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在意, 娘, 你们别担心...”
“好,我知道了。绮罗啊, 天色不早了,啥都别想, 好好睡一觉,伀儿, 好好照顾绮罗。”李绮罗话还没说完,秦母便站起来柔声道。
李绮罗:“....”
今晚这么一闹,已经比秦家平时睡觉的时间要晚,李绮罗和他们说不通, 便住了口,乖乖应了秦母, 和秦伀进了屋子。
“相公,你今天演的倒是挺好。”李绮罗一进屋, 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伀红着眼睛的样子,活像软萌可欺的小白兔, 她当时就差点忍不住上手了。
“我没演。”秦伀声音闷闷的。
“你真的哭了?为啥?”李绮罗惊讶。
秦伀嘴唇抿紧了些,不回李绮罗的话,而是走到床边铺起床来。
“我来吧。”李绮罗要上去接手。
秦伀将她挡住, 定定的看着她:“我来。”
李绮罗耸耸肩, 戳了戳秦伀的背:“你还没说你为啥哭呢。”
秦伀身子一顿, 叹息一声, 忽然回转身来将李绮罗抱在怀里,力度之大,远不像他这小身板能使出来的。
“好了好了,我真的没事,你觉得一点儿流言蜚语能把我怎么样?我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她伸出手拍了拍秦伀的背。
秦伀嗯一声,抱的力度松了一点儿,摸了摸李绮罗的头发,顿了好一会儿后,这才道:‘睡吧。”
李绮罗睡意来了,一沾枕头就睡。
秦伀睁着双眼,眼神在黑夜中泛着冰冷的幽光,过了许久,轻吐一口气,侧了身子借着月光痴痴的看着李绮罗的侧脸。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沿着李绮罗的鼻梁一路下滑,最终来到嘴唇处。秦伀的眼眸在这一刻变的幽深....
第二天起了床,李绮罗照例要去厨房,被张翠翠一把拦住:“弟妹,早上就不用你做饭了,我这顺手的事儿,已经做好了。”
“大嫂,你这样很累啊,为啥不等我起床?”
“累啥累,不累,顺手的事儿,弟妹,那个你...还好吧?”张翠袖小心翼翼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笑一声:“好了,大嫂,我又不是瓷娃娃,你们这样对我,我才感到不自在呢。”
张翠翠一听便放下了心:“那好。”不是她们大惊小怪,主要是牵扯到名声的事儿,没有哪个女人会真的不放在心上。但李绮罗这样,可见她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绮罗,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帮着端上桌吧。”张翠翠放下心,这才道。
“好。”李绮罗应一声,端菜拿碗,等她走后,秦母和秦芳不知从什么地方进了蹿进了厨房,秦母一脸焦急:“咋样,绮罗还好吧?”
“好着呢!弟妹是豁达的人,富贵嫂那些污蔑的话咋可能真的让弟妹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秦母大松一口气。
秦芳放下心之外,还对李绮罗充满了佩服,要是她遇上这样的事儿,只怕远远不及三嫂坚强。
吃早饭的时候,大家都先小心观察了一下李绮罗,见她神色无异这才松了口气。
马大妮喝一口粥,看一眼秦芳,忽然道:“娘,您老说小妹胆子小,我看小妹的胆子一点儿都不小,昨天打富贵嫂的时候,你是没瞧见,那劲儿可利落了!”
秦芳脸色变的爆红,她小声叫了一句二嫂,害羞的埋下头去喝粥。现在想起来,她都不知道昨天是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拿着棒槌就朝富贵嫂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秦母欣慰道:“厉害点儿好,只要占理的事儿,你厉害才没人敢欺负你,芳儿,以后就要这样。”
秦芳埋着头嗯一声。
“说起来,昨天打富贵嫂的可不止我们,还有小桃那丫头。”说到这里,马大妮转头问李绮罗:“弟妹,你和小桃那丫头啥时候关系那么好了?她昨天打富贵嫂打的可狠了!”
李绮罗啊一声,诧异道:“因为我吗?”
