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有任何战术意图,只是单纯的挑衅而已吗?”
“真是搞不清他究竟是想赢还是想输……”
爆豪胜己听见其他人的议论纷纷,眉头紧蹙着沉默不语。
他无意中听到了午间休息时绿谷出久和轰焦冻的对话。爆豪胜己明白,绿谷出久之所以做出这种明显不符合常理的行为,只可能是为了帮助轰焦冻走出仇恨的阴霾。
『这个呆子……受了那么多伤、好不容易才撑到现在,就这样放弃了?……啧,还指望着能亲手把他打败呢。』
爆豪胜己看着昏厥在地、被抬上担架的绿谷出久,胸中奇异地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觉。
这些年以来,绿谷出久一直都是这样。不论自己如何态度恶劣地回应他的热情,这个笨蛋都会固执地以自己的方式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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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的夏天,爆豪胜己和小伙伴们出去抓小龙虾,绿谷出久也跟在他们身后。
爆豪胜己率领着这支吵吵嚷嚷的小队朝山区深处走去。道路有些崎岖,他不时回头看看走在队伍末端的绿谷出久。
他背着腰包、穿五分短裤,裤管下伸出两条细白的小腿。个子小小的,短发蓬乱,脸颊上盘踞着两块柔嫩的红晕。
『废久就像……软趴趴的草莓大福。』
爆豪胜己算不上喜欢甜食,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也不大明白。
大概是因为绿谷出久看起来又甜又软,能一口吃掉似的。
绿谷出久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水坑和石块,跌跌撞撞,极力想跟上爆豪胜己的脚步,却还是被他们落在了几米外。爆豪胜己放缓步伐,不动声色地等这小傻子追上来。
经过一处橡木铺就的独木桥时,爆豪胜己不慎踩到树皮上的青苔,从桥上摔了下去。
“胜己,你还好吗?”
“快点上来吧,胜己!”
小朋友们显然不认为这个拥有强大个性的孩子王会因此而受伤,嬉闹着呼唤他的名字。
独木桥距溪流水面大概近两米,爆豪胜己坐在浅浅的溪水中,感觉最先着地的左腿膝盖有些发麻。
爆豪胜己想自己可能扭伤了。
但他不愿意在他们面前丢脸,更何况,『废久还在这里呢。』
他忍住了生理性的泪水,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没用,笑着抬头大声回应道:“嗯,我没事——”
“小胜!”
身边突然传来绿谷出久的嗓音,爆豪胜己转过头去,看见绿谷出久跳进了水里。
他踏着凹凸不平的鹅卵石河底,焦急地朝爆豪胜己小跑过来:“小胜,没事吧?可以站起来吗?”
绿谷出久皱着眉头,目光忧虑而关切,草莓大福一样软糯的双颊略有些泛红,鼻尖闪烁着细汗。
爆豪胜己看着他,心脏像刚跑完步似的,急剧跳动起来。
『……不要这样看着我啊,废久。
『只有你,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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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个软趴趴的草莓大福现在已经长大了。
还是像以前一样,绿谷出久常常给爆豪胜己一种软糯的印象。虽然二人早已渐行渐远,但他却还是笨拙地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着他。
爆豪胜己早已习惯了绿谷出久那赤诚的满腔善意,因此当他的善意投向了另一个人时,他难以自制地感到烦躁无比。
×××
绿谷出久站在观众席之外的封闭式走廊里,走到自动贩卖机旁,买了一瓶运动饮料。
他的右手已经彻底无法动弹了,裹着石膏吊在胸前。绿谷出久艰难地弯下腰,将取物口处的那瓶饮料取出来。
『没想到欧尔麦特竟然也曾是「无个性」……』
绿谷出久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的长凳上坐下,试图用左手拧开瓶盖,却差点撕裂了刚刚愈合的伤口。
“真麻烦……”
绿谷出久喃喃自语道,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回响。
他靠着墙壁,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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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手突然从身后的墙面伸出来。来者用食指以外的四指抓住饮料瓶,另一只手则旋开了瓶盖,将饮料递到绿谷出久面前。
“呐,喝吧。”
绿谷出久猛地回过头去,看到了死柄木弔的脸。他从墙面的黑影中走出,依旧穿着那身黑色卫衣,连衣帽拉起来挡住了眼睛。
“死柄木弔?你是生怕自己不被逮捕吗?!”
“如果你一直以这么大的声音和我说话,才会让我被逮捕。”
“……你就算被抓走了也是活该!”
“假如逮捕我的人是你,我就只好悉听尊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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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柄木弔扯下了自己头上的兜帽,绿谷出久紧张地四处张望,确认这附近没有监控器和出入口。
他拉着死柄木弔的衣服将他拽到了自动贩卖机旁边,两人勉强藏进了机器和墙角之间的空隙里。
“你又干什么?”
“过来看看我们伟大的入殓师死了没有。”
“看完了吗?看完赶紧回去!你觉得外面那群职业英雄是请来当摆设的?”
绿谷出久用双臂将死柄木弔牢牢困在自己和墙面之间,生怕他被经过的雄英师生看见。死柄木弔低下头,恰好可以看到绿谷出久头顶小小的发旋。
绿谷出久二十分钟前刚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比赛,体温还未降下来,热气透过身上那件紧身的体操服传到死柄木弔皮肤上。
『臭小鬼,装什么大人呢。』
借着身高优势,死柄木弔轻易就将自己的双手抽了出来,轻轻环在绿谷出久脖颈处,擦去了他喉结上未干的冷汗。他伸出食指抵住绿谷出久的颈动脉,感受着他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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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的童年、青春期、甚至可能包括未来的青年时代,死柄木弔见证了绿谷出久的成长。
半小时以前,他看到绿谷出久被数十米高的冰墙和混凝土撞出场外,伤痕累累地昏厥在地。
死柄木弔想,就算是一颗小棋子,时间久了也是会有一点感情的。
至于为什么会因为屏幕上满身是血的绿谷出久而挂虑不已、甚至不顾老师的劝告坚持让他将自己传送到雄英,大概无非是因为这一点感情在从中作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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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你要进ICU了,现在看来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嘛。”
死柄木弔移开了视线,道:“黑雾按照计划去找英雄杀手了,与他交涉合作的事情。”
死柄木弔想起障碍赛跑后绿谷出久那神采奕奕的表情,抬起手指从他颈部温热而柔软的皮肤上划过。
“你还把欧尔麦特当成偶像吗?”
“开什么玩笑。”
绿谷出久没把死柄木弔的质问放在心上,推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快点回去吧,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就好,这里太危险了。”
死柄木弔面无表情地盯着绿谷出久看了一会,将冰镇饮料贴在他脖子上。
绿谷出久被那冰冷的温度激得一颤,他隐隐从死柄木弔莫名其妙的言辞和幼稚的报复行径中感受到了几分怒意,但不论如何都不清楚他究竟在发什么脾气。
“烦人的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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