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非常兴奋殷勤地招待着东陵去翁山, 一路同东陵介绍着翁山各路妖魔鬼怪。等到了翁山门口, 叶尘就看见白染带着翁山上下老小都站在了山门口, 一群歪瓜裂枣整整齐齐一路排上山门,用着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东陵, 瑟瑟发抖。
白染站在最前面,等叶尘带着东陵落下,白染上前来,颤抖着给东陵行礼,打着颤道:“恭迎……泰……泰……泰山府……府君……”
如今东陵在泰山府君上任职, 一般还是称呼其职位,东陵点点头,应了声:“嗯。”
“府君……君……大……大……驾光临, 翁……翁……翁……山不剩荣……荣……”
“好了你别说了, ”叶尘打断了白染,觉得颇为糟心:“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听了这话, 东陵十分和蔼道:“叶尘,你不必如此苛责于他, 结巴是天生的, 本君并不介意。”
在场众仙:“……”
白染是翁山最能说的一个, 你要有时间,他能拉着你说一个月不停歇。然而东陵以来, 就将他打成了结巴。
大家不说话, 就在地上发抖, 东陵想了想, 亲切道:“可是觉得有些冷?”
说着,他广袖一挥,翁山顿时暖和起来,春暖花开。
一看这扭转天时之能。翁山众人更怕了。
牛逼啊,越牛逼越打不赢啊,毫无胜算!
他们都眼巴巴看着叶尘,将希望寄托于她。叶尘有些无奈,扯着东陵道:“走走走,不理会他们。”
“等等!”白染终于鼓足了勇气,一把拉扯住叶尘的袖子,焦急道:“仙主,你等一下,我有话说!”
“原来不是个结巴。”东陵点了点头,白染僵了僵,咬牙道:“仙主,你过来。”
叶尘皱了皱眉头,被白染拉扯着过去,他们走到远处,白染设了一个又一个结界,偷偷看了东陵一眼,见他正颇有兴趣和那些小妖说话,压低了声,同叶尘道:“仙主,月霞仙子正在山里养伤,怎么办?!”
一听这话,叶尘僵了僵。
虽然东陵说不和月霞计较了,可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不计较呢?万一见着面,就动手了呢?
叶尘想了想,同白染道:“将她赶出去!”
白染惊了惊:“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要东陵看她不爽,在翁山打起来,你觉得我找谁赔钱?月霞还是东陵?”
月霞那个穷光蛋决计赔不起,东陵?
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找他。
白染想了想,觉得叶尘所言甚是,他从袖子里拿出小算盘算了一下,若是月霞和东陵在翁山打起来,他们翁山至少要亏损十万仙石。
白染算完,立刻道:“仙主说得极是,我这就把她赶出去!”
说完后,白染和叶尘就回来了。这时候,东陵已经将一个小妖成功说服,让他从一个学医的小妖变成了一个立志干翻整个翁山的小妖。
叶尘头皮发麻,赶紧拉着东陵走了,带着东陵在山里闲逛,给东陵介绍着这山上的景色。
东陵点着头,认真听着叶尘给他介绍,颇为认真,叶尘觉着,不能总是自己说,于是同东陵道:“帝君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看的景色吗?”
“随意。”
面对这话,叶尘毫不意外,毕竟东陵这个人的标准句就是——随便随意随缘。
她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要不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嗯。”
东陵点头,叶尘就带着东陵带了翁山上的集市,要了两碗汤圆。
叶尘给东陵介绍着这汤圆,颇为骄傲:“这兔子精其他做不好,就汤圆做得特别好,你瞧,这芝麻馅的,皮薄馅多,就像有些人一样,外表白白嫩嫩天真纯良,切开来开,啧,一肚子黑水!”
听了这话,东陵顿了顿吃汤圆的动作,叶尘见他停住动作,转过头道:“你怎么了?吃呀!我可不是说你,帝君我同你说,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纯良的神仙了!外面总说你残暴,我觉得吧,你就是不太会包装自己。其实你人挺好的,要是不打架就好了。”
“不打架,”东陵摇了摇头:“没有意思。”
叶尘给他剥了橘子,漫不经心道:“那你别见人就打呀。你找点和你旗鼓相当的嘛。”
“比如说?”
