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桎梏越来越紧, 眼前开始模糊。
好惨啊, 当主角为什么这么难,各种跳坑就算了,生命还没有保障。
“嘻嘻。”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又来了,这次不是在脚下,而是在他耳边, 有团阴气正笼罩在他脸上, 像一团浓稠的雾霭。
随后方灼便感觉头发被什么给拽住, 头皮撕裂般的疼。
卧槽, 这逼究竟想干什么!
方灼又痛又怕, 用尽全力,却也只能从被掐住的喉咙里, 发出嗬嗬的喘息。
要死了吧, 这次真要死了。
大概是大脑充血的缘故,眼眶有些发烫, 一切身体上的痛苦,都抵不过此时此刻, 面临死亡的悲切。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看见死亡白光的那一刻,耳边响起尖利的惨叫, 耳膜险些被刺破。
溃散的意识重新凝聚, 方灼心有余悸的捂住脖子,眨了眨眼睛, 发现天花板上的灯亮了, 随着滋滋的电流声, 一闪一闪的。
距离他两步远外的地方,穿着衬衣西裤的男人,正掐着一个孱弱的婴孩,将其抵在墙上。
男人的皮肤冷白,没有任何血色,却有一张他熟悉的脸。
方灼嘴皮子颤抖,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劫后余生,他真切的感觉到了生命的不易和脆弱。
“蒋……”方灼及时将色鬼不喜欢的名字咽下去,换了个亲切的昵称,“岩岩。”
色鬼微一侧首,算是回应,手上猛地施力,小孩儿尖利的叫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凄厉的怨怼。
只听见啪的一声,天花板上的射灯炸裂,细小的碎片掉落下来。
方灼扶墙站起来,拍了拍胸口,又深呼吸了好几下,窒息感减轻许多。
他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被掐住的那个婴孩。
头大身小,四肢纤细,一条条肋骨十分明显,方灼怀疑,他可能是被活活饿死的。
大概是感觉到方灼的视线,婴孩突然停止挣扎,扭头看过来。
那双眼睛里没有眼白,全是黑色,他缓慢而僵硬的裂开嘴,又是嘻嘻一笑。
方灼打了个哆嗦,毛骨悚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这让他想起了白天见过的一个人,白锦山。
“他是……小心!”
小孩儿身上阴气暴涨,化成黑色烟雾,缠上了色鬼的手,想要将自己的阴气渗入魂体,进而吞掉。
“胆子不小。”色鬼阴郁的眯起眼,一只手直接从小孩儿的胸口穿透。
小孩儿的哭声越来越大,就连外面巡逻的物业保安都被惊动了,拿着手电四处照,很快就找到声源。
“什么人!”
保安大喝一声,哭声戛然而止。
色鬼手中的小孩儿消失了,只留下一张上半部被戳了个洞小纸人,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局势变化太快,方灼还有点懵,等到保安疾步走进,才编出说辞,“我是来陪朋友加班的。”
走廊里的灯依旧诡异的闪着,四周有种不正常的阴凉。
保安心头莫名发虚,盯着方灼看了几秒,“你带了孩子过来?我刚刚听见有小孩儿哭。”
并且从哭声来看,孩子年龄应该很小。
不说还好,一说方灼就想起张带着诡笑的脸。
他急忙摇头,“没有,我没有带孩子,我也是听见小孩儿哭才过来看看的。”
保安狐疑地视线绕着方灼转了一圈,确实没发现孩子。
他摸了把凉飕飕的后颈,走进后方的卫生间,将每个隔间都门都推开看了一下。
随着隔间挨个被打开,保安的脸越来越白。
刚刚的哭声太大了,除了他以外,其余几个值班的同事也一起听见了。
然而眼前事实告诉他,别说是小孩儿了,十五楼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一瞬间,各种各样得灵异故事浮现在脑海。
保安竭力按耐住想要逃跑的冲动,两腿发软的退回到走廊里,“刚刚的哭声你也听到了吧。”
何止是听到,还看到了呢。
方灼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点头说,“听到了。”
保安浑身一抖,声音发颤,“我、我跟同事在楼下就听见哭声了,可这上面……”他瑟缩的握紧手电,“咱们这栋楼,不会是闹鬼吧?”
