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用手指揩掉那滴眼泪, 放到唇边用舌头舔了下。
不是涩的,也不是咸的, 而是甜的。
他问,“感情线又涨了吗?”
233说,“涨了,已经四颗星了, 恭喜, 还差一颗感情线就完成了。”
方灼又问,“剧情线呢?”
【剧情线:两颗半星。】
“我以为造反顶多点亮一颗。”方灼不解道。
233说,“这次的剧情线是根据大元的国运来的。”
萧崭这把刀在, 国家太平, 百姓兴旺。这把刀反水弑主, 大元气数折损, 狗皇帝的龙椅, 也不知道还能坐几天。
“哦。”方灼声音很淡,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这古代世界他还没享受够呢, 剧情线他干涉不了, 感情线还是能想办法拖一拖的。
——
王妃失明的消息瞒不住, 短短几天, 整个泗水城的人都知道了。
外头传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这是萧崭妄图篡位的报应;有人说王妃本身就有恶疾,据实不报,这才得以成功嫁给王爷;也有人说, 王妃舍身救夫, 以眼换眼。
最后一个说法流传最广, 还越传越玄乎。
这不,台子上,说书先生正好说到这段。
“这王妃乃是神仙投生,来人间只是为了渡一情劫,这情劫,就是咱们王爷。”
侍卫甲递上一捧瓜子,“这说书先生这能掰。”
方灼挑眉,“不瞎掰没饭吃。”
老百姓都爱听夸张或是传奇的故事,因为更具有想象空间。
他拍拍手上的灰,“王爷今天回来吗?”
“应该要晚上才能回来。”侍卫甲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告诉他。
方灼将脸偏向另一边,示意另一个人说话。
侍卫乙抿了抿嘴说,“大军在最近几天就要拔营了。”
方灼蹙眉,“继续说,别欲言又止的。”
“听说是要北上。”侍卫乙吞吞吐吐,“戍守边关的敬安军为了前来与王爷会和,主动向敌国宣战,不但胜了,还重创了对方,x国至少五年内不敢来犯。”
方灼纳闷,“这些都是好事,你们俩丧着脸做什么?”
侍卫甲一惊,“王妃您能看见了?”
方灼淡定,“不能,从你们俩的语气判断的。”
两个侍卫同时沉默,王妃自从失明以后,其他感官越发敏锐,就拿昨天来说,三人听完说书回客栈,迎面冲来一匹受惊的马。
王妃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先反应过来,早早就躲到边上。
有时候,就连他们自己都怀疑,这王妃会不会真是神仙下凡。
可转念一想,神仙淡雅出尘,能像他们家王妃这么接地气,嗑瓜子吗?当然不能。
方灼将嗑到手里的瓜子皮倒到桌上,顺势点了点桌面提醒,“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侍卫乙只好老老实实的把事情都交代了,“王爷想带您一起走,其他将军不干,说是行军作战太过危险,带上您……”
“嫌我累赘?”方灼呸掉嘴里的瓜子皮,“然后呢?”
“王爷大发雷霆,说他们没有资管他的家事,不管走到哪儿都得带着您。”一说起这个,两个侍卫皆是与有荣焉,王爷果然是好男人的典范啊。
方灼笑了,摸着趴在腿上睡着的鸡崽,心中宽慰,儿砸啊,你可真有个好爹爹,以后你得孝顺点,别跟你爹抢床。
大概是知道他眼睛看不见了,鸡崽变得很黏人,总是形影不离的跟在脚边。
有时候前方有障碍物,方灼还未反应,它就已经开始跳着脚咯咯叫了。
唯一一点让人头疼,这小崽子总和他粑粑在同一件事情上发生分歧。
每天晚上睡觉,鸡崽雷打不动的窝在方灼旁边的空枕头上,要知道,那可是安王殿下的位置。
于是门外的侍卫,总能时不时听见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把鸡追得四处乱飞的响动,这父子俩的关系,说和睦也和睦,说不和睦似乎也没错,总之他们是看不太懂。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方灼回神,轻扯了下那对鸡翅膀,鸡崽站起来,展翅抻了个懒腰,从主人腿上飞了下去。
一行人回到客栈,饭菜已经备好。
方灼坐下,侍卫乙拿起筷子,正准备帮他夹菜,门外响起了马蹄声。
他一愣,赶紧放下筷子,站回方灼身后,看了眼对面的兄弟,用口型问他:王爷怎么回来了?
侍卫甲摇了摇头,他也正纳闷呢,敬安军留下两位将军镇守边关,其余三位将军带兵连夜兼程,于昨晚半夜赶到了泗水城外的营地。
从赶到至今天傍晚,一直在帐中商议军机。
而且王妃询问之前,他才刚收到消息不久,怎么说回来了就回来了。
萧崭阔步走来,在饭桌前坐下,伸手握住方灼的手,用带着厚茧的指腹,摩挲他的手心。
这是失明后,男人养成的习惯。
以前方灼能看见,可以用肉眼分辨以前的人是谁,现在看不见了,萧崭就养成了这个的小习惯。
每次见到都用手指挠挠的手心,就像是个小小的,只有两人知道的暗号。
萧崭挠完手心,便开始给青年报菜名,然后问他,“想吃哪样?”
