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小说:白月光佛系日常 作者:雪花肉
    第二日风光整好, 郁暖从床上醒来时已接近晌午。

    这都已然是她的日常了, 会早起才很奇怪, 更遑论现下怀了身孕,便更嗜睡些,一日里睡不足六个时辰便浑身不爽利。

    自然, 亦没人会特意把她叫起来, 皆是纵着由着她。

    她下意识轻轻抚着小腹, 纤白的手指捏了捏皮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肉肉, 总觉得腰身粗了一圈。

    其实肚皮还是很平坦的,只是从前有些过瘦了, 腰细得跟柳条似的,只现下也不知何时能显怀。

    此时, 戚寒时不在院中。

    想想也知晓, 他没那么多空闲陪她安胎, 身为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 老婆孩子什么,对乾宁帝来说, 完全可以搁置一边,等他何时想起来,再哄也无所谓罢。

    更何况,他在原著里一辈子都没娶皇后,郁暖也自认没本事当他老婆。谁想天天对着个暗黑系偏执蛇精病, 那心理负担不是一般的重。

    所以他不在, 郁暖还是有些放松的。

    她仍是睡眼惺忪的模样, 被清泉服侍着起身梳洗,对着铜镜,她看着自己的模样,不由略有些发怔,竟是涣散着眼眸,有些迷茫。

    仿佛有什么与从前不同。

    或许是因为……她要做母亲了。

    她这些日子努力回想剧情,也无法拼凑完全。

    她不晓得自己甚个时候,便又会开始重复先头的痛苦。

    她都能预见,真儿个到了那时,自己会怎样了。

    日复一日的头脑胀痛,到最后寝食难安,甚至无法流利思索,昏昏沉沉整日休眠。那种反反复复的折磨和钝痛,将会一直压迫着她的神经和思维。

    直到,她妥协。

    亦或是咬牙煎熬,最终被折磨尽气数。

    她只求头疼的时候稍晚一些,这样她捱过那段日子的几率,也便增大很多。

    郁暖的面容,陡然更苍白几分,发丝垂落在颊边,阳光洒在长发尾端,呈现出深浓近黑的棕意。

    过了小半会儿,待阳光斜落肩头,她却缓缓翘起了唇角,晕出一对梨涡,周身宁静疏淡起来。

    她又忽然觉得,无甚可担忧了。

    郁暖并不是郁大小姐。她的孩子啊,也非是郁大小姐死去的那个孩子。

    因为时间地点各样的不同,故而一切都不同了。

    所以,结局的话,应当也会有些不一样罢。

    郁暖起身,被清泉扶着缓步出了小院。

    她反应过来,才缓缓问道:“他呢?”

    郁暖站在晚春的柳树下,听见清泉道:“姑爷很早便出去了,约莫也快归来了。”

    郁暖点点头,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因着郁暖起的晚,故而正院用膳的时间也延后了不少。

    郁暖慢吞吞步行到正院,却发现其他人都没到,只有南华郡主坐在那儿绣花。

    南华郡主绣花,就仿佛是一只狗熊捏着绣花针,怎么拿都显得有些笨拙。

    当然南华郡主长得很美,外形上并不像狗熊,只是气吞山河霸道泼辣的中年妇女的脾性,与狗熊也没差。

    更何况她从小习武,听说鼎盛时期可以单手捏断一只汤勺,不费吹灰。

    “咯嘣”一声脆响,勺柄如蜘蛛网断裂开,女人单手执勺柄,手腕青筋爆起,却偏头含笑凝视的模样,把青年时期的忠国公吓得屁滚尿流,为其妻奴的命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郁暖也觉得他们很登对。

    像忠国公这样的皮皮公,给他一个温柔贤淑的女人,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可能现下的忠国公府就没这么太平了。都是缘分啊。

    她忽然觉得绣花的南华郡主浑身冒出金灿灿的圣光,身周绕了一圈经文铭文,还有庄严肃穆的背景音乐。

    拯救忠国公府的女人,你值得拥有,只要九九八南华郡主带回家,暖床绣花哄女儿,打骂老公理理财。

    当然,这只是郁暖凌乱的脑内剧场。

    她又开始放空大脑,满目茫然,随便想着甚么事体,垂眸机械啜着温水,也并不是很在意南华郡主在绣甚么,或者任何人,甚么时候回来。

    南华郡主飞针走线绣得飞快,就跟打仗似的,并不太有贤惠秀美的感觉。

    她又亮出自己新绣的鞋面,微笑献宝道:“这是娘给狗子绣的,看,虎头鞋,喜欢吗?”

    郁暖的微笑碎在脸上:“喜欢啊。”

    所以狗子哪位?

    嗯?!