“少华呀!”
叶尘将橘子递过去,东陵挑了挑眉:“少华?”
叶尘点了点头:“是呀,我听说少华帝君和您一样,容貌俊美,骁勇善战,不过他可比您会做人多了,天庭女仙说其他,都清一水的夸赞。”
“包括你?”
“我?”叶尘用指尖指着自己,想了想道:“嗨,其实我都没怎么接触过他,我以前见他吧,都躲在草丛里,房檐上,就那么偷偷瞧,因为没被发现过,也不知道被发现了会怎样,就我暗中观察来看,我觉得少华帝君这个神仙,的确是挺不错的。”
“你还偷窥他?”
东陵握住叶尘给他剥的橘子,皱起眉头:“你为何不偷窥我?”
“哦,您啊,”叶尘干笑起来:“听说偷窥您的都被打残了,我就没敢去……”
东陵没说话,叶尘继续给东陵说着关于少华的传闻,东陵静静听着,半天后,终于道:“失误。”
叶尘有些不理解,抬头道:“什么?”
“哦。”东陵转过头去,面色平淡:“我是说,少华没你们说的那么好。”
“您和少华帝君……”
“他总想和我攀关系。”东陵站起来,往叶尘住所的方向回去,此刻已经是傍晚,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叶尘跟上去,她心里有些小激动。
仙界也是分等级的,如她这样的山主,也就是个暴发户级别,而那批帝君的圈子,那就是要辈分有辈分,要能力有能力,要地位有地位了。
这些帝君一般都活在书里,很少能够见到,他们神秘又强大,整个仙界一半的绯闻八卦,都是围绕着这些个帝君展开。
比如少华帝君与龙女那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文昌帝君凡间历劫和人间孤女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紫薇帝君和月神望舒之间那不的不说的二三事……
以前叶尘就很爱听这些爆料,四位帝君中她最中意的就是少华。
其实说起来,本来长相上东陵才是她最爱的一款,可是东陵性子太残暴,少华性开朗,温文尔雅,对待女仙十分体贴,所以称为很多女仙梦寐以求的对象。总想着偶尔一次邂逅,也许就能成就一段姻缘。
只是后来叶尘等了这么几万年也没等上她和少华的偶然邂逅,她就断了这个想法。但却没有断掉爱听八卦的爱好,今日能拿到这八卦中心的一手资料,叶尘心中十分激动,于是她打听道:“那您不太搭理少华帝君?”
“嗯,”东陵点点头:“我不愿与他们为伍。”
“他们是……”
“少华、紫薇、文昌。” 东陵说着,转过头去,认真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日后你若见着了,离他们远点。”
叶尘:“……”
这个爆料似乎与她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她斟酌着询问:“帝君为何如此说位仙友?”
东陵沉默了,过了好久后,东陵转过头来:“我与你说了,你不能同别人说。”
一听这个开口,叶尘就兴奋了。
东陵从洪荒开始说起,将这三位帝君所有的黑料爆了个头。
比如脚踏两条船的文昌,比如顾影自怜觉得所有女仙都没自己长得好看的紫薇,比如总是把袜子内衣塞在床上的少华……
叶尘听着东陵用平淡的预料说着三位帝君不为人知那一面,感觉三位帝君的形象轰隆隆崩塌在她面前。
差不多说完的时候,两人也到了叶尘的房间门口。
东陵转头瞧她:“我进去喝杯茶?”
叶尘点了点头,有些沮丧。东陵推开了们,一进去,就看见满房间贴着少华的画像。
这些拙劣的画像在天界十分盛行,五个仙石能买一张,一般供迷恋少华的女仙使用,挂在墙上,睹物思人。
东陵看见这满墙的少华就顿住了步子,叶尘有些奇怪,东陵怎么不走了呢?
她抬起头来,满墙的少华映入眼帘。
她噎了一下,有种想打死白染的冲动。
丢脸,太丢脸了!
