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永远是过得最快的, 许清嘉觉得她明明还没睡过几个懒觉, 呼啦啦一下,就到了分离的时刻。
许家康要回广州,虽然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 但是他那里有一摊子事需要他打理。
许向华只有比他更忙的, 也得赶回鹏城,跟他一块儿去鹏城的还有好些个村民。见许向华在特区挣了钱, 这两年三家村陆陆续续过去了不少人。
有的在那做点小生意, 有的打工,再不济也能去工地上找活。鹏城一天到晚炸山造房子,多得是活, 只要勤快肯定能挣到钱。
秦慧如则要带着许清嘉和许家阳回北京。
孙秀花不跟他们一块走,她半年没回来了, 还怪想念老家亲人, 是以想多住一阵再上去。反正那边有梨花在,就算秦慧如工作忙起来,两个孩子也有人照顾。
许清嘉依依不舍地拉着孙秀花的手:“奶奶那你什么时候上来啊?”
孙秀花道:“不是三月份, 就是四月份呗。”
许清嘉便笑:“那正好, 那时候天气暖和了。”没有暖气的北京到底比老家冷不少,又不能一天24小时躺在炕上。
孙秀花摸摸她脑袋:“奶奶会尽快过来的,你们在家里要听妈妈的话。”
许清嘉笑盈盈点头:“奶奶可别累着自己。”老太太是个闲不住的, 在家都要跟梨花抢活干, 村子里到处都是活, 她可别去掺和, 六十的人了,该享清福了。
“好好好。”孙秀花笑呵呵的应了,催他们赶紧走,向来是人等车的,哪有车等人。
两厢就此分别,一行人坐车去了火车站。
许向华和许家康先送秦慧如许清嘉三个上火车,他们的车要晚一点。
许向华笑道:“三四月份的时候,我抽空回来一趟把妈送上去。”
秦慧如应了一声,又叮嘱他跟许家康:“做生意归做生意,千万别不顾惜身体,身体最重要。”
“就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身体是一,其他的都是零,没了身体,零再多也是白搭。”许清嘉正儿八经的望着他们,就怕他们挣起钱来不要命。
许家康品了品,还真是这个理,遂伸手按按她脑袋:“知道了,小管家婆,你自己也悠着点,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这丫头好强,学习上要抢第一名,课余又是书画课,又是钢琴课,许家康觉得她比他们还忙。
许清嘉扭身,躲过他的的手掌,轻轻一哼:“我这人向来会劳逸结合,”对她来说书画和钢琴都是逸,放松心情用的:“倒是你,可得把工作跟学业平衡好了。”
秦慧如立时赞同点头,正色道:“目前对你来说学习才是主业,你可别主次不分。”
许家康忙不迭应是:“婶儿,我上学期的课可都是良以上,还有好几门优来着。”有个室友还在喊六十分万岁,多一分都是多余。
他可不敢这么放肆,不为面子,就为了过他婶这关,他也得好好学习,要不这个年都没法过了。
“这学期你都是优才好呢。”秦慧如嗔他一眼。
许家康故意一皱眉:“这是要逼死我啊!”
“胡说什么呢。”秦慧如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家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会儿,叔侄俩颇为不舍的把许清嘉几个送上了火车。
初十下午三点多,母子三人顺利抵达槐花胡同。
提着小行李箱的许家阳碎碎念:“保佑梨花姐赶紧拿到驾照,那我们以后就再也不用挤公交车了。”从火车站进城的那趟车挤死人,尤其他们还带着行李。
“懒死你算了。”许清嘉瞥他一眼,虽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哪能说出来呀:“身为男子汉,却这点苦都吃不了,居然还大言不惭要保护我跟妈妈。”
“谁说我怕苦了。”事关男子汉尊严,许家阳立刻辩解:“我是怕你跟妈妈吃苦。”
秦慧如忍俊不禁:“这借口找的好。”
跑跑跳跳走在前头的许家阳吃吃的笑:“才不是借口,这是真心话,爸爸说了,好男人要会心疼女生。”
许清嘉嘴角一抽,这爷俩整天嘀咕啥。
转过弯的许家阳忽然兴奋地喊了一声:“小洋洋!”