    南华郡主看出闺女的疑惑,解释道:“起个贱名好养活,咱家的孩子天生根骨弱些也是有的,娘也有些后悔,当初应当与你起个贱命,说不得你便不若现下这般体弱多病了。”

    郁暖微笑:“…………”

    翠花丫蛋猪婆什么的,还是算了罢。

    但是她并没有多争辩,其实无所谓啦。

    她的宝宝有名字的时候,她都不在了。

    要糟心,也让他的戚爹爹去糟心罢。

    不多时,忠国公也来了正院,这趟是与郁成朗和女婿一道来的。

    只是气氛微有变化,忠国公今天都没有那般趾高气扬,甚至瞧着有些蔫嗒嗒,自然并没有表露在外,就是神情中昨日那股得意喜悦,已不剩几分了。

    倒是戚寒时并无甚特别,还是神色如常,给人一种沉缓平静的感觉。

    纵观全局的郁成朗,默默坐在一边,拒绝出声。

    先头大清早上朝时,父亲便被文臣公然弹劾,陛下并未发怒,但却罚了父亲半年俸禄,勒令父亲清廉以自省。

    骄奢霸横,这点完全没说错,虽则花的是自家银钱,横行霸道虽然有点夸张,但自家父亲的确不算甚么和善友好的权贵,虽则不触及底线,但鸡毛蒜皮小事也能给他数出一痰盂罐了。在皇帝倡行廉风时这般作为,得罪的人又多,实在并不算多聪明。

    一家人各怀心思,却听南华郡主又笑着给众人展示了她所绣的东西。

    郡主罕有绣品,一年四季也不动几下针线,于是这趟被所有人口不对心的交口称赞。

    其中最自然的当属女婿,他甚至礼貌温和道:“别有妙趣。”

    南华郡主很满意,舒了一口气道:“待咱们狗子出生了,便能穿戴上了。”

    于是郁暖喜闻乐见的,看见陛下风淡云轻的微笑,有些细微的碎裂。

    忠国公立即拍桌怒斥:“说甚呢?这小名是这般起的?听着一点儿也不文雅!不成不成!”

    眼见南华郡主皱了眉,怀疑丈夫皮痒了,却听郁暖软乎乎求饶道:“好啦,我觉得很好呀。不过若是个闺女,便不可叫这个名儿了。”

    如果是小闺女,小名叫狗子也太磕碜了,即便这不是郁暖能管的事,也得事先打好预防针。

    南华郡主看着女儿因怀孕而有些水肿苍白的面容,忍不住柔声应了。

    女儿说甚都对着。

    还是女婿好啊,一言不发不置一词,全程不参与不理会。

    虽然他的态度仿佛有点散漫,并不像是很在意的样子,但总的来说南华郡主还是不喜欢被反驳的,于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便更热络了。

    忠国公真是脑壳疼。

    陛下不反驳,作壁上观,那是因为有他和成朗啊。

    谁见过上战场大将军冲在第一个的?

    那肯定是无名小卒冲锋陷阵,将军只需要一个指令,一个眼神,他们俩就得拼命拦着南华郡主乱来。

    更何况他今儿个还被陛下罚了,那肯定要立即表忠心还用说吗?

    小名的事体,事实上皇帝本身也并非很在意。

    郁暖说太子叫狗子很好,那便如此,无甚所谓。

    用了膳,一家人便正式作别了。

    到底并没有一日到夜都宿在娘家的道理,即便他们不在意,但也实打实的于理不合。

    对于忠国公更是个解脱。

    顶头上司就住在自己家这种可怕的事儿,真的很折磨人了,虽也不晓得自己在害怕些甚么。

    但仿佛皇帝在家中住着这个事实,便已叫人心跳崩裂疯狂尖叫了。

    忠国公内心,可能住着一只尖叫的土拨鼠。

    郁暖在家人的殷切叮嘱下,颤颤巍巍扶着肚子上了马车。

    她有些微的紧张,微笑着与南华郡主告别之后,面色便苍白起来,自己默默坐在一边,不声不响。

    直到马车起驾,郁暖才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戚寒时握着书卷,面色古井不波道:“归家。”

    郁暖微微睁大眼睛,觉得和他说话好费劲。

    她于是说清楚道:“我是要回临安侯府去。”

    他神情优柔和缓,慢条斯理道:“那不是你的家。”

    郁暖有些生气,她是一点也不想去皇宫的,与他住在一起的话,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别开脸,想了想,还是坚持道:“我要回临安侯府,我不喜欢呆在宫里。”

    他翻过一页纸,低低嗯一声,耐心哄道:“乖一些,不要给夫君添乱,嗯?”

