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熄灭, 视野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四周沉寂幽静, 听不见一点声音。
方灼的手在半空中摸来摸去,“这么大了还玩老鹰捉小鸡, 他是想寻找失去多年的童真吗。”
233,“你还逼逼, 到底想不想出去, 别忘了,游戏时间到天亮为止。”
方灼说,“你果然是个纯真的宝宝, 用屁股想也知道出不去啊。”
二楼这房间的确大,却没有大到走个十几分钟都走不出去的地步, 这位年龄不详的的老兄弟大概是将房间与另一空间相连了。
说得好听是灵魂被剥离,说难听点就是要弄死他。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派个屁的外挂,所以只能选择奉献身体了。
方灼假吧意思的跑起来,时而害怕的回头, 继续在心里跟系统聊天,“你都升级了, 有护理菊花的药么。”
233,“你忘啦,主角的体-液是有修复作用的。”
“还真忘了。”方灼感叹, “主角就是好, 还自带修复外挂, 菊花福音。”
233,“……”
背后的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方灼心里咯噔一声,他来了,不要命似的拔腿就跑。
脚步声很有个性,始终跟他保持着固定距离,有时候方灼甚至无法分清,那究竟是自己奔跑的回音,还是戴蒙恶意的恐吓。
恶魔为人类制造的幻境,多与他曾经生活的环境有关,可是戴蒙他制造的这个世界,只有沉闷的黑暗,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很容易心理崩溃。
方灼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他心里很慌,喘着气问系统,“我不行了,越跑越害怕。”
有种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错觉。
系统安慰他,“要不我给你放歌吧,欢快一点的。”
方灼说好,然后耳朵里响起了《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然而这激昂奋进的歌词,并没有对他起到多大的激励作用。
因为他感觉,背后的脚步声逼近了。
英俊绝伦的脸,斯文高雅的举止,这些都是表面,精致优雅下藏着的,永远是阴暗邪恶的灵魂。
脚步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方灼知道,对方是在在悄无声息的加深他心里的恐惧,等到他崩溃、嘶吼、妥协,恶魔就会出现在他面前,收割战利品。
不行,我要坚持,要让他知道,我是个坚韧的人,这种品质无论对于恶魔还是人类,都是很容激起征服欲的。
果然很快,背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系统发来一个画面。
戴蒙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浅勾着唇,眼里闪烁着兴奋地光,这光芒在男人禁欲外表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怪异渗人。
方灼跑着跑着,前方突然出现了刺眼的光,是金色的,温暖的阳光。
不会吧,逃出来了?不可能啊。
现实告诉他,的确不可能,光明近在咫尺,他却始终无法触及,看来那位大兄弟又在玩儿新花样。
方灼的身体和心都好累,他干脆不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下一瞬,眼前出现了一双大长腿,顺着往上,他居然看到了一顶高高的帐篷。
方灼:“……”
“天亮了。”戴蒙居高临下,视线定在青年惨白的脸上。
那颗鲜活的心脏跳得很快,他能明显感觉到青年的恐惧和紧张,也正是这样,他才更加兴奋。
戴蒙的本来意愿,只是想与青年签订灵魂契约,拿到神。
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能勾起他沉寂的情绪,除去青年的灵魂和鲜血所散发的醇美,他身上还有一种令他无法言明的诱惑。
“你输了,倪可。”
方灼沮丧的低下头,翻白眼,其实结局早就注定了,所谓的以天亮为期,不过是对方为这个游戏增加的小情-趣。
给人希望,又残忍碾碎,享受着对方的痛苦和绝望,啧啧,真是变态。
戴蒙蹲下身,手指挑起青年的下巴,“累吗?我现在带你去休息。”
方灼一脸“别碰我”的倔强,他现在喜欢戴蒙啊,结果对方不要他的心,却只想要夺取他的灵魂和肉体,纯情boy的弱小心灵受到了极大伤害。
“我不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憋得太狠,方灼居然还打了个酒嗝。
一个嗝打完过了几秒,又是第二个。
戴蒙挑着他下巴的动作,改为了捏,拇指头还轻轻的摩挲着嘴唇下方的凹陷,一副很温柔的样子。
方灼都要以为他爱上自己了,兴奋地在心里欢呼,“既然外挂派送方式是真爱之吻,这个世界的应该是双线吧,感情线进度条有吗?”
233:“有的。”
【感情线:半颗星。】
方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就演了场被人当面戳穿的戏,居然就拿到了半颗!
不过转念一向,他又失望扁了扁嘴,半颗代表啥,代表男人对他只有一点小兴趣。
见人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戴蒙失去了耐性,攥着青年纤细的手腕把人拎起来。
方灼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打横抱起来。
男人的胳膊结实有力,将他死死禁锢,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方灼打心眼里的害怕,“你放开我,我不想跟你做那种事!”
