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笺被简宝珍的眼光看得心中骇了一跳,心中有些发虚, 讷讷道, “小姐……”
“你知道了我与其他人有了首尾, 是不是?”
简宝珍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红笺的耳边炸开,红笺的眼底是震惊和不可思议。怎么会呢?!
“我身上的红印。”简宝珍指着身上的红印,眼神黯然, 声音却是尖锐,“还有我刚刚沐浴,你难道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是, 可是小姐你从来都是最冷静不过的。”红笺只觉得简宝珍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虽说见到红印的时候, 红笺心中有了猜测, 但总觉得自家小姐不会做出这样没分寸的事。
“我能有什么法子?”简宝珍泫然欲泣,扑在了红笺的身上, 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我被人害了, 一定是简宝华害的我。”
红笺的身子一僵,“怎么会呢?大、大小姐没办法……”
大小姐是一个女子, 怎么害自家姑娘?只有一个男子才能害另一个女子不是吗?
“雅苑是谁的产业?”简宝珍抬起头, 眼里是湿漉漉的润意与决绝的恨意, “是江宁世子的, 他心中是有大姐姐的。”
简宝珍在马车里便想着, 这事定然不是偶然, 想到江宁世子与简宝华的情意, 她心中认定了是简宝华在害她!
她的身子微颤, 想到不仅仅被邱凌然破了身子,元帕被放入木匣之中,又邱凌然收好。
想到那一方的元帕,简宝珍只觉得最后的退路也被斩断,被拿捏出了软肋,动弹不得。
红笺不知江宁世子与简宝华的情意,轻声道,“不会吧,他们年岁相差那么多,现在,江宁世子又有未婚妻,不是吗?”
虽说一个是国色天香,一个是芝兰玉树,外貌上是般配的,但年龄……还有江宁世子的名声,她并不觉得疼爱大小姐的自家大人会把心尖儿上的人交给赵淮之。
“不是她指使的,还会有谁?”简宝珍的长睫挂着晶莹的泪珠儿,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难道是她要促成我和邱公子的好事?”
“邱公子?!”红笺一愣,连忙追问道,“是女院与小姐交好的邱莹莹的兄长,是不是?”
“是他。”简宝珍不情愿地说道。
红笺松了一口气,大约是知道了最坏的消息,此时知道了自家小姐与邱凌然有了首尾,反而放松了不少。
“小姐本就心仪邱公子,这般……。”本想说这样也好,又觉得不妥当,“小姐的意思,今天是个意外是不是?那之后不要就好了。”
简宝珍看到了红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想到当时驰骋在自己身上邱凌然的神情,她的唇动了动,红笺的想法过于天真,男女之事上邱凌然显然是尝到了甜头,简宝珍觉得今后自己不知要多少次拒绝邱凌然的求欢。
“不说他。”简宝珍挥了挥手,眉心死死拧着,“我要说的是简宝华害我。”
红笺低声问道,“小姐是不是弄错了?”
“雅苑是不是江宁世子的产业?”
红笺点点头。
“那就是她害我。”简宝珍斩钉截铁地说道。
“也有可能……”
红笺的话还没有说完,简宝珍就打断了她的话,厉声呵斥,“你是我的丫鬟,还是她的丫鬟?怎么总是替她说话!”
