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快跑，丧尸群来了。” 同伴撕心裂肺的吼声犹在耳边，江余在巨大的震惊之下，反而忘了动作，呆滞地看着那些狰狞扭曲的脸快速向他逼近。
锋利的爪子划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新鲜的血液喷涌而出。腥粘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极大的激发了丧尸的凶性。
“嗬嗬……嗬 …”
丧尸兴奋的吼声敲打着他的耳膜，尖利的指甲倒映在他眼底。
这次真的要死透透了。
意识消散前，江余做了他此生最嚣张的一个动作——对着苍天，怒比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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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余，你醒醒，千万别睡，会死的。”
江余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在用力晃动他的身体。
他难道没死？
不过任由这大兄弟再摇下去，他就真的要断气了。
江余费力的张开嘴巴，想要劝阻两句，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身上好像被巨石碾过，动一动都痛的要命，脑子像要炸开一样，同时胃里传来抓心挠肝的饥饿几乎将人逼疯。
江余哀鸣一声，再次昏迷过去。
然而落在其他人眼中，昏迷不醒的江余抖动了一下手指，干裂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一声虚弱的□□。
“天神保佑，余还活着，他没死。”
“快给他喂一点肉汤。”
“………”
一个身材高大，身上裹着兽皮的女人，一手端着石碗，一手扶着江余的背，把人搂在怀里，慢慢将石碗里的肉汤喂入他的口中。
身体对生的渴望胜过了一切，哪怕江余没有意识，嘴边感受到食物的味道，仍然毫不犹豫的吞咽。
“太好了，余能喝下肉汤，他有救了。”
女人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他们同女人一样，身上穿着粗糙的兽皮，头发乱糟糟的，将脸挡住了大半，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小孩子抬头小心翼翼看了女人一眼，试探问道：“阿姆，我能摸摸余吗？”
女人给江余喂完了肉汤，然后把人躺平放在兽皮床上，再用一层兽皮将江余的身体裹住，才点头，“你可以摸摸余的脸，是温热的。”
小孩抿了抿嘴，亦步亦趋靠近江余，黑乎乎的小手轻轻触碰到了江余的额头，他又急忙缩回来，扭头对大孩子道：“毛，余是热的。”
毛不屑的嗤笑一声，拍拍小孩脏污的头发，昂起下巴，“我早就知道了。只有活人才会动，余动了手指，还喝了肉汤，他不会死了，身上自然就是热的。”
小孩儿一愣，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于是吸了吸鼻子，咧嘴笑道：“对喔，我都没想到。”
“因为秋是个大笨蛋啊。”毛捏捏他的脸，顺手把小孩儿提起来，抱在怀里缩到角落里，两人互相取暖了。
秋小声抗议了一下姿势不舒服，毛立刻抬手调整，然后把孩子团吧团吧塞怀里，低声喝道：“这下别闹了。”
女人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目光温柔如水。
她左右看了看，找了块兽皮盖在身上，然后缩在江余的身旁，给他一点温暖。
像他们这样做的还有不少人，都是三三两两凑成一堆，用体温温暖同伴和自己。
在这漫长的寒冬里，只有如此，大家才能有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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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再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后了，身上的疼痛大大减弱，但是胃里强烈的叫嚣却让人眼睛发花。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长期挨饿的反应，饥饿的胃在向身体抗议。
那群牲口，居然虐待他这个伤患，就算他昏迷了，吃不了东西，好歹也喂点糊糊啊。
而且，这环境也太差了，他身份低微住不了病房，也不能把他随便扔小黑屋里吧。他妈的，这屋子多久没打扫了，空气里时刻飘散着一股类似现代垃圾发酵后的酸爽味道，激的人几欲做呕。
不过，这样一来，想吃东西的心思淡了些。
“在这里吃饭，他妈的就像在吃＊”，江余小声抱怨着，然而一抬头，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呆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除了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个小火堆，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
角落里缩着不少人，江余粗粗一数估摸着得有上百人。
他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
“余，你饿了吗？”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江余差点条件反射，一拳把人打出去。