毕竟开发区以前是荒地,埋了不少坟包,谁知道这栋楼下面会不会也曾挖出过白骨。
方灼故作轻松,“这世上哪儿来的鬼,我看是有人恶作剧才对。”
保安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恐惧少了一丢丢,“对,一定是恶作剧。”
他迅速转移话题,“你陪你朋友加完班就早点走吧,等下估计要下大雨。”
方灼点头,“我们马上就走。”
见青年态度良好,保安含糊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快要拐弯时,他突然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青年还站在原处,嘴唇翕动,似乎是在……在跟人说话……
保安被这个认知吓得踉跄,不要命似的,以最快速度冲进了电梯。
方灼把坏掉的纸人捡起来,在半空晃了晃。
“阿三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稍等,我帮你查一下资料。”233丢下话不过几秒,方灼眼前出现了一行字。
【婴鬼,即横死的婴孩,怨气和阴气极重,爱好:恶作剧,吃人,吞噬灵魂。】
想起婴鬼之前想用阴气侵入色鬼魂体的事,方灼一脸紧张的看向色鬼,“你没事吧?”
“有事。”色鬼声音沉沉,俯身把脑袋埋在方灼肩上,“我不高兴。”
冰凉的鼻息扫过颈侧,方灼下意识偏头,眼睛往斜下方一扫,恰好看见一条从嘴里伸来的猩红的舌尖。
舌尖在他脖子上舔了一下又一下,凉飕飕的。
青年脖子上有条红色勒痕,恰好被衬衣领口遮住。
“刚刚害怕吗?”色鬼问着,继续用舌头舔-舐痕迹,固执的想将婴鬼留下痕迹覆盖。
方灼被他舔得又痒又麻,腿都快站不稳了,“怕啊,都快吓死了。”
“下次再遇到危险,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色鬼抬起头,气息喷在青年温热的唇上。
方灼一垂眼就看见对方浓黑的睫毛,心脏乱蹦,被吓得惨白的脸,终于恢复了血色。
刚刚其实想喊来着,可惜脖子被掐住,喊不出来。
也不知道那只小鬼是从哪儿钻出来的,总不会是被他的至阴体质,从其他地方勾过来的吧。
啧,还真有这个可能,方灼紧紧呼叫系统,想要确认一下。
“那只小鬼之前就跟着我?”就像之前的目标二号一样。
233肯定道,“应该不是。”
想想也对,从七点过太阳下山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如果小鬼一直跟着他,何必要等他上厕所出来才害他。
“陈酒。”
肩膀被色鬼隔着衣服狠狠咬了一口,方灼被疼痛拉回神,立刻保证道,“我记住了。”
说着飞快看了一眼色鬼的脸,真刺激。
大佬明明就在头顶上,而他的地魂却站在自己面前,在他脖子上舔来舔去不够,还咬了他的肩膀。
也不知道魂体和身体彻底融合的那天,大佬会不会有这部分的记忆。
如果有,那他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方灼看他阴郁的脸色好转了不少,从衣服里掏出太极玉佩,“这是师父给我的,你只要寄身在上面,就可以养魂。”
色鬼的脸再次沉了下去,冰凉的手指死死攥着青年的胳膊,轻轻松松留下个几根手指印。
他在以沉默抗拒。
方灼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再开口时,语气带着些许愤怒,“你要是不想魂飞魄散就自己进来。”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他下来已经半个小时了,得赶紧上去才行。
万一蒋陆岩一声不吭,丢下他跑了怎么办。
方灼蹙眉,“你到底进不进?”
色鬼薄唇紧抿,眉眼染上了明显的戾气,方灼心里发怵,正在考虑要不要算了,对方突然消失了。
方灼,“……”这是在跟他闹脾气??
他哼了一声,抓起玉佩准备塞回去,发现原本温润的质地不知怎么的,凉的刺骨。
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岩岩真乖。”
方灼背过身去,脑袋抵在墙上,捧高玉佩用力亲了一口,亲完觉得奖励力度不够,又补了一句么么哒。
将玉佩重新塞进衣服里,转过身去,眼睛陡然睁大。
卧槽,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个一人。
蒋陆岩面色不虞,眉宇间暴躁浮动,迅速将人上下扫了一遍,厉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除了哄你,我还能干什么?几辈子了,老子每天围这你一个男人转悠,知足吧你。
方灼睁眼说瞎话,“什么也没干。”
蒋陆岩微眯起眼,他方才分明看见青年低下头,在亲吻什么东西。
究竟是什么?
他没察觉到,此时此刻自己的脸色有多恐怖,方灼紧张的抠了抠裤缝隙,张开干涩的嘴,“蒋先生是特意下来找我的?”
蒋陆岩面部龟裂,“你想多了。”
方灼嘴上哦了一声,心下撇嘴,直接说担心我又不会少一块肉,非要凶巴巴的,毛病。
埋头腹诽间,迎头撞上一堵肉墙,疼得他嘶了一声。
愠怒的抬起头,正想抱怨两句,可一对上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睛,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蒋陆岩看了眼他捂住额头的手,“你刚刚在说什么?”