话音一落,他的身体落在了床上。
身下的触感和空气熟悉的味道告诉他,他们又回到了房间。
戴蒙俯撑在正上方,黑漆漆的看不清脸,方灼却能清晰感觉到男人侵略的气息,从他的额头划过鼻尖和嘴唇,现在已经到了他的颈侧。
现在的戴蒙就如同饿到了极致的野兽,突然抓到一只肥美的猎物,因为太过兴奋,竟然不知道该从何下嘴。
耳边响起一声叹息,“别怕,我会轻一点。”
我只求你小一点,真的,我不介意!
方灼的心声,戴蒙显然无法听见,空气中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足以让人脑补出,男人正在脱衣服。
心脏砰砰砰的越跳越快,方灼拼命睁大眼睛,然而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黑暗,让人有种眼睛被蒙上的错觉,他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听觉和触觉上。
冰凉的手抚上了他脖子。
方灼用力扼住男人的手,哽咽说,“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是对我爱情的玷污。”
233,“……你演过了吧。”
方灼咬牙,“闭嘴,别打扰我酝酿情绪。”
“爱情……”戴蒙低声呢喃,随着话音落下,暗的四周被灯光点亮。
方灼终于看清了正上方的脸,一如既往的冷峻克制,眼里却泛着腥红,是肆无忌惮的欲-望。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戴蒙强横地撕开青年的衬衣,手心贴在温热的心脏位置,“那就把你的心掏出来,让我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任谁被一只恶魔压住,威胁要掏心掏肺,都会被吓个半死,方灼的眼前浮现出男人让下属剖开恶魔腹腔的画面,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
戴蒙看着那双因为恐惧而瞳孔紧缩的眼睛,有点失望,为什么不哭呢。
他隆起手心,尖利的指甲延伸出来,陷入柔软的皮肉。
救命啊妈妈,方灼在心里拼命的叫喊,却无法清晰地喊出一个字。他现在别说是说话了,就是下半身都快要控制不住了,随时都有滋水枪的风险。
青年乌黑的眼睛终于布上水汽,戴蒙眼里的腥红更甚,冰冷的血液已经被烈火烧得滚烫,流遍全身。
方灼也察觉到男人的异样,还以为他是因为接下来的杀戮而兴奋,心里更加悲戚了。
他在心里与系统哭哭唧唧的告别,“三哥,谢谢你陪我这么久,我恐怕回不了家了。”
想起在失去自己的父母该如何悲痛,方灼的眼眶越来越热,而男人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就在眼泪滑落的那一刻,身上的衣服被男人用力撕碎,可怜的小鸡终于被迫和老鹰相见了。
那只老鹰继承了恶魔的血统,攻击性强,技术高,非常懂得攻击人类要害。
方灼的后颈被男人凶狠的叼着,带着一种令他熟悉到颤栗的力度,大有只要他一挣扎,就一口咬死他的架势。
戴蒙并没有杀心,只是看着青年咬唇隐忍,挣扎着想要逃离,他心里的恶意就会不断膨胀,想要看那双澄澈的眼睛被泪水和欲-望沾染。
于是他放任那只凶残的鹰,将青年啄得死去活来。
方灼的隐忍还是崩盘了,他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骂压在背上的男人不是人。
养的鹰肥又壮不说,还耐力持久,啄人的时候又猛又凶,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昏迷前,方灼还不忘跟系统吐槽,“一只能释放治愈液的雄鹰,绝对是鸟王,没有之一。”
黑暗褪去,恢复成了普通房间。
青年眼角的泪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抹掉,泪珠稳当的停在男人的指腹上,在月光的点缀下晶莹透亮。
戴蒙用舌头将泪水卷入口腔,俯下-身,将方灼另一边眼角的泪水吮吸干净。
鲜血、皮肉,就连因为痛苦而落下的眼泪都是如此美味,吃饱喝足的恶魔抚摸着青年被滋润的白里透红的脸,眼底的腥红渐渐褪去,餮足的闭上眼睛。
方灼醒来时,戴蒙不在房间,身上盖着薄被。
房间里没有拉窗帘,温暖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了进来。
他撑着床坐起来,发现身上除了精力消耗过度的疲惫,没有任何异样。
恶魔的原生外挂,就是牛啊。
方灼期待的呼叫系统,“小星星涨了吗?”
【感情线:一颗星。】
方灼老怀欣慰,“爱情这种东西,果然是越搞越有。”
233,“你加油。”
方灼点点头,往后一躺,“感情线有进度,那剧情线怎么呢?”
233:“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和以往不同,是从男主坠入地狱开始算,所以目前进度是……”
【剧情线:两颗半星。】
“哇。”方灼振奋的坐起来,两眼放光,“按照升级流小说套路来看,剧情进展到一半,戴蒙目前怎么也该是地狱一霸了吧,接下来该是拿回神,重归神界,然后成为世界主宰。”
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日天日地。
233说,“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你打算怎么办?”