    男人阅览批注的书籍仍是厚厚一本,泛黄陈旧的很是古旧,字样密密麻麻,只一眼就让郁暖觉得窒息,就连封皮,都是她看不懂的。

    有人说乾宁帝喜好颚人语言,于是学着迎合奉承,想讨得陛下欣赏。

    却不知皇帝学的这样精奥,实则并不曾带任何喜好,每一页,每一笔注释都是他无比冷静耐性的野心。

    熟悉通读,了解拆分,精确把握,充满可怕的耐性,缓慢却清晰做好前期准备,等待着,窥伺着,顺道解决完朝廷内部问题,再伺机将颚人慢慢蚕食,侵略占领他们的疆土,并使他们世代为本朝奴役。

    然而他看的这样专注悠闲,甚至眉目都是柔缓的,还能抽空哄她。

    让人浑身冒冷汗。

    郁暖顿时觉得,自己的话都白说了,一拳打在水里头,不疼不痒,海水还是顺畅奔涌,毫不在意。

    她简直有点怀念他冷淡的时候了,那好歹还是个态度。

    郁暖踢他一下,想让他有点其他的反应,带了些恨恨的力道。

    她的鞋尖缀了明珠,玉足小巧相辅相成,竟有些别样的可爱趣味。

    只郁暖自个儿却不知。

    她觉得自己在很凶的警告他。

    不成想,男人却抬眼看她,面色平淡慢慢勾唇:“一。”

    戚寒时修长的食指又翻过书页,捏着笔杆作一个批注,气质沉稳冷清,丝毫不被打扰。

    郁暖想也不想,就又踢他一记,冷声道:“我要回临安侯府,我不想住在皇宫里。”

    他这趟连眼神都欠奉,随意推了手边糕点,示意她少说话多动嘴。

    郁暖护着肚子,在马车里且不敢扑腾他,看着红豆馅的糕点,身为孕妇的暴脾气窜上,恨恨伸腿再踢他一记。

    她的力道很软,于是踢人的动作便更像是在与他玩闹。

    但她实在是认真的。

    她更喜欢临安侯府的小院子,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多么惬意自在,仿佛能忘掉很多不得已的事体。

    皇宫再是奢华富丽,却仍叫她想起自己的宿命。她一点也不想日日活在惶恐里头,让最后的一段日子都不得安生。

    至于是否成为金丝雀,其实她现下的状态,去哪里都没区别了罢。

    这点,郁暖还是很清楚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无论去哪里,身上都已经刻上他的烙印了。

    除非死掉,不然怎么逃脱的了?

    她只是,想要在靡靡尘埃之中,寻找一片清净的乐土。

    郁暖忍不住丧气,一只手捂住眼睫,用鞋尖蹭蹭男人的长腿,想让他搭理一下自己,她好与他讲道理呀。

    只是神情却控制不住,全然不像是在讲道理。她抿着唇瓣,面颊边多了一对深深的小梨涡,极愤恨的小模样。

    男人不看她,却精准的捏住了她蹭在大腿边的脚踝。她发觉不对,含泪使劲,大手纹丝不动。

    他终于把书卷放下,垂眸看着她露出的那截细腻雪白的脚踝,终于抬起眼眸,散漫陈述道:“凡事不过三。”

    郁暖的身体很柔韧,软的像是天边的云朵,可以任由男人主宰她的形状。

    男人慢慢提起她的双腿,高至弧度优美的薄唇边,于裸I露在外的肌肤处缓缓摩挲,因着指缘微砺凉淡的触感,和他强硬霸道的手劲,让她觉得麻痒至极,鞋尖的明珠乱颤着,仿佛无法忍耐这样的暧昧轻抚。

    男人生的很冷淡,天生似笑的唇畔,却使他的禁欲中,又多了些勾人心痒的风流意味。

    这般动作和神情,带了些情I欲的味道,郁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心肝乱颤着更顾不得临安侯府的事体,只怕他会有不该有的动作。

    她怀着身孕,实在无法承受。

    却也逃不脱男人的掌心。

    于是除却忧虑,郁暖便有些胆怯,下意识护着小腹,闭上嘴,眉目间多了讨饶的意味。

    然而他并无动作,捏着她纤细的脚踝稳稳平放了下去,嗓音紧绷,淡淡警告她:“朕替你记着次数。”

    郁暖睁大眼睛,杏眼中流露着无辜的斥责,糯糯认真道:“您要怎样啊......你......”

    他暗沉侵略性的目光,在她白软芬芳的脖颈,和被衣料掩住的腹部寸寸扫过,微笑着认真许诺:“待瓜熟蒂落时,你我一并清算。”

    谁和你清算。

    你抱着尸体清算罢。

    话到嘴边,郁暖还是没敢说出口。

    她一下把腿收拢起来,像只可怜的小蜗牛,躲进乖顺的壳子里,坚决不再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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