叶尘想把自己整张脸埋进地下,她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东陵悠悠转过头来,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喜欢少华啊?”
叶尘嚎叫出声,冲进房间里,将少华的画像都撕了下来,随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东陵就站在门口,双手拢在袖间,斜靠在门上,瞧着叶尘对自己的黑历史毁尸灭迹。
等叶尘做完了,东陵慢悠悠道:“别太揪心,谁年轻没做过傻事呢?以后你眼光会好起来的。”
叶尘抬起头来,看着东陵,有些不明白东陵为何如此笃定她的眼光会好起来。
东陵笑了笑,他身后落满星光:“我帮你把着关呢。”
听了这话,叶尘十分感动,她觉得,自己交友多年,东陵真是头一个如此诚心实意帮助她为她着想的朋友了,她走上前去,握住东陵的手,激动道:“东陵,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东陵目光落在她握着他的手的手上,应了一声:“嗯。”
东陵和叶尘逛着山的时候,白染已经干净利落给月霞打好包,让月霞悄悄滚蛋了。东陵和叶尘在她房里聊了会儿天,叶尘见着天色已晚,便同东陵商议道:“帝君是否需要就寝了?”
“都可以。”东陵点点头,叶尘起身打算送东陵走,东陵突然想起来:“月霞在你这儿吧?让她过来,我虽可以饶过她,但总有些事是要吩咐她的。”
“比如?”
叶尘有些忐忑,东陵抿了口茶:“莫无邪就别去见了。”
“莫无邪还活着?”
叶尘呆了呆,东陵抬眼看她:“你以为月霞放走的是谁?”
这么一说,叶尘才骤然想起来,莫无邪被东陵压入无间地狱,这本不该是事情的结尾。若这是事情的结尾,也不会有她去救月霞这一出了。
她又坐了下来,询问道:“当年帝君将莫无邪压入地狱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莫无邪进地狱之后,按照我的法子,本在忏悔修行,然而有一日,他却突然见到了月霞。”
“你知道,神仙历劫归来,都是要喝下忘川水的,他认识月霞,月霞却不识得他。他心中愤懑,认为这是天道故意捉弄于他,于是业障难消,在地狱终日遭受炮烙之苦。”
“他日日诅咒月霞,月霞却不明了,直到十几年后,月霞母亲来到冥府,由月霞引路。她母亲一眼认出月霞,黄泉路上,说出了当年过往。月霞走到忘川河边,将自己沉了下去。”
喝一口忘川水,忘尽前尘。
再喝一口忘川水,忆起前尘。
“于是月霞去了无间地狱,她本意是想劝莫无邪向善,然而莫无邪却已经被邪气彻底感染,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魔’,他问月霞,若是爱,为何不能牺牲,为何能看他受此地狱之苦而无动于衷?”
“月霞为了证明自己对他的感情,”叶尘苦笑起来:“便将他放了?”
东陵点了点头,叶尘叹息出声:“孽缘。”
“莫无邪已经不是莫无邪了,”东陵眼中也有了惋惜:“成了魔的人,哪里又能如此轻易回头?可月霞却终究参不透,看不明白。”
听东陵的话,叶尘抬眼,有些好奇:“听帝君的意思,是想劝月霞放弃这段感情?”
“难道不该?”
东陵皱眉,叶尘笑了笑:“可是帝君,若感情说放下就能放下,那便不是感情。倘若我是月霞,”叶尘神色温柔:“我也是会去找莫无邪的。”
“他已入魔,找到他又能作甚?”东陵不甚理解,叶尘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浅淡:“他成仙,我陪他。他入魔,我渡他。天上地下,黄泉碧落,我喜欢他,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他。”
东陵微微一愣,叶尘抬眼看向外面星辰:“帝君,夜深了,请吧。”
东陵没说话,他抿了抿唇,终于道:“叶尘。”
“嗯?”
