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深更半夜,屋里的动静还没有停。
守夜的丫鬟听着屋里传来的细弱哭声, 脸红了又红, 她既同情夫人又有点羡慕。少爷平日里看着也不像是这么能折腾的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宋鸾觉得她快死了, 真的离死不远了,最后她还很没面子的哭出了声音,哭哭啼啼的求他, 渐渐地, 宋鸾发现, 她求他,赵南钰反而还越来劲,男人咬了下她的耳垂,轻轻笑了声,似乎在嘲笑她的无知。
她就是砧板上的鱼,没有还手之力。
到了后半夜两个人才消停下来, 宋鸾累得抬不起手来, 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过虽然累得半死, 她忍着睡意, 费劲的睁开眼,四目相对, 赵南钰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神色温柔, “怎么不睡?”
宋鸾也想睡但是不行, 她不死心的问:“衢州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你乖乖待在家里。”
宋鸾把被子盖过头顶, 遮住自己的脸,不太开心的嗯了嗯。
狗男人,占了便宜对她态度好像也没怎么变。
赵南钰面色微沉,沉思了一会儿,脸色还是不见好,他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宋鸾想要和他一起去衢州并非是舍不得他,甚至于方才两人欢爱她那双朦胧的眼睛里都没有爱意。
一分的喜欢都是没有的。
赵南钰心口钝钝,非常的难受。
宋鸾眼眶微红,眼前浮着一层雾蒙蒙的水光,她小心翼翼的说:“我最近隐隐约约觉得身体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你能不能帮我再找个大夫仔细看一遍?我还挺惜命的,你也不想我早早的就……”
赵南钰擅自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了。”
宋鸾绕着弯弯和他说她不想死,她说的这么委婉也是不想让赵南钰知道她发现了下/毒的事,
她又加了一句,“我很怕疼也怕死。”
赵南钰对她笑笑,只是嘴角扬起的笑容有点难看,他说:“不要胡说,不会让你疼。”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嘲讽的笑,他忽然明白了宋鸾怎么就忽然热情的扑到自己身上来。
她今早出门另找大夫看诊的事,早早就有人告诉他。
宋鸾的暗处不知藏了多少个他安排好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原来她是知道自己中毒的事,而后想要他帮她解毒,才愿意对他笑,愿意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难怪她的眼中没有喜欢,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已。
利用他也没关系,离不开才最重要。
赵南钰原本可以让那名大夫瞒着她中毒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在他看来,只要宋鸾不知道谁对她下的毒,那就没事。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不能骗我。”宋鸾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得了保证喜上眉梢。
“不骗你。”
如今怎么还舍得让她死,赵南钰恨不得和她融为一体才好。
天光微亮,赵府的前门早就有马车在等着,赵南钰临走之前把别在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轻轻放在她的枕头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才离开。
那块玉佩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二十多年来一直都不曾离过身。
清晨的雾气还很重,赵南钰冷声朝躲在暗处的人吩咐道:“看好她。”
“是。”
宋鸾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就没了温度,她艰难的坐起身,疼的直抽气,青青紫紫的痕迹看着都很吓人。
呸,赵南钰就是个禽兽。
还好昨晚也不算白白受苦,好歹得了一句赵南钰的保证,男主狠毒虽狠毒,但是说话还是算话的,她暂且能松口气了。
宋鸾靠着枕头休息了好久,屋外已经有丫鬟开始敲门,“夫人,您醒了吗?”
“嗯,我在穿衣服,你们别进来。”
“是。”
宋鸾花了好长时间才穿戴整齐,下地时双腿打颤,她又在心里将赵南钰个骂了个遍,他都害的她心里都有了心理阴影。
余光一瞥,她这才看见枕头边的玉佩,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似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宋鸾揉揉眼睛,细细又看了一遍,确定这就是赵南钰最宝贝的玉佩。
宋鸾的心里压力陡然加重,不是她妄自菲薄,她觉着这块玉佩在赵南钰心中的分量比她还重。
她把玉佩放回原位,心想应是赵南钰出门的太急,落在家里了,反正她是不敢动的,碰坏了又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外头的阳光很大,明媚的金光刺的人有些睁不开眼,宋鸾刚吃好午饭,识哥儿抱着她上回做好的棋盘蹬蹬的跑来找她。
小孩儿还是不好意思表达自己,难为情了好半天,才红着脸扯了扯她的裤腿,奶声奶气,“母亲,我还想和你下棋。”
宋鸾今日也没什么事,刮了一下他的鼻头,笑着应了下来,“好的呀。”
识哥儿对任何事情兴趣都一般般,也不是真的喜欢下棋才来找母亲,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想靠近她。
日头太大,宋鸾抱着他进了屋,她现在抱着识哥儿都觉得吃力,小孩子长得很快,他又比之前重了。
识哥儿自己爬上板凳,挺直了背,宋鸾每回看见他小大人的样子都有些想笑。
“识哥儿想不想吃东西?”