秦慧如一听,无奈摇头:“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怎么说都不改。
“我瞧着晏洋也觉得挺好玩的。” 晏洋这种清冷的性子,就得江一白和许家阳这样的逗比去闹闹他。
近来,许清嘉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许家阳的性子不像许向华不像秦慧如也不像许家康和她,他越大越像江一白,一句话概括,逗比少年欢乐多。
怪不得他俩这么合得来,春节打电话拜年,居然能聊个小半个小时。她在旁边就听着许家阳说什么挤羊奶吃杀猪菜,后面她没听下去,懒得听,左右就是吃吃玩玩。
晏洋闻声抬头,就见许家阳兴冲冲地跑过来。
跑的近了,许家阳把行李箱直接往地上一放,扑了过去,扑向坐在地上膘肥体壮皮光毛亮的黑子。
揉了两下,发现手感不对,许家阳仔细抓了两把,惊呆了:“黑子你怎么胖成这样了,我还以为你只是毛厚。”拍了拍肚皮,严肃道:“你说说你过年到底吃了多少肉,你还是狼狗么,你都快胖成猪了。”
蹲坐在地上的黑子乖顺的由着他上下其手,眼神轻蔑,颇有些不跟你个小孩子计较的睥睨。
许家阳习惯了它这骄傲样,不以为意,有时还十分羡慕,家里的小黑小花小黄,没一只像黑子这么威风。
一人一狗,单方面的上演着久别重逢:“黑子,我家里有好多兔子,可惜火车上带活的不方便,做成肉干你又不吃,你说你怎么这么挑食的……”
狗主人晏洋已经扔掉绳子,走向路口。
许清嘉转过弯就见晏洋迎面走来,顿时笑意盎然:“新年好啊。”
“新年好。”晏洋望望她,眼神明亮,又向秦慧如拜年:“阿姨新年好。”
“你也新年快乐。”秦慧如含笑道。
晏洋走过去接许清嘉手里的大箱子,又要去接秦慧如手里的另一只大行李箱。
秦慧如往后缩了下手,婉拒他的好意:“里面都是衣服,很轻,阿姨拎得动。”
晏洋依然伸手抓住:“我拎得动。” 顿了顿道:“阿姨一路辛苦。”
边上的许清嘉就笑:“妈妈,你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发扬绅士风度吧。”
秦慧如失笑,再看他一大小伙子,比她还高了大半个头,遂没跟他抢来抢去,松开手道: “那就辛苦你了,我们从老家带了一些特产过来,你待会儿带些回去。”
晏洋忙道:“谢谢阿姨。”
“你怎么在这儿?”许清嘉笑问他。
晏洋眼望着她:“带黑子出来散步。”
许清嘉正好看见了黑子,仔细看了两眼:“我怎么觉得它胖了不少。”
许家阳耳朵尖,附和:“姐,它是真的胖了很多,肚子上都是肉,比我还多。”
许清嘉走近了细看,还伸手摸了摸,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同情的摸了摸它的头:“你说你好歹也是狼狗啊!”
黑子依旧一脸的高冷。
许清嘉嘴角一个劲儿往上跑,平时怎么看怎么威风,可一想它肚子上那团肉,顿时气势大减,怪不得坐着一动不动,指不定是在遮丑。
许清嘉纳闷地问晏洋: “你过年到底给他吃什么了?”
晏洋看了看黑子,小声辩解:“其实就是毛有点多。 ”
“这话你说出来,就不觉亏心吗?”许清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要不,待会儿我把毛剪了你看看。”
“汪!”黑子终于不高冷了。
许清嘉一指黑子:“它都比你心里有数,话说你到底给他吃什么?”