“有你陪着,其实是很幸运一件事。”
说完,东陵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叶尘呆呆看着他的背影,那银白色的外套上,仿佛是披了月光。
叶尘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那个背影,就想起在洪荒那些年来。
那个被称为杀神的东陵。
那时候东陵还是个少年,她也还年轻,天地之初,洪荒一片混沌,那时候大家神识未开,还没学会辟谷,要食用灵芝灵草。
灵气稀薄,灵芝稀少,食物都要靠争抢来换。叶尘初初不过是一把古琴,她当琴的时候,记忆并不是太清晰,就依稀记得有人每日背着她。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过她的琴弦,拨弄轻弹,奏出天地最初的乐响。
乐律让她开了神智,某一日,她突然参悟,化作人形。
她幻化成型时,已经是洪荒中期。
那时候东陵还没显露出他的实力,但也有了威名,一般人都不太敢招惹他,见着东陵,要么直接开杀,要么直接逃跑。
可她并不知道。
东陵是她幻化成型后见着的第一个神仙,当时他和人争抢一颗灵芝,对方是条蛇化型的神仙,用毒液喷了东陵的眼睛,于是叶尘遇到的,就是一个满身是伤,瞎了眼的东陵。
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瞧见人倒在草堆里,就跑过去将人救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救人,就想着,那弹琴吧。
她用自己的琴音治好了东陵大半的伤,东陵终于醒了过来,醒过来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剑夹在了她脖子上。
她吓得要死。东陵感受了一下她的气息,皱起眉头:“是你救了我?”
“对……”叶尘颤抖着声音:“你别恩将仇报啊!”
东陵收了剑,淡道:“哦。”
从那以后,东陵就带着她,在洪荒浪迹天涯。他在前面走着,她就在后面悄悄跟着。他从来不问她在不在自己身后,因为她一直都是在的。
东陵那时候虽然瞎了,但瞎了也有极强的战斗力。她一般潜伏在他身后,看他和别人打个昏天暗地,然后再悄悄摸上前去,东陵就扔一点吃的给她。
她立刻狗腿喊:“谢谢仙君!仙君威武!仙君最棒!”
后来叶尘想,自己之所以成了这样一个鸡贼的神仙,和她刚刚变成神仙时的遭遇是有很大关系的。
因为东陵仙芝灵草的喂养,叶尘发展得很迅速。很快也有了一些实力,成功度过了洪荒小仙们随时被炮灰的尴尬期。
这时候她就开始结识很多人。比如说北境一匹小狼。
她和那小狼也算不上很熟悉,只是小狼看见东陵喂她,就同她一起跟着东陵。
东陵那时候眼睛不好,看不到东西,有时候就需要他们帮忙。小狼总是很殷勤,东陵却不大搭理他。每次抢了灵芝,都是给叶尘。
小狼总是贪图叶尘手里的灵芝,叶尘拿得多,她有时候会给小狼一些,然后从小狼口里套一些故事,比如说有个叫少华的人特别凶残,有个叫紫薇的人特别凶残,有个叫文昌的人又贱又凶残。
小狼被她喂了一阵子,突然问她:“你要不要同我走?”
她不太明白:“去哪儿?”