方灼说了两个,紧跟着菜就被喂到了嘴里。
这种饭来张嘴的日子,真他么爽,方灼享受的眯起眼睛,紧跟着就见男人蹙眉看了他一眼。
……操,在心里讲脏话应该可以吧,又不影响其他人。
方灼从光屏上,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脸,见他没发表意见,这才松口气。
所以说瞎了有瞎了的好处,可以更加肆无忌惮,想怎么作就怎么作。
萧崭喂他吃完饭,便快马加鞭赶了营地。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开始帮大主子说好话,“看样子,王爷是特意回来陪您用饭的。”
方灼笑而不语。
看着二主子嘴角的笑容,两人夸得更带劲了,“这个世界上,像咱王爷这样的对您死心塌地,又温柔体贴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好不容找到一个,还被我捡,方灼心头美滋滋的,“别夸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都出去吧。”
这两人被萧崭下了死命令,除了睡觉和上茅房,平时将他守得滴水不漏,有时候想单独看个直播还必须各种找借口把人支走,心累。
两个侍卫行了个礼,“有事您叫我们,我们就守在门口。”
方灼点点头,假装犯困打了个呵欠。
待两人一走,他起身来到床前,行动自如又迅速,完全没有盲人走路时的小心翼翼和警惕。
方灼躺上床,两手往后脑勺一枕,翘着腿开始看直播。
他倒要看看,是哪些人不让他随军。
军帐内,正在沙盘推演,几个将军正吵得不可开交。
萧崭单手撑着脸,一言不发,看上去很深沉,实际上正在想他媳妇,还好袖子里装着媳妇的绝版刺绣,聊以慰藉。
等几人吵完,他从座上下去,将军旗一插,“下一个,辽城。”
萧崭说,“辽城距离我们不是最近的,但物产丰富,若是拿下,可以扩充军粮,况且辽城是元河枢纽,联通上下,控制了辽城,等于控制了半个大元的物资输送。”
几个将军觉得不保险,“辽城的确重要,可咱们的粮草恐怕无法维持行军。”
萧崭用手指在沙盘上画了一条线,“三日后,粮草先行。”
之前被伪装成伤兵的敬安军,已经有一小部分从密道离开别院,他们没有来汇合,而是伪装成送菜的农夫,配合管家一起,将王府库房密实里的现银全部运了出去。
当年先皇留下的,隐于民间的暗卫,以商人的身份组成商队,带着这些钱远走别国,购买了大批量的物资。
这些物资此时已经抵达大元,并且搬运上船,顺着元河一路下行。
方灼在这头看得直拍巴掌,难怪库房专门搞了个密室堆放银子,原来是军饷。
“要我说,恐怕从萧崭坠落悬崖的时候,对狗皇帝就已经死心了。”
狗皇帝会痛下杀手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萧崭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这大元王朝又不真的朝中无人,用得着每次都把亲弟弟往最危险的地方塞吗?
人心都是肉长了,一旦受伤,好了也会留下疤。
皇帝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将萧崭铲除。
“阿三哥,我有个可怕的猜测。”方灼突然坐起来,“你说,先皇会不会一开始属意的接班人是萧崭?”
233,“难说。”
方灼自顾自的分析,“历来皇帝不是都爱把位置传给最喜欢的儿子吗?萧崭那么受宠,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就是亲王也是狗皇帝上位后,遵从先帝遗诏才册封的。
皇位的继承人很可能最初定的是萧崭,但先皇深知狗皇帝的为人,知道他若是拿不到皇位一定会反,为了天下太平,同室不操戈,先帝只能把皇位传给了他。”
233说,“条理清晰,但没有证据。”
方灼挠着下巴,眯着眼睛思索,“也有可能,这帝位是狗皇帝用下三滥的时段得来的……你说,先帝会不会也像现实世界的某些皇帝一样,藏了密召的在什么牌匾之后?”
233,“不清楚,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去喂猫了。”
方灼,“……”
自从云养猫游戏上线以后,系统越来越懈怠工作了。
方灼悲戚的哀叹一声,翻身下床,趴到窗户上,眼前的画面顿时由室内变为了室外。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长街上点着橘色的灯笼,半点没有打仗的萧条,看的方灼眼珠子转来转去,他皱起鼻子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竟然飘着一股烤鸭味。
泗水成内大大小小的酒楼已经被他吃遍了,这家绝逼是新开的。
他猛地站直,刚想叫侍卫帮忙去跑趟腿,眼角余光突然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斜下方一棵老槐树下,萧崭骑着大宝马,正目光专注的望着自己,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方灼心里打鼓,背过身紧急呼叫,“他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没发现。”
“人已经来了十分钟了。”233无语,“现场直播所呈现的已经是人类的最大视觉范围了,你没发现是因为你真的魂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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