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你当我愿意难为他, 只是男子汉大丈夫, 自当成家立业, 秦伀现在成了状元,可他却只想窝在这小县城里教书。我现在还当着县令, 但我迟早要退下来的,我在的时候还可以给他铺铺路, 要是等到以后他就算上进, 只怕也要艰难许多。”
“爹....”王县令话音刚落,王博君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您放心吧,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 我不习惯那些东西, 您就理解儿子一回吧!”他进了门, 便将孩子抱进怀里, 这孩子好像也很黏他, 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糯糯的喊了声爹。
王博君拍拍孩子的背, 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王县令瞪一眼王博君:“你就胡闹吧,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王博君笑笑:“至少我现在不后悔,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
“哼。”王县令哼一声,一甩袖子就要走。
王博君怀里的孩子却仿佛吓到了, 他怯怯的伸手一把抓住王县令的袖子:“爷爷, 别生气....”
王县令脸上的怒气瞬间褪去, 挤出笑容:“乖乖,爷爷不生气啊,爷爷不生气,来,爷爷抱抱。”
王县令将孩子接了过去,抱着他往门外走的时候还说:“以后你可别学你爹那样没出息。”
孩子声音软懦,却执拗的反驳:“才不是,爹爹很好的。”
王博君听了笑一声:“爹,您可别离间我们啊,我可是他亲爹。”
“我还是他亲爷爷呢!”
王夫人在一旁看的笑着摇摇头,等王县令抱着孩子走了后,她看向王博君:“博君,科举的事我们随你,反正依着我们的身家,也够你后半辈子无忧的生活了。只是,月娥那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王博君不再亲近李月娥,两人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甚至都不怎么见面,有妻子和没妻子一样。
王夫人看王博君这样,有心想给他纳妾,却又被王博军拒了。
王博君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淡去:“娘,这事儿以后再谈吧。”他站起来出了屋子台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王夫人叹一声,如果不是看在李月娥生了宝儿的份上,她早让王博君将她休了。现在可好,他们没有夫妻的样子,偏偏又要占着夫妻的名分。王夫人有时候都搞不懂李月娥,明明是她做错了,还僵着不肯道歉,博君这孩子心软,又有从前的名分在,趁着时日尚短,还能把丈夫的心笼络回去,如果一直这样,博君定会有别的女人,纳妾是肯定的事,到那时候可就真的晚了。
王夫人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但她不会把这些告诉李月娥,她对李月娥也同样十分不满意,李月娥心高气傲,还欺骗他们王家,欺骗博君,害博君成了这样子,她作为母亲,不惩治李月娥就算手下留了情。
王博君路过李月娥院子的时候,想到宝儿的样子,脚步一顿,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迈步进了李月娥的院子。
进到院子里边,正听见李月娥和丫鬟说话:“我让你打听的消息呢?”她现在不能出王家,活动局限在王家后院里,想得到什么消息还要丫鬟去打听。算算日子,秦伀科举的消息也该传回来了。
“秦公子...好像中了状元。”丫鬟小声的快速说完,就飞快的埋下了头。
“你...说什么?”李月娥神色恍惚:“他竟得了状元?”
王博君要迈进去的脚步骤停,他看了看虚掩的房门,最终叹息一声,出了院子。
去京城的时候,三个孩子只知道吃吃喝喝,最多就是在软榻上爬一下。但现在他们渐渐大了,好奇心日渐旺盛。
子静和子姝两个特别好动,胳膊腿儿有力一些后,即便将她们放在软榻上,她们也能自己溜下来满屋子爬,爬的还贼溜快,而且自己还能扶着东西站一会儿。
在船上屋子自然不大,孙妈和小红她们住在另外的房间,这天三个孩子午睡后,李绮罗和秦伀无所事事,让孙妈她们回了自己的屋子,自己也想着眯一会儿,谁知再醒来的时候,子静和子姝却不见了踪影,只有子圭一个人躺在软榻上争着大大的眼睛。
李绮罗那一刻心跳都吓的几乎骤停,“相公,相公,大珠小珠不见了!”
秦伀睁开眼睛面色也变得煞白,忙跳下床和李绮罗去找。
孙妈她们听到动静,忙走了过来,一听大小姐和二小姐不见了,小红几个都快哭了。
“子静,子姝....”
“大珠,小珠...”
李绮罗快自责死了,她这时候怎么就睡得那么熟,明明平时耳力那么敏锐,而且房门都是从里面扣上的,这两个孩子能到哪里去?