红笺见到简宝珍的面色太过于难看,她素来又是个温和的,被这般一吓,便什么都说不出,“小姐,我……知道你心里头委屈。”
红笺的声音温柔,伸手环住了简宝珍,“你总归也是喜欢邱公子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想了。”
简宝珍的泪水原本就在眼底打转,此时红笺的声音温和,就忍不住抱住她哭了起来。
“我……怎么离得开你?”简宝珍的手捉着红笺的衣衫,想着原本肖氏提起想要替红笺做媒的事,她得想法子推了才是。
简宝珍说得是含含糊糊,红笺并没有听清楚,等到想要仔细在听,简宝珍只是攥着她的衣襟,把头埋在她的臂弯里。
红笺让小丫头取了冰,用帕子裹着细细在她的眼部滚着,想要让因为哭泣而发红浮肿的眼眶消肿些,替简宝华打理。
简宝珍洗漱花了太长的功夫,又抱着红笺哭了一场,彻彻底底有些迟了。
见着肖氏要打发人过来请简宝珍,简宝华就说道:“是不是妹妹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吧。”
肖氏叹息一声,“这孩子,先是说不回来了要在外头吃饭,这会儿忽然又回来了。洗漱折腾到了这般的时候。”
简宝华浅笑着听着,肖氏见着简宝华双手拢在膝头,就感慨说道:“要是二丫头有你一半的乖巧就好了。”
“妹妹的性情很是温顺。”
“她是从我身上掉下的肉,我难道不知道她的性子?”肖氏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性情温和,安分守己,生出的简宝珍却是个不知足的性子。肖氏捏了捏眉心,过往的时候在刘家有些心眼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到了简家耍什么心眼?简老爷当真是救她们母女于水火之中,予了她们不一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她的眼睛滴溜溜已转,肖氏就知道简宝珍心中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肖氏最头疼的就是女儿对大小姐的隐隐的妒意,想到了这里,叹气说道,“能够安安分分到她出了嫁,我也就能够放下心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肖氏的眼睛悄悄看了一眼简宝华,也不知道老爷的掌上明珠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想要试探两句,又担心自己关心的过多,反而遭到嫌恶,就避而不谈,继续说着简宝珍了。
简宝华等到肖氏絮絮叨叨说过了许多后,才开口去寻简宝珍。
肖氏自然是肯的。
顺着曲折的长廊,晌午的简府里可听着蝉鸣声,不知道是哪儿没有被人寻到的知了在发出鸣声。
不怕热的人觉得这声音静谧,怕热的人觉得这蝉鸣声聒噪刺耳叫得让人心烦。
一个悠闲恣意,一个是步履匆匆,就在夏日里的长廊相逢。
金风玉露相逢,少女的黑压压的鬓发如云,香腮旁的碎发微微扬起,说不出的静好。两人身上的淡淡熏香气息纠缠在一起,合成了一种新的奇妙味道。
“妹妹。”简宝华喊住了简宝珍。
夏日里的光在花园里是明亮的灼人,烈日下的树木被浇过水,还算是精神抖索。
简宝珍被简宝华晃了神,烟笼梅花百水裙,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玉色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仔细去看,觉得她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她穿着的同样是质地的裙子,但简宝珍穿的云烟绿色的衣裙。被简宝华这样一衬,像是一根绿油油的葱似的。
“姐姐。”简宝珍嘴唇微动,对着简宝华行礼。
见着简宝珍红了的眼眶,“妹妹这是怎么了?”她挑挑眉问道。
简宝珍低着头,做出局促不安的表情,“在雅苑之中与人有了些口角,心里头不畅快,哭了一场。母亲是不是久等了?”
简宝珍刻意提出雅苑,说完之后盯着简宝华,想要看出她会不会有不自在的神情。
“确实一直是等着你到,然后准备用膳。”简宝华不知晓雅苑的事,只当做简宝珍是顺口一提,就说着久等她用膳的事。
“让母亲与姐姐久等是我的不是。”简宝珍走在简宝华的身侧。
雅苑的事情简宝华丝毫没有提亲,简宝珍的长睫掩下眼底的淡漠,想着晚些时候从邱凌然那里打听出来疟病的事,应当是一种很严重的病,许是和天花差不多,若是让简宝华也染了病,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了邱凌然,简宝珍的心中一缩,她若是去找他,只怕是要求欢。
粉唇抿成一条直线,柳眉里盛着化不开的愁,那时候邱凌然把那儿拔出来了,应当是不会怀孕的吧……
最好是天葵的时候去找他,这样便不能成事。
想到了这一层,简宝珍的眉头略略舒展。
但简宝珍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来的有些迟了,肖氏絮絮叨叨说着她,简宝珍本就不舒服,心里头越发愤懑,偏生身上的不舒服又不好告诉外人,只能强忍着下来。
“母亲,下午的时候,我要出门一趟。”简宝华回到了府中,又接到了赵淮之的信,约着她下午的时候见面,简宝华本是不想出去,但因赵淮之的信中说得紧急,便与继母开了口。
“记得带上帷幕,不要晒黑了。路上也不要走得太急,天气很热。”
“女儿省的。”简宝华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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