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天·“不好了不好了!外头的喷泉!喷出来的全是血!”

    车行了近半个多小时,抵达柯家。

    柯家灯火通明,里头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哭泣和叫声,热闹得很。

    江一鸣的保姆车被拦在外面不得进去,江一鸣摇下车窗,看向那个守门的。

    柯家请他过来,却又把他拦在门外?这是什么道理?

    江小少爷嗤了一声,拍了拍司机师傅的肩膀,调头就要离开。

    幸好,看门的跛腿男人一见着江一鸣的脸,立即就认出来了,连忙放行,边放行边道着歉。

    江一鸣多看了他两眼,他目光微一停顿,上下打量——

    这人眼白浑浊,带发黄暗斑。

    双目视鬼,鬼在人眼里留下了痕迹,这黄色暗斑即是他们常说的鬼见斑。只不过因为这世上能凭借人眼、直接目视到鬼怪的人实在不多,鬼见斑也甚少被提及。

    再看他上庭发黑,气色虚而亏,明明生命线充盈饱满,可现在却又处处显示出早逝的颓向。

    江一鸣收回打量的视线,仅仅是一个看门人,就已经和小鬼或明面或暗地里打过不少交道了,看来这个柯家里面,更是相当热闹。

    他摇上车窗,淡淡说道:“进去后,你们不要离开我身边三米远。”

    鲍启文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他跟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了,铁定是寸步不离地待在江一鸣边上,一要看着江一鸣别又是不管不顾地自损式行动,二来也是待在江一鸣边上有安全感。

    钟晟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个看门的男人,或许知道些许内情。”

    江一鸣稍显意外,看向钟晟:“什么意思?”

    “他的腿是新跛的,身体还不习惯这样的残疾,每一步都走得别扭又生疏,脸上的痛苦阴郁都显示出这样的残疾是新添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他都没有准备好去适应。”钟晟说道,在江一鸣观察对方面相的时候,他也在观察那个男人。

    他继续说道:“再看那个看门男人的身形和仪态,肩宽背厚,肌肉始终紧绷。”

    钟晟手下就有一批职业雇佣兵,这些人全是退伍的军|人收编而来,他亲自挑选、收服、令这些人对他心服口服。

    因此,钟晟对这样的同类人有一种近乎直觉的判断能力。

    “这应该是长期训练出来的本能姿态,哪怕他一条腿跛了瘸了,他在岗亭里值班的站姿,也让人完全想不到他是跛腿的。”他的语气里带上一点欣赏,“这是身体和心性上锤炼出来的结果。”

    江一鸣闻言微眯起眼,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毕竟停车开窗再发动,这之间的停留时间也不过是短短一两分钟的事情,他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是钟晟能替他补充他注意不到的地方。

    他点点头,明白过来:“这么说,这个人不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看门的,或许正是因为腿跛,所以才被调去看门?”

    钟晟看着他,问:“你不好奇他的腿是怎么跛的么?”

    “……”江一鸣似乎有些明白了,鲍启文却是听得有些糊涂。

    鲍启文对柯家的消息仅仅停留在表面上,钟晟“耳闻”的那些事情,不是鲍启文这个层面的人会了解到的,本就不是一个圈。

    因此他听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也是正常。

    “之前你说,柯家某些人的做事手段,过于不堪,难道说的就是这个?”江一鸣问。

    钟晟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个?这哪怕是柯家做的,那也算不上什么,恐怕连冰山一角也称不上。”仅仅是这样的程度,又哪里会在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被冠上“过于不堪”的说法?

    江一鸣并不意外,他这么问,潜台词其实是在质疑先前那“过于不堪”的四字评价,要这就“过于不堪”,那他上辈子见到的,简直是下地狱程度的“不堪”了。

    车稳稳停在别墅的正门口台阶前,江一鸣一行人下车后,径直走进别墅里。

    别墅里此刻乱成了一锅粥,佣人上上下下地跑来跑去,家里的女人们在客厅里三三两两地挤作一团,衣服头发都凌乱得毫无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模样。

    哪怕家里大门口多了三个陌生男人,也没有一个人第一时间发现。

    直到江一鸣他们走到客厅正中央,江一鸣开口,清亮的声音明明不响,却轻而易举地压过了别墅里所有嘈杂纷乱的响声:“柯廷荣在哪儿?”

    他简简单单地开口问了一句,所有人都愣住,蓦地转头看过来,旋即有人反应过来,尖声问道:“你是谁?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你们柯家请我来的。”江一鸣看向那个问话的年轻女人一笑,“我问你,柯廷荣呢?”

    被问的女人一愣:“你找老爷?”

    她刚问完,柯廷荣一脸憔悴地从楼梯上下来,他看见楼梯下站着三个年轻的男人,愣了愣,旋即认出其中一人的背影:“江小少爷!”