“可不是咋地,不信你问大嫂和小妹,因为富贵嫂说你的瞎话,张小桃拿起木棍就朝她身上招呼。”
“对,弟妹,昨天我们亲眼看见的,看来小桃是一个很热心的姑娘。”张翠翠笑道。
李绮罗却觉得有些不相信,她可是把张小桃结结实实的恐吓了一顿,还拉着她做了一回免费劳动力,那丫头不恨她就不错了。
秦伀见李绮罗皱眉思索的样子,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轻轻道:“富贵嫂原来和她娘就吵过一架。”
“啥时候的事儿,我们咋不知道?”马大妮眼睛发光,一脸看八卦的表情。
秦伀平静的吞了一口粥:“大概在一年前,我在屋子里养病,他们家也来找富贵婶理论过。”
“是吗,那我咋没听见?”马大妮一脸没看成好戏的懊恼。
“相公,你的意思是因为小桃家和富贵嫂有过争执,所以她这次是借机发火?”
秦伀点头,末了还反问李绮罗一句:“不然还能是什么理由?”
李绮罗一想也对,是啊,难不成那小桃姑娘还真的会为了她去打富贵嫂?那丫头之前还想刨她的墙角呢!
如果是帮她打人,那她怎么着也要谢谢那小姑娘。但现在不是因为她,这件事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想通后,就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相公,吃一个鸡蛋。”
“嗯。”秦伀接过鸡蛋,嘴角微微上扬,带了点儿得逞的笑意。
秦伀去书院后,张翠翠和马大妮又忙着做菜。李绮罗和秦母清扫院子。他俩说话的时候,隔壁忽然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富贵嫂的谩骂。
“一个个黑了心肝的烂下水的东西,你们还好意思吃饭!昨天看着我被秦家那几婆媳打,你们两个就在边上看好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咋想的,就盼着我早死呢。还吃,我们老张家的饭你们两个畜生不配吃,给我滚,滚出张家去....”
然后又是一阵哭喊声,中间还夹杂了几句男人的喝止声。
李绮罗来到秦家大半年,便经常听到张富贵家吵吵吵闹闹的,当然,一般都是富贵嫂单方面的骂两个儿媳,顺便还骂几个孙女,那话脏的简直不堪入耳...
昨天秦母带着张翠翠她们收拾富贵嫂的时候,她两个儿媳确实没出力,这不,今天富贵嫂一缓过神来就又开始作践她们两个。
秦母叹了一口气:“造孽啊,这遭瘟的老婆子,她简直不把两个儿媳当人看,不让人吃饱饭不说,还天天让她们俩轮流着磨那个大石磨,几个孙女儿也瘦的皮包骨。她看不起女人,但也不想想,她自己不是女人?人家好好的女儿人嫁到她家来,她就这么苛待...”其实村子里像富贵嫂这样不喜儿媳,不喜孙女的人不少,但像她苛待到这个地步的也没多少。同样,像秦母这样的婆婆在这个社会,也是打着灯笼难找。
张翠翠和马大妮刚好出来抱柴,听了秦母的话后也是一脸唏嘘。女人嫁人,婆婆的好坏简直决定了后半辈子的生活。
李绮罗将扫帚放下,抱着秦母的胳膊道:“娘,那是您老心肠好,把我们几个当亲女儿,我看啊,再这么下去,我们几个就要飘起来啦。大嫂二嫂,你们说是不是?”
张翠翠忙笑着应一声:“可不是咋地,我娘老说我走了大运,遇到娘这样的婆婆。”
马大妮觑了张翠翠一眼,嘀咕一句马屁精,自己也不甘人后道:“那可不是,除了娘,谁还能受得了我这样的儿媳?”
她本意是想拍马屁,那曾想马屁拍在了马蹄上,秦母将脸一板:“知道自个儿做的不好,以后就要改。”
“是,我知道了。”马大妮懊悔不该出声,忙抱了柴进了厨房。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富贵嫂的辱骂越来越不堪。李绮罗都没耳朵再听下去了,自己回了屋子理线,暗想以后分了家,可得买一个有高墙的院子,不然遇到这样的邻居,一天天的都跟着不得安然。
后面几天,天天如此,有一天张家的两个儿媳还被富贵嫂撵出门来过,后来还是她俩的丈夫回来才将人放进去。
“相公,太阳还没落山,你要不要先到屋子里看书?”李绮罗见秦伀拿着书坐在院子了,便从屋子里走出来问他道。以前一回来,不是都要想方设法的撵着她吗,怎么今天她在屋子里,秦伀反而跑到院子里坐着了?