操,难道不自觉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真他么要蠢死了。
“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蒋陆岩被他无辜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怀疑,会不会真是自己听错了。
即便是真听错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今晚确实很反常。
青年下楼后没多久,他就开始坐立不安,心头像是被绑了块石头,不停地下沉,却又始终落不到实处。
作为一个被半道上领回蒋家的私生子,他听多了冷嘲热讽,也见多了那些人高高在上的丑恶嘴脸。
最初被欺负的时候,他会哭,会喊,也会去找祖奶奶告状。
可他越是反抗,越是情绪激动,那些人就越是变本加厉。
好像看见他哭闹,他们就能从中得到快乐。
所以后来的蒋陆岩学会了不哭不闹,高兴的,不高兴的,全都咽进肚子里,化成坚强的铠甲,将他所有的软弱和柔然,紧紧包裹住。
开始是伪装平静,后来是冷漠渗入骨髓,习惯了。
像今天这样,为一个人担心不安,甚至被这种情绪影响到工作进度的事,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蒋陆岩眉峰微蹙,突然掐着方灼的下巴,抬了起来。
周遭气压骤降,堪比厉鬼出场。
方灼紧张,“怎么了?”
与指腹相贴的皮肤,温暖滑腻,蒋陆岩并没有顾得上深切地去感受,而是抬起另一只手,粗暴的扯开了青年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衣领口。
领口下遮盖住的地方,有一条红色的的勒痕。
手指轻轻从上面蹭过,低声问,“谁弄的。”
“这问题我真没办法回答。”方灼老实交代,“鬼弄的,还是我不认识的鬼。”
蒋陆岩眼皮半垂着,遮住了里面的情绪,嘴上却轻笑着问,“你不就是抓鬼的?”
男人的手指还在脖子上摸来摸去,方灼被弄得有点痒,缩了下脖子。
“打架嘛,总会磕磕碰碰,他伤了我,我也伤了他。”
话音刚落,胸口的玉佩似乎动了一下,随即后背被一股阴气包裹,耳朵被什么给捏住,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揉动。
仗着蒋陆岩看不见,有条冰凉濡湿的舌头,放肆的钻进他的耳朵里,“别忘了你承诺我的。”
方灼懵逼,问系统,“我承诺什么了?”
233,“再跟他打一架。”
方灼心情复杂,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小妖精,一号是实体,情绪易怒,身体温热,四肢修长且结实。
二号嘛,轻飘飘的一缕魂,打打小鬼还行,真要干那种事情,硬件条件可能不太支持。
这一架究竟打不打,如何打,跟谁打,是非常值得好生探讨的。
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没理顺,但为了安抚蒋岩岩,方灼还是红着脸点了个头,悄咪咪说了一声,“你乖点。”
蒋陆岩被这一句弄的愣住,深深看了方灼一眼,耳朵一下子就红,不自觉间,脚下的步伐原来越大。
看着突然走出去老远的背影,方灼挠了挠头,小跑追上去。
两一前一后,刚走出电梯,就看见窗外闪过一道闪电。
眨眼间,大雨落下,侵袭着整个世界。
豆大的雨点被风刮过来,敲打在落地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脆响,节奏均匀,非常适合催眠。
方灼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听了没多久雨声,便开始犯困。
他打了个呵欠,看向还是在翻看报告的人,“蒋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蒋陆岩头也不抬,“我说要带你回去了?”
“你亲都亲过了,怎么,想翻脸不认账啊。”方灼的瞌睡虫跑没了,情绪有点激动。
他和蒋陆岩的关系,已经从普通的劳务关系,上升到了不普通的男男关系,发展这么迅速,他也始料未及。
可谁让大佬的爱来势汹汹,让人猝不及防呢。
重点是,这种汹涌的爱不只表现在情感上,还表现在行动上。
方灼把下唇内侧往外翻了一点,“你自己看,你之前咬破的地方,现在都还没好。”
蒋陆岩不动声色,奋力将视线从那双红润的嘴唇上移开。
他头疼的揉着眉心,声音带着不正常的沙哑,“我当时意识不清。”
卧槽,还真想赖账啊。
方灼不干了,瞪着眼睛说,“意识不清还能准确无误的把我压到桌上,找到我的嘴,一亲就是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你从软到硬,最后还躲在卫生间里,悄摸开了二十几分钟手动档。
蒋陆岩的耳朵尖浮出一抹红,并以燎原之势,迅速扩散到耳根。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妄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和窘态,冷声反问,“你想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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