“我要去北境,杀出一片天地。我总不能一直和你讨要灵芝吃。力量只有在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
“没事的,”那时候她傻乎乎说:“东陵会给我灵芝,他给我,我给你好啦。”
小狼冷哼出声:“别傻了,等他眼睛好了,咱们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当天晚上,小狼就走了。
叶尘期初也不太明白小狼的意思,但吃灵芝吃得多,于是也就长得快,东陵眼睛还没好,她就长到了开始能思考小狼的话的年纪。
她开始知道洪荒是多可怕的地方,看到了是同伴的人在垂危之际为了一颗灵草互相残杀。
她突然觉得,其实小狼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那时候东陵的眼睛开始好了,但他还差一味药,他需要一颗狼王的妖丹。
东陵去了北境,叶尘跟着去了。
还是同以前一样,她躲在后面,东陵上前去厮杀。
然后叶尘看见了小狼,他已经当了狼王了,他修炼得很快,与东陵厮杀了很久。
她躲在后面,看见东陵毫不犹豫伸手剖开了小狼的皮肉,小狼被东陵取走妖丹时,就静静瞧着她,张了张口,闭上眼睛。
叶尘看出来,他说的是,快走。
于是叶尘走了。
当小狼死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靠着东陵过一辈子。洪荒没有谁能庇护谁一辈子,昨日还笑语晏晏的人,转瞬或许就能痛下杀手。
她吓得仓皇逃离,而东陵在取了小狼的妖丹后,抬手将灵力给小狼渡了灵力,淡道:“重新修行吧。”
说完后,就将那小狼崽放入了袖中。
然后他回过头,他走了很久,他的眼睛慢慢好了。
可他身后,空无一人。
再没有人躲在他身后,也在没有人问他要灵芝灵草,然后欢天喜地喊那么一句“仙君威武”
他不知道那是谁,他甚至不知道那人的名字。
多年后,洪荒多了一个神仙,她偷鸡摸狗,毫无骨气。从不打架,跑路一流。
东陵多次偶遇这位神仙,几乎是面都没见到,就只看到一个背影,绝尘而去。事实上,他并无恶意,就是路过而已。
叶尘和东陵,除了最初那么一段时光,唯一的交集,也就是天道大劫那一次了。
那一次叶尘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才化作了一把小琴,偷偷藏到了东陵的袖子里。
时光太长,太久,有时候叶尘都几乎不记得,在最初的时候,她还曾经和东陵有过这样近的距离。
她有时候甚至不记得,东陵那时候的模样,是什么样子。
然而这个夜晚,当东陵转身身披月光离开时,叶尘骤然想起当年的少年,素衫白袍,手握长剑,素色的发带系起他一半长发,他背对着她独身前行,从不回头。
她最喜欢在夜里跟着他,洪荒的月亮离天地很近,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卷着黄沙。少年身姿挺拔,仿若一把出鞘利剑,除非身死魂消,否则谁也折不断他脊梁分毫。
想到当年的东陵,叶尘也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有了几分暖意。
她抬手一抚,桌面上便出现了一坛酒来。她提起酒壶坐到门外长廊上,将白染叫了过来。
“去找找月霞,让她别跑了,回来吧。“
“不怕帝君打她?”
白染有些怀疑,叶尘想了想:“应该不会吧?帝君看上去是个文明人。”
白染将信将疑去找月霞,叶尘就坐在长廊上,看着月亮,喝着清酒。
喝了一会儿,白染急急忙忙跑了回来:“仙主,仙主!”
“怎么了?”
叶尘一看白染的样子,就知道不好。
白染走上前来,小声道:“仙主,月霞仙子去了无妄崖。”
“无妄崖?”
叶尘有点懵逼,白染立刻给叶尘普及:“就是那个莫无邪后来的道场啊!”
叶尘:“……”
还能混出道场,看来莫无邪也成了一方人物。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去干吗?!”
“找莫无邪啊!”
“作死哦!”
叶尘抬手拍到自己的额头上,想想觉得:“不行不行,我得去找她回来,她这样下去,肯定要被莫无邪搞死的。成了魔的人,招惹他做什么?”
说着,叶尘往左边走去,然而她又想到什么,立刻折回来,往右边走去,继续道:“我不能去叫东陵。他才说过不让月霞去见莫无邪,要知道月霞现在去见了,他肯定觉得月霞没救了,不会放过月霞的。”
念叨着,叶尘再往左边走去:“我打得赢莫无邪不?”
再往右走去:“应该可以,一个刚刚成魔的凡人,我怕个什么?”
再往左走去:“可上次去冥府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
往右走:“去救她吧。”
往左走:“我不是这么讲义气的人吧?”
往右走:“可月霞欠我好多钱呢,不去救谁还债啊?”
往左走:“不能要钱不要命啊……”
往右走……
“仙主!”白染跟着她晃着脑袋,觉得自己脑子都晕了,崩溃道:“您想事儿就想事儿,这么走来走去做什么啊?!”
“我紧张啊!”叶尘感慨道:“我现在要独身一人千里奔赴魔头巢穴拯救我的朋友,我能不紧张吗?!”
