿已经挂了电话。

    “冯瞿,你干嘛挂我电话?”她走进来之后就看到冯瞿挂电话的一幕,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做姨太太时候的提心吊胆,被冯瞿豢养的过去,那种轻视忽略她的态度,简直是勾起了旧日阴影,顿时有点口不择言:“我是欠了你一笔巨债,可是说卖给你失去了人身自由!”

    冯瞿何等机敏,立时想明白了其中缘由,暗叹自己当初真是有多轻狂高傲,如今就有多灰头土脸,哪怕为她做了许多事情,到头来还是得不到多少信任。

    他也算是自己种的苦果子只能自己吞了,算掌握着主动权,也免不了要俯低做小,阔步走过去,没想到顾茗脸色一变,朝后倒退了两步,险险被门槛摔倒:“你你……干嘛?啊——”

    冯瞿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拦腰抱住,搂进了怀中,牢牢圈着不放,低头坏笑:“你说我要干嘛?”

    顾茗还处于极度的气愤之中,去捶他的胸膛:“你赶紧放开我!挂我的电话还动手动脚,我真是错看你了!”

    他胸前硬梆梆的,尤其还穿着军装,顾茗捶两下就觉得手疼,被他握着手腕动不了,跟审讯一样逼近了她问:“你原来怎么看我的?现在又怎么看我的?”

    顾茗气鼓鼓瞪着他不说话。

    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任何的挣扎徒劳无功,还会显的很可笑。

    冯瞿心里痒痒的厉害,很想在她脸颊上亲一口,但是不知道为何心里却有点怯场,生怕吓到了她,两个人又恢复到以前遥远的距离,便伸手在她腮帮子是戳了一下,逗她:“不说就算了。不过公西渊说有关于出版的事情要上门拜访,应该很快就到了,你……不准备收拾一下吗?”还故意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

    顾茗写稿的时候嫌头发披散下来碍事,随便拿了枝笔把头发绾了起来,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秋冬睡衣,听到有电话匆匆忙忙套了件大衣就跑过来,光脚踩着一双绣花拖鞋,完全是疯狂赶稿六亲不认的状态。

    “公西渊要来?”

    她傻眼了,连计较冯瞿戳她脸颊都抛之脑后。

    “是啊。”冯瞿成功逗弄了她,轻轻再抱一下随即松开了她:“还不快去梳妆打扮。”特别的宽宏大量。

    顾茗窘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顶着一张爆红的脸往回跑,很快就消失在了他面前。

    冯瞿站在门口不由自主就笑出声——太傻太可爱了!

    如果说曾经两个人相处,顾茗是处心积虑的瞒骗,而他便是随心所欲的折腾,也只是满足了男人那点可怜的欲*望,远没有今天逗弄她来的更为开心满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境早就彻底改变了,看到她难过,他心里更难过;看到她受伤,他心里只有更为心疼;逗到她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老鼠洞里去,他比打了一场胜仗还要更开心!

    顾茗回房之后,坐在梳妆台前还觉得窘迫不已——臭不要脸的冯瞿,根本就是故意想看她出丑!

    她倒是想掐他,咬他,或者骂他一顿以解自己的困窘,一则自己不占理,二则……当时情况下,似乎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倒都好像在撒娇卖嗔,有越界玩暧昧之嫌疑。

    林妈进来帮她挑衣服,顾茗厚着脸皮假装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穿衣打扮,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的时候,林妈忽然笑着说:“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少帅现在脾气好的出奇?”

    顾茗面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逝,假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是吗?”

    林妈以洞察世情的笑容提醒她:“其实这是少帅疼你的缘故,他那个打小就有的暴脾气,除了夫人,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对谁有对你这样的耐心。”

    顾茗还要嘴硬:“……我没觉得。”

    冯瞿岂止是脾气变好了,简直好的让人惊悚,活似芯子里换了一个人。

    林妈笑道:“那是少帅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小姐,所以才对你千依百顺,不管你生气也好,骂他也罢,他都笑呵呵的,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顾茗气哼哼放下梳子:“他哪里好了?明明坏死了!”救命之后挟恩图报,还要在小事上戏弄她,等着看她笑话,太可恶了!

    林妈的脾气简直跟她现在的少主子如出一辙:“小姐说的都对,少帅太坏了,没事儿干嘛要使坏呢?”大有你说月亮是方的我也同意的盲从。

    顾茗:“……”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公西渊带着杨恩晴来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向内宅请示,得到同意之后有人专门引了二人入内,顾茗穿戴停当去前厅迎客,还觉得脸上隐隐有着烧意,见到冯瞿也没什么好脸色:“一会你别胡说八道!”

    冯瞿笑眯眯点头,不以为忤:“都依你。”见到公西渊带着女伴前来,女伴还挽着他的胳膊,举止亲密,他脸上的笑容就更真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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