待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小孩子，看上去四五岁的模样，身上瘦的只能看见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骨头，穿着看不出材质的衣服，像兽皮还是其他什么，但是一双眼睛却又圆又亮，像夜空中的星星，明亮，干净。让人看了心中欢喜。
与他在基地里看到的那些孩子完全不一样。看不到头的苦难磨平了人们对未来的希望，就连几岁的孩子也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稚嫩，反而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一个个老气横秋。
江余乍然碰到一个正常的小孩子，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这幅慢半拍的样子落在秋的眼里，就让秋以为江余傻了。
以前部落里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有人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过来，却傻了，什么都做不了，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也不会记得山林里很危险，有野兽出没，不能随便跑进去。最后趁着部落里的人不注意，独自一人跑到林中，被野兽吃了。
秋只要一想到余将来也会变成那样，心里就像被巨大的石头使劲砸一样，特别伤心。
大大的黑眼睛里慢慢蓄了泪水，一圈一圈在眼眶里来回打转，眼泪要落不落的，可惹人心疼了。
小孩儿瘪着嘴巴，声音哽咽，带着明显的哭腔，小手还一个劲儿来摸江余的脸，“你不要变成傻子，余，你和以前一样好不好。变成傻子会被野兽吃掉的，秋不想你被吃掉呜呜呜呜呜……”
江余浑身一震，脸上轻微的触感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顺着脸颊，一路到了心底，让人有些微的不自在。
这是在为他流泪吗？
江余虚虚握住小孩儿的手腕，心情有点儿复杂。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自从末世来了之后，眼泪就成了最无用的东西，哪怕他后来觉醒植物异能，除了偶尔给队友们催发点蔬菜加餐，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为了活的好一点，他努力锻炼战斗的技巧，争取用最快，最简单的招式，砍下丧尸的头。无数次险里逃生，与死神擦肩而过，自以为经历的多了，除了一起战斗的队友，就不会再受外物所影响。
可是现在看着这个孩子，江余心中微暖。
纵然末世无情，但人心有情。就像他的队友，或许会因为他弱小而笑话他，但在遇到危险时，他的队友们却从不曾将他抛下。
不过，他们这次倒霉催的遇上丧尸群，也不知道他队友怎么救出他的。他可是被丧尸划伤了，现在好端端的，应该已经打了疫苗。
队友太牛币，他压力有点大啊。
江余啧了一声，一边动作生硬的给小孩儿擦眼泪，一边想道：看在队友好歹救他一条狗命，他就大人大量不计较对方关他“小黑屋”了。
江余想明白了，再抬头打量山洞，觉得除了有些潮湿，憋闷，其实还不错。
只要做好通风措施，烘干地面，这山洞可以成为一个在野外很好的据点，就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大。
江余决定起身去看看，然而脚刚踩到地上，脑袋突然像被万千钢针扎刺，无数陌生的画面席卷而来，江余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刹那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秋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僵硬的看着痛苦不止的江余。
而洞中还回响着江余的惨叫声，把其他昏昏欲睡的人一下子惊醒了。
正和毛一起准备食物的芽听到声音，立刻跑了过来。其他人也渐渐围拢过来。
“余怎么了？他好像很痛苦。”
“余这个样子是不是要死了。”
“他刚刚叫的好惨，把我吓坏了。”
“如果余再这么大喊大叫，把猛兽引来怎么办，反正余也要死了，不如把余赶出去吧。”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那个“说要扔了余”的人，他看起来也只有十五六岁，跟江余差不多大的年纪。
毛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道：“雨，余还有救。”
雨耸了耸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果你非要养着这么个废物，那是你的事，但是”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危险的眯着双眼，伸出食指指着江余，“下次，他要是再无缘无故发出巨大的声音，我不管谁阻止，我都会亲手把他丢出山洞。”
“够了。”老首领从人群中走出来，其他人纷纷退开到两旁，给他让出一条路。
老首领径直走到雨的面前，脸色阴沉，“雨，你不该忘记余也是我们部落里的人，他还活着，我们就不能抛弃他。”
雨别开脸，小声嘟囔， “这种只会给部落里添麻烦的人，早就该死了。”
老首领重重咳嗽一声，雨哼了哼，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人群里小声议论，“雨好无情，又没让他照顾余，他还想扔了余。”
众人看不到的阴影处，雨偷偷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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