“摊牌才好呢,免得相互猜忌,多生隔阂。”
他抬手揉了揉被咬过的后颈,皮肤已经恢复光滑,牙印消失了,被啃咬时要被吃掉的惊悚感,悄悄留在了心里。
不知想到什么,方灼突然眯起眼睛笑了一声,看着地毯是明亮的阳光说,“以后就多点真诚,多点爱呗。”
为了扮演好一个被爱伤害的人,方灼接下来一整天,除了吃饭时间,其余时间全龟缩在房间上网找兼职,即便是碰到戴蒙坐在二楼的沙发上,也不会过去打招呼,更别说像之前那样偶尔发一条询问的短信。
是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嘛。
其实他心里没有丝毫把握,毕竟人和人不一样,人和恶魔就更不一样了。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戴蒙真是个木头疙瘩没有反应,他再主动也不迟。
第二天周一,方灼去了学校。
刚到教室就被宋横州给拦下来。
宋横州那天确实喝多了,醒来后知道事情经过,火冒三丈。
他这头跟人讲和 ,那头两个跟班就跑去找人麻烦,倪可会怎么样想?只会认为他宋横州说话如放屁,出尔反尔。
“那天的事情我代他们向你道歉。”宋横州支支吾吾,面子里子都败光了。
方灼大大咧咧的拍他肩膀,“没事,大家都是兄弟,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
宋横州没想到他这么大度,这要是放以前,他怕是早就不要命的冲过来了。
所以说有些人,就是欠收拾,只要歪得不是特别厉害,打一顿两顿就能掰正过来。
因为兄弟伙私下找人麻烦的事,宋横州有点愧疚,专业课时特意跟方灼坐到一起,小组作业讨论时语气也较之前好了很多,甚至还邀请方灼周末一起参加户外社团活动。
方灼哪有时间参加社团活动,昨天在网上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兼职,愁得头发都要掉了,荷包里的钱只有出,没有进,经济危机四个字像座大山,快要把他压扁了。
方灼说,“谢谢你的邀请,我就不去了,祝你玩儿得开心。”
宋横州有点失望,“你不会那么小气,还因为昨天的事怪我吧?”
“不是。”方灼盯着宋横州看了一瞬,不怎么抱希望的问他,“你知道哪儿找兼职吗?服务生或者售货员都可以。”
倪可家里有点小钱宋横州是知道的,听见他说要找兼职,惊讶得眼珠子都快吐出来了,“你缺钱??”
方灼坦白说,“缺啊,这学期课余时间不多,要找合适的太难了。”
宋横州猜测他家估计出事了,难怪性变化这么大,他蹙眉想了想,“我小舅在兰顿街开了家清吧,我可以帮你问问。”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宋横州的叔叔给了答复,说可以让方灼去试试要,不过晚上下班时间很晚。
宋横州的小舅除了酒吧还有别的生意,接待面试的是酒吧经理,因为老板已经打过招呼,方灼的面试很顺利,当天晚上就可以上岗,工资日结。
方灼给卢松去了个短信,说自己会晚点回家。
退出信息界面时,看到戴蒙的名字。
两人搞完事这么久,对方屁都没放过一个,典拔吊无情。
方灼也不在意,表面没表情,不代表心里就真的没感觉,好歹还有一个颗星星挂在那儿呢,看谁钢过谁。
这一晚,清吧的生意比以往好了两成,除了熟客,还有不少新顾客。
“看到了么,就是他。”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指着前方正在点单的方灼说。
旁边的朋友夸张的吸了口气,“果然有卡佩庄园玫瑰的香味,这人真的是卡佩先生的情-人吗?”
“卡佩先生已经沉睡了几百年,突然醒来一定有原因,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个人类有关。”
方灼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谈资,一晚上替客人点单买单跑得飞快,早就把戴蒙抛之脑后。
快凌晨两点的时候,酒吧客人终于走光了,经理给他结账的时候,按照老板嘱咐,特意多给了。
方灼不明所以,还以为是经理算错了。
经理解释,“你今晚推销了不少酒出去,老板说给你额外提成。”
方灼捏着那把零零散散的钞票,别提多高兴,这种愉悦的情思绪一直维持到他走出酒吧。
看见人烟稀少的大街,他突然想起这条街上很可能也有恶魔出没。
恶魔们披着人皮行走于世,谁也不敢保证,身旁经过的路人,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将他剥皮分肉。
兰顿街离家不远,相距不足两公里,方灼一路急行,路过那条黑洞洞的巷子时突然站定。
借着巷口的灯光,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严枭从巷子里走出来,看见方灼也楞了一下,他正想过街,突然看见距离青年不远的地方,跟着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后座的窗户被放下,露出半张脸。
是上次在图书馆看见的,跟倪可一起的男人。
男人长相普通,身上却有种令他畏惧的气息,不过被对方收敛得很好,如果不是故意释放,根本无法难察觉。
严枭皱了皱眉,又看了眼方灼的方向,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方灼准备打招呼的手已经举到半空,他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严枭的背影。
三更半夜,自己是因为下班晚才在街上游荡,那严枭呢,也在这条街做兼职吗?他回过头,再次把目光落向那条巷子。
路灯的光只往巷子里延伸了一点,衬托得里面约发幽深黑暗,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仿佛在尽头深处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什么呢?
方灼脑海繁杂的思维突然变得空白,眼神发直,脚尖一转就走下了人行道。
后面的车突然加速开过来,在即将经过他时又突然放缓。
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只苍白的手伸出,将懵懂的青年给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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