船上的人听说丢了孩子,都纷纷出来看热闹,有热心的人还在帮着找。
只是将船都翻遍了,却还是不见孩子的踪影。
“怎么办?怎么办?”李绮罗手抖索了起来,她紧张的咬住自己的指甲,从来不知道,有事情能让她慌成这样。
秦伀忙将李绮罗的手牵住:“没事的,会找到的。”他何尝不自责。
“我就不该睡那么死,明明平时屋里里有一点儿动静我都知道....”孩子会去哪儿?这么小,她们又能去哪里?如果是别人进了屋子,她不可能毫无知觉....
“屋子?”秦伀眉毛一皱,“还有一个地方没找。”他忙拉着李绮罗进了屋子,进屋的时候看见秦子圭也从软榻上爬了下来,正在往李绮罗和秦伀的床底下钻,都只剩一双小脚在外面了。
秦伀快走几步,一把捞住秦子圭,再俯身向床底下一看,只见子静和子姝两人两人互相抱着睡得正酣然。
李绮罗蹦到嗓子眼的心骤然落地。
她既后怕又生气,直接伸手将两姐妹托了出来。
“娘....”子静和子姝被弄醒了,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不答,沉着脸在两姐妹屁股上控制着力道各打了一下。两姐妹顿时懵了,先是迷茫的看向李绮罗,然后两张小嘴齐齐一瘪。
“不准哭,你们怎么这么调皮,有好好的床不睡,偏偏要爬去床底下!”就算在末世,脑袋随时搬家的时候,她也没这么害怕过。
李绮罗沉着脸是极有震慑力的,两姐妹竟然真的不敢哭,只红着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看向李绮罗。
秦伀忍不住出声求情:“绮罗,孩子们还小,什么都不懂,这次就算了吧。”
“你要是再说,就是和她们一起惹我生气,还有你!”李绮罗一指秦伀怀里的秦子圭:“你也是个不省事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姐姐们爬到床底去了?”
秦子圭:“啊....”他看一眼李绮罗,又看一眼秦伀,眼神甚是迷茫:“爹....”
秦伀耸了耸肩:“别看我,我也求不了情。”
李绮罗生气了,三个孩子倒安静了很多,到了吃奶的时候,三个孩子排排坐在软榻上,望眼欲穿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哼一声,硬着心肠背过身去。
“娘....”
“娘....”
“娘...”
三道软糯的声音齐齐喊出。
李绮罗动了动,三个孩子带着哭音再喊一声。这次李绮罗终于没忍住转过了身来。
“娘,咯咯...”秦子圭见李绮罗转过来,忙咯咯的笑起来,姐妹俩一看,也跟着秦子圭朝着李绮罗笑。
李绮罗噗嗤一声,在三人额头上点了点:“真是讨债的冤家,为了一口吃的,也是难为你们了。”
李绮罗终于恢复了过去的样子,三个孩子笑的更灿烂,吃奶的时候还不忘吃一口就对李绮罗笑一下。
看他们这么小,就这么狗腿的样子,李绮罗真是哭笑不得:“知道了,你们很乖,娘不生气了,快吃吧。”喂不了多久就要断奶了,让你们在最后的时间里吃个够。
船顺水而下,转入通江后,速度更快,在六月二十这天,终于停靠到了云阳县的码头。
“老爷,夫人!”一下船舱,便听见秦进兴奋的声音。
他飞快的跑过来,“见过老爷夫人。”
秦伀让他起来:“家里都还好吧?”
“都好着呢!”
“三弟,三弟妹,哈哈哈哈,我们家的状元回来了!”秦进话音刚落,秦耀和秦奋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竟也到了码头。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秦伀和李绮罗忙叫人。
“好样的!”秦耀一走近就猛地一把将秦伀抱住:“哈哈哈哈,我现在可是状元公的哥哥了!”
秦伀正要说话,码头上又一阵敲敲打打,原来是王县令领着许多乡绅到了码头,这么短短的时间,他们竟然全部聚齐了。
“下官见过编撰大人。”秦伀任编撰,一上任就是从六品,而王县令却是正七品,从品级上来说,他的确要叫秦伀一声大人。
“王大人,我与博君既是同窗,又是连襟,您千万不比如此多礼。”
王县令笑意加深:“礼不可废。”
后面元阳县的乡绅也跟着王县令口喊秦大人,还要热情的张罗给秦伀接风洗尘。要不是秦伀说一路上舟车劳顿,想回去休息休息,他们都恨不得亲自抬着秦伀走了。
“对对,秦大人一路上确实累着了,诸位可等秦大人休息好了之后,再接待不迟。”王县令见状劝了一句,那些人这才作罢。
不过虽然吃不成饭,但他们却给秦伀准备好了轿子,就连秦奋和秦耀他们的也没拉下。
秦耀和马大妮坐到轿子里头,这摸摸那摸摸,马大妮兴奋道:“没想到三弟考上状元还有这样的好处,我们也跟着沾光坐了一回轿子!”
秦耀笑眯眯道::“这算什么,以后三弟官当大了,排场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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