    江一鸣转身看过去,见到柯廷荣快步跑下来,下一秒就要不顾礼节地拽住自己的手,小少爷往旁边轻轻巧巧地一躲,同时钟晟伸手拦住柯廷荣,微微皱眉看着对方:“柯先生。”

    柯廷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收回手,道了一声抱歉,稍有些意外地发现连钟家现当家人都跟来了,但他没什么心思再去考虑这些。

    他匆匆忙忙看向江一鸣,说道:“江小少爷,麻烦您快来看看我的小儿子,他今天晚上一回来,就不对劲了。”

    柯廷荣的小儿子,柯羽珩,今天晚上一回到家,就嘴里直冒疯话,整个人疯疯癫癫,指着谁都要说一句诸如“大限将至”的话,偏偏还说得有鼻子有眼,有细节有内容,听得人心里犯悚。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不至于闹得现在柯家人心惶惶,乱成一锅粥。

    柯廷荣晚些时候回到家,见柯羽珩这幅模样,叱责了一顿后,让佣人把他关进楼上卧室里。

    所有人都听见柯羽珩被关进屋子里的时候,忽然又发疯似的挣扎开佣人,跑到楼梯口大喊一声,说蚁虫会把活物吃得皮肉不剩,只留白骨、说没有月亮的半夜会血流如注,洗净这幢别墅的所有脏秽。

    柯廷荣气得脸上皮肉都在发抖,狠狠一拍桌子,又派了两个年轻力壮的保镖上去,把柯羽珩锁进卧室里。

    一顿晚饭,所有人都吃得食不知味,但是所幸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饭后大家各回各屋,也太平无事,渐渐地也就把柯羽珩的胡编乱诹抛在脑后。

    结果谁知道,偏就是听起来这么不知所谓的话,居然一点点地灵验了。

    先是家里小外孙女的宠物狗,在门外狗舍里突然狂叫了一阵,只不过平时这只狗也会间歇性抽风似的瞎叫,便没人搭理,后来狗叫声渐渐边小,变成气声似的哀叫,却又没人听见。

    直到小外孙女做完了作业,出来打算带宠物狗出去遛弯,她走到狗舍里,蹲下身把狗绳往外牵,却觉得手里的分量怪轻的,像是狗子挣开了牵绳似的,没多少分量。

    小姑娘往外一提,狗绳的另一端扯出来一段白森森的头骨,上头皮肉都纹丝不剩,只有血污和腥味,白骨底下又串了一串小骨头,像是颈骨。

    小外孙女扯出来后,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旋即哭得惊天动地,尖叫声哭声一下子把整个柯家人全都炸了出来。

    所有人看见小姑娘手里的那截白骨,都齐刷刷地倒吸了口气,甚至有人倒退了一步,吓得脸色苍白,不敢上前去。

    最后还是柯廷荣上前一步,从小外孙女手里接过狗绳。

    小外孙女手指都僵硬住了,像是抽筋似的握着狗绳缩着指节,柯廷荣怎么和她说话,小姑娘都听不见似的站在那儿又哭又叫。

    最后只能强行掰开小丫头的手指,再抱着小姑娘回到别墅客厅里,让人照顾着。

    柯廷荣让佣人把狗舍里的东西全都清扫出来,就见一堆骨头、还有好些虫子的尸体,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都炸了。

    所有人见到这场面,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先前柯羽珩说的那些疯话——他说,蚁虫会把活物吃得皮肉不剩,只留白骨。

    第一个应验的,就是家里的宠物狗。

    他还说,没有月亮的半夜会血流如注,洗净这幢别墅的所有脏秽。

    夜空上的月亮并不明亮,甚至有一小半,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半遮半掩地悬在天幕上。

    所有人都忍不住发抖恐慌起来,如果云把月亮都遮住了……那不就是没有月亮了吗?那……柯羽珩的话,又将灵验了吗?

    柯廷荣上楼,想把小儿子揪起来问个清楚,却没想到,当他推门进了小儿子的卧室后,却发现,柯羽珩的房间四壁,到处都爬满了黑色细小的蜘蛛,密密麻麻,而柯羽珩就躺在床上,唯独只有他的床上是一片净土。

    饶是柯廷荣,都被眼前这一幕唬得倒退两步。

    柯羽珩躺在床上,看向自己父亲,他一动嘴,嘴里就有虫子钻出来,他翻着白眼痛苦地扭曲身体,低吼着求父亲救他。

    柯廷荣看到眼前这场景,立马就想到了白天江一鸣的话,他脸色大变,忙不迭地求人过来。

    江一鸣跟着柯廷荣上楼,柯廷荣推开门,所有人都做好了见到那样一幕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房门推开,里头却是干干净净,整洁又明亮,丝毫没有柯廷荣说的那样。

    柯羽珩就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上的书。

    柯廷荣一愣:“这……”

    江一鸣微眯起眼,在柯廷荣正要进去的时候,抬手拦住对方。

    “不要进去。”江一鸣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楼下外面突然传来佣人慌慌张张的叫喊:“不好了不好了!外头的喷泉!喷出来的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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