白染被叶尘噎了一下,叹了口气,从后面拿出一个乾坤袋来递给叶尘,用老母亲式叹息道:“仙主,法器都在这儿了,您放心去吧,要是拿着这么多法器连一个修行不到五百年的魔都打不赢,您就别混了,好好投胎当凡人吧,行不?”
一听这话,叶尘松了口气:“他才修行了五百年啊!”
“您以为呢?”
“我走了。”
叶尘拿了乾坤袋,化作一道流光,就往无妄崖前去。
无妄崖是莫无邪的道场,自然是在魔族的地盘。叶尘摇身一变幻化成了一只小妖精,便往魔族的地盘先进了去。
魔族和天界不同,魔族更像当年的洪荒,没有花草树木,白天太阳炙热,夜里月亮冰冷,不是极冷就是极热,漫天黄沙,一片荒凉。
叶尘走了很久,才终于来到无妄崖崖底。
叶尘刚一踏入崖底,就感觉场景突变,周边瞬间化出十几条甬道,叶尘立刻明白这是一个阴阳阵了。
阴阳阵其实是两个阵,一阵为真,一阵为假,真的要走,假的要破,叶尘也不知道到底是眼前为真,还是最初见到那个崖底的模样为阵,只能硬着头皮先往里面进去。
她随意选了一条路走,越走越暗,她指尖亮起火来,照亮了路面,周边开始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她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怕。
她虽然是个神仙,却是个极其胆小的神仙,此刻一个人走着,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
周边有滴答水声,有似乎是什么东西爬行的声音,她手里捻了一个法诀,随时准备着战斗。
走了一段路,她突然看见了一双绿色的眼睛,她微微一愣,随后就看到十几双绿色的眼睛晃动起来。
她指尖火焰杯她催动得亮了些,这时候她才发现,是蛇!
几百条蛇盘绕在一起,其中一条巨大的蛇拥有十几个头,每个头都有一双眼睛,在暗夜中发出绿色。
几百条蛇扭动缠绕,发出嘶嘶的声音。叶尘吓得腿软,那十几个头的蛇突然朝着叶尘冲了过来!
叶尘尖叫出声,朝着来路就奔了出去。
她吓得慌不择路,胡乱叫着,最后终于叫道一个心安的名字:“东陵!东陵!”
这个名字似乎给她力量,让她没这么害怕。她闷着头狂跑,那玩意儿不需要想也知道,是凶兽啊!!
十大凶兽之一的混蛟,她打是打得赢,但是恶心啊!
这么多蛇,太令人害怕了!
她被混蛟追得快哭出来,眼见着要被混蛟追上了,她猛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灭!”
话音刚落,叶尘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带着熟悉熏香的人将她拢在怀里,她微微发着抖,一言不发。
对方声音里压着笑意,明知故问道:“我方才听见你叫东陵,可是在叫我?”
叶尘觉得十分丢脸,将脸埋在对方怀里不肯出来。
洪荒留下来的神仙,被一条混蛟追得快哭出来,这传出去,她还混不混了?
东陵抱着她,明白她的尴尬,低头瞧着她,眼里带了温和:“还没抱够?”
叶尘一听,赶紧松手跳了开去,低着头不说话。
东陵走到她身侧来,握住她的手,声音里有了几分叹息:“走吧。”
“那个,”叶尘被他拉着,心里放松了不少,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我跟着呢。”
东陵声音平淡,叶尘有些疑惑:“你跟着我做什么?”
东陵转头瞧她,眼里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你半夜偷偷跑出去,是想将我丢在翁山?说好要带我好好体验一下翁山风情的呢?”
说着,东陵眼里有了责备:“叶尘,你太不仗义了。”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回叶尘最初选择甬道的地方,这是一个小型的广场,被十几条甬道围绕,此刻每一条甬道里都爬出密密麻麻的蛇来,子归从东陵手心幻化而出,东陵抬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拉着叶尘,抬头看向周边,眼里带了冷意:“这个样子有趣的地方,你怎能不带我来?”
一听这话,叶尘就反应了过来。
是了,这种地方,怎么能不带东陵这个战斗狂来啊?!
多浪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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