走近一看,才发现秦伀正侧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李绮罗道:“这事儿还要怪张家的两个儿子,那是他们的妻子,他们就由得富贵嫂这样欺负!相公你说,丈夫是不是应该护着妻子?”这世道对女人太不友好,靠着自身根本无法反抗。
秦伀郑重的点头:“当然。”所以伤了李绮罗的人,他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第二天秦伀早上吃饭吃的尤其慢。
李绮罗担忧道:“相公,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秦伀摇头,“我没事。”
李绮罗还是不放心,又摸了摸秦伀的额头,见没有发烧才放心。“慢点儿吃也好,好克化。”确定秦伀不是不舒服后,李绮罗便放了心。
慢条斯理的喝完一碗粥,秦伀估摸着到了时间,这才站起身出了院子。
“二哥,你先走吧,我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要回去上个茅房。”刚走出秦家没一段距离,秦伀忽然捂着肚子道。
“你没事儿吧?那快回去,我得赶紧走了,不然迟到了东家要扣工钱。”虽然在码头上卖菜挣得比他一个月工钱多的多,但这好歹也是稳定的工作,而且还能在货行里认识不少人,秦耀现在并不打算辞了这份工。
“没事儿,你先走。”秦伀听张家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忙对秦耀说道。
秦耀便道:“那我先走了,你先回去解决大事。”说完还戏谑的瞄了瞄秦伀的肚子。
等秦耀走后没多久,张家的门打开,鼻青眼肿的两个女人各挑着一双大的出奇的木桶,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河边去打水。
秦伀叫一声嫂子,两个女人抬起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张家的大儿媳还挡了挡脸,似乎不想让自己的不堪暴露人前。
秦伀见状也没说什么,只和煦的冲两人笑了笑,平静的走在她们两人前面,一直到了要分道的时候,秦伀才转过身温声道:“两位嫂子,你们家里没有从山上引水吗?”小青村背靠小青山,山上有天然的清泉,村里人一般喝水都不用河里的水,而是引了山上的水入门。
前几天秦家人才打上门,虽然是富贵嫂惹了秦家,但她们总归是张家人,见着秦伀还是有些不自在:“引...引了的。”
秦伀皱眉:“那为何你们还要去河里担水?而且两位嫂子,你们就算再能干,也是女子,这样的重活哪能让你们干...”
“家里洗洗涮涮的比较多,山上的泉水那么多家引,跟不上...”张家的大儿媳躲避着道。
“不是,都是那个遭瘟的老婆子,她恨不得我俩去死,天天挑这么大的四担水,要了我们半条命,她就用来冲院子...”
“弟妹,别说了...”
“有啥不好说的,伀哥儿,我家那婆婆是啥样的人你也知道,她嚼你媳妇儿舌根的事儿,我们都不好意思再出门...”因为秦家和富贵嫂才打过一架,张家的二儿媳直接将秦伀当成了同一个阵营的人,对着他气苦的道。
“婶子真是太过分了。”秦伀深深的叹息一声,仿佛真在同情这个两个女人。
“她过分的地方多了去了。”张家二儿媳咬牙切齿,可见她真的是把富贵嫂恨到了骨子里。
“两位嫂子,你们得想想办法,不然总这么下去,你们两人还怎么活!”
“我们有啥办法,她是家里的太上老婆子,谁能惹得起她!”婆婆撒泼打诨一把好手,家里的几个男人都不乐意惹婆婆,这倒越发长了婆婆的气焰。张家二儿媳抹了一把脸,愤恨道。
“两位嫂子,这样的情况,你们只有自救了。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秦伀迟疑。
张家二儿媳忙道:“啥法子,伀哥儿你快说。”张家大儿媳眼睛一闪,也没有阻拦,眼底藏着些许希翼。
“富贵婶平日造的口业太多,只是那些流言传来传去,苦主也找不到源头的人,两位嫂子,你们不如将风声放出去,那样一来,自然就有人上门找富贵婶讨个公道了。”秦伀看着张家两个儿媳,微微一笑,用充满蛊惑的语气说道:“流言越多,情况越严重越好。两位嫂子想想,一次两次,叔叔和两位哥哥还可以忍受,可是,如果每天都有人上门来闹呢?时间一久,到了叔叔和两位哥哥忍受不了的时候,你们再向两位哥哥一哭诉,也许就再也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张家两个儿媳听了秦伀的话,陷入了沉默中。
秦伀再轻声说一句:“当然,我是见两位嫂子日子艰难,才用这样的法子。究竟如何,还需你们自己拿主意。”说罢他冲张家两个儿媳微微点头,转身撩撩衣角走了。
张家二儿媳望向她嫂子:“嫂子,我们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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