“我吃饱了才跑过来的。”他很正经的回答,一板一眼。
宋鸾点头,“好的吧。”她笑着捏了捏他脸上的肉肉,“今晚和我一起吃饭好不好呀?娘亲给你烧酱鸭吃好吗?”
识哥儿口味不重,也没怎么吃过酱鸭,但是如果是母亲亲手做的,他还是愿意吃两口的。
他认真的点头,“好。”
识哥儿喜欢她但不好意思说出来,每次过来找母亲明明都酝酿了很多话想说,最终总是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他只会眼巴巴的看着她,乖巧柔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下了两盘棋,就到了午休的时辰。
宋鸾没有这个习惯,哄得识哥儿睡着以后她便打算去厨房准备烧酱鸭的食材了。
窗外的日头总算变得温柔,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迈开步子正打算往厨房去,院墙之上忽然冒出个脑袋,宋鸾瞪圆了眼睛珠子,呆呆的望着他。
脑中忽然钻进许多画面。
[“你叫什么名字?”
“怀瑾。”
“我把你买下来了,你要听我的话。”
“好。”少年愣愣的望着眼前艳丽的美人,心底某个地方开了花。
*
“阿鸾你丈夫好凶,我怎么觉得他想杀了我。”
*
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少年张扬的坐在高高的院墙,笑嘻嘻的望着面色沉静的男人,“哎呀呀,二少爷你配不上我们阿鸾,你也别找她了,她这会儿还在睡,昨晚太累啦。”
*
“阿鸾,你等着我,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救你的命,顺便弄死那个狗男人。”
画面最后定在满身鲜血的少年身上,他倒在去替她找解药的路上,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一双眼睛睁的大大,他死不瞑目。]
宋鸾猛地回神,她的脑子里多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权臣》里只提起过原主和许多男人不清不楚,但没写过他们的名字。
她试探性的开口,“怀瑾?”
男孩从墙头跳了下来,在她身边打了个转,“你要死啦!这么多天都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死在别的男人的床上!”
宋鸾的嘴角一抽,下意识就接话,“我从良了……”
怀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接上手指了指她的脖子,“放屁,你脖子上是狗啃出来的吗?还是以为我瞎。”
“我可是听说你丈夫不在才敢进来的,那死男人下手这他娘重,上回我差点被他打死。”
宋鸾问:“你找我什么事?”
“随便看看。”他脸上的表情急转直下,狠狠挥了袖子,貌似在撒气。
怀瑾眯着眼盯着她,“不对,这痕迹不会他弄出来的吧?”
宋鸾不吱声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说:“你你你不是说要同他和离吗?和离书都准备好了你怎么还变卦了呢!”
“会和离的,但不是现在。”宋鸾想到将来怀瑾死的那样惨,都不太忍心对他太凶。
其实她也没想到原主这么渣的一个人,怎么桃花运丁点不差?都是图什么?
怀瑾说话刻薄,对她翻了个白眼,“难道你想再替他生个孩子然后走?你真是太伟大了。”
宋鸾想这死孩子怎么说话这么毒,他分明是喜欢原主的,偏要装的洒脱不在乎。
“怀瑾,我还有点事,你要不……再从围墙翻出去?”她小声和他商量。
怀瑾脸都绿了,咬牙切齿,“我走了,哼!你……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宋鸾是不打算再找他,不过怀瑾刚才有句话说到她心里了。
她想跑,想得不得了。弥补从前的错,然后走的远远,和赵南钰各自相安,互不打扰,对于两个被迫成婚的怨偶,这样再好不过。
可是跑又跑不掉就很烦人了。
她仰头望着天空,怅然的想,也不知道现在赵南钰有没有碰到女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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