“我跟姥爷去疗养所住了半个月,黑子交给姥爷家的阿姨照顾。” 晏洋难得的支吾了下。
“阿姨照着猪养。”许清嘉接了下去。
晏洋沉默。
许清嘉同情的看一眼黑子,拍拍它的头:“没事,咱不难过,每天多遛几圈,一个月后又是高冷狗神。”
“外头冷,回家再说吧。”秦慧如看看黑子:“其实也没多胖,冬天本来毛发就浓密。”
然而等黑子走起路来时,秦慧如暗道,是有点胖了,尤其肚子那。
许清嘉乐不可支。
许家阳幸灾乐祸:“黑子黑子,你是不是有小狗狗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起伏的叫声。
听到动静,梨花赶紧开门:“我就说它们这么兴奋呢,肯定是你们回来了。”话音未落,三条黑影已经从她身后飞奔而出,围着许清嘉和许家阳东蹭蹭,西蹭蹭。
见它们苗条如初,许清嘉夸张的松了一口气:“不错不错,没有胖成球。”语毕,许清嘉就见黑子转过大脑袋看她一眼。
许清嘉嘿了一声,乐:“你听懂了,听懂了就赶紧减肥,这么胖可不是好事。”
“汪。”黑子又叫了一声,随后把大脑袋转了回去。
许清嘉艰难的回到屋里,盖因走一步狗狗们就要蹭一下,这个蹭一下那个蹭一下,好几次差点绊倒她。
现在可不是三小只,而是三大只了,三十来斤,近半米高,走出去绝对能吓到一大群人。下次再遇上无赖,他们可以直接关门放狗了。
到了里屋,先给许向华打电话报平安,按理他会比他们早到半天。
许向华果然到了,话筒母子三人都转了一边。然后又给许家康打电话,刚返校,他也没出去溜达,宿管阿姨大喊一声,许家康立马跑下来接电话。
坐在沙发上的晏洋静静望着他们,不由想起了晏明礼,那个人离开京城之后,就没了消息,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错眼间瞥见出神的晏洋,许清嘉心念一动,翻出一盒巧克力:“这个黑巧克力超苦,可吃完了还想吃,你要不要试试看?”
晏洋拿了一枚。
许清嘉一瞬不瞬看着他,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惊讶,低头看了两眼,就是这一款啊:“不苦?”
晏洋望着她,想了下,皱起眉头:“苦。”
“真的假的?”许清嘉嘀咕:“可我看着你没觉苦啊。”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眉头揪成一团。
晏洋忙端水给她。
许清嘉摆摆手:“谁吃巧克力喝水。”品了品味道:“刚吃的时候有点苦,可到后头香味就出来了。”她翻出两盒没拆封的递给晏洋:“这两盒给你。”见他看过来:“我爸带了不少回来,我够吃。”
晏洋略一点头。
许清嘉推开凑过来的小黄,笑:“你不能吃,今天给你们吃羊肉好不好?”
小黄蹭了蹭她的手,欢快的叫了两声。
晏洋暗吸口气:“小姨给了我几张温泉酒店的票,你和阿姨要不要去玩一下?”那温泉酒店是涉外酒店,专门招待外宾和华侨,一票难求,叶胜美弄来几张招待客户,多出六张,便给了他。
一旁的秦慧如忙道:“我就要上班了,你们自己去玩。”她哪好去凑孩子的热闹。
晏洋恐她不自在,立时道:“那你叫上韩檬陪你,我再喊上江一白。”
“我呢,我呢?”许家阳冲了过来,冲着晏洋眨巴眨巴眼睛。
晏洋看他半响,忽然道:“你叫我一声哥哥?”
许家阳瞪圆了眼睛,扭头告状:“姐,他学坏了。”
许清嘉好笑:“天天跟你斗智斗勇,能不学坏吗?”又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那你是叫还是不叫?”
许家阳纠结,陷入人神交战中:“让我考虑考虑,我去问问小白哥哥。”说着屁颠屁颠跑去打电话了,还故意跑到后面的小客厅去打。
许清嘉摇头失笑,抢先给韩檬打电话。泡温泉啊,她挺有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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