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冷风,呼啦呼啦的吹着,光秃的枝干被打磨得越加顺滑。
破败的窗沿钻进的冷风,被子里蜷距的一团,昏沉着缩得更紧了些。
白染是在一股难忍的霉味中醒来的,手比脑子还快。
刚推开那股霉味,亮光刺激出眼睛里酸楚的盐渍。
深深的吸了口并不算新鲜的空气,脑子总算有了丝丝清明。
弄清楚脑中的消息,白染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
掀开肚子上,像咸菜一样的黑色里衣。
一道长达三寸的伤口,依旧淋漓不堪。
被人推出去挡刀的小太妹--她这一世的身份!
原来她也可以这么惨!
剜掉坏死的血肉,冷汗岑岑的手掌敷上伤口,灵力源源不断的修复着伤口。
打量起这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子,房顶和墙壁的腻子灰脱落凡几。
进门的墙壁上,一条细小的裂缝如藤蔓般攀岩而上,长到一人高了。
双开的玻璃窗,冷空气又从镶嵌的并不合适夹缝中钻了进来。
白染一颤,搓了搓手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
身下的床板硌得身体难受,身上血污的被子更是不会再盖。
看了眼变成肉虫的疤痕,爬起身,晃晃虚虚的走进狭小的卫生间。
一个小时之后,才清清爽爽的出来。
身上的这套休闲服,已经忘了是那一世放进去的了。
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咕噜~~”
安静的房间里,声音显得格外的大。
白染摸摸干瘪的肚子,又扫了眼角落里积了灰的小锅。
还是先出去吃一顿吧!
坐在床边,脚下是一双比以往大上许多的鞋子。
白染撩了下耳边细碎的短发。
这一世她足有一米七五,扁豆似的身形。
还有一头齐耳的短发,毛毛躁躁的发质。
显然是没有得到过搭理的缘故。
看上去还真像个清秀的假小子。
细细一想,以往熟悉的,好像真没几个知道她其实是个女人。
在混的时候,也因为这个没少被人嘲笑。
但身份的隐瞒,更好的保护了自己。
被人推出去挡刀,她也没想到,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
不过这样正好,白染是不打算在延续她以往生活的。
换好鞋子,拢上宽大的黑色夹克,现在填饱肚子最重要。
住在最里侧,拉开门,就看到十几米昏暗狭长的过道。
没有邻里之间的热闹喧嚣,只有门与门之间禁闭的冷漠。
时不时能听到隔音效果不好的门里,传来打骂的声音。
这里是社会的底层!冷血无情的聚集地!
喝了碗粥填饱肚子,白染就去超市订购了些锅碗瓢盆之类的。
哦,还有一床被子!
自己拿不动,让他们送货上门,多方便。
手里提着些怕被压坏的,不好配送的蔬果,就回了家。
白染没打算搬家,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到这里,她就是期盼着,最后一面还能见见当初那个人。
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里!
刚爬到所住的三楼,听见拐角传来急促的奔跑声,白染往墙边躲了躲。
哪知道那人不长眼,大道不走,对着白染就冲了过来。
不要命的,那人好死不死的,将手撑在了白染的伤口上。
两人齐齐滚下了楼梯。
白染痛得倒吸冷气,连推开身上人的力气都没有。
含着冰渣的语气,对着那人说了两个字。
“滚开!”
身上的人,被吓得身体一抖。
下意识的看向白染,对上的是一双像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
‘真漂亮!’
看到那眼睛里冷光闪过,连忙爬起身。
楼上的脚步声一直没有断绝,那人听见,立马转头看去。
眼里的慌乱掩不住,又低头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白染。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丢下一句:“对不起”,就飞快的跑下了楼。
白染自认倒霉的爬起身,缓了缓。
没理会楼梯口那个拿着酒瓶的醉汉,捡起一地的蔬果。
看了眼一团烂泥的香蕉,眉头一跳。
韩国的水果很贵的,少年你知道吗?
以为长的好看,你就能压瘪我的香蕉吗?!
“喂,小子,把那个,嗝~手上的东西给我!”
白染看着拦着她去路的醉鬼,腹部的伤口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所以罪魁祸首,现在还想白占便宜?
报复不了那逃跑了的小子,你也是可以的啊!
对着那人就是一顿暴打。
凄烈的嗷嗷声,让这栋破旧的大楼,更加安静,也更加热闹。
看着直往墙角缩的醉鬼,白染心头的怨气总算吐了个干净。
愉悦的回了家,灵力都感觉更加顺畅了。
施展起术式来,格外敏捷。
修整了一下窗户,将房间清理一新,没用的东西全都丢掉。
不一会,超市的东西就送到了家门口。
铺上软绵绵的被褥,蓝色大海的图纹,填了一抹亮色。
墙角在摆上一张白色的餐桌,一套晕染着蒲公英花样的餐具,整齐的摆放在中央。
床头新加了一盏立体式灯具,优雅的弯弯着脖子。
清洗干净的浴室里,也添加了许多东西。
简简单单的一居室,好歹有一了点家的气息。
夜晚来临,白染闷了一锅米饭,早早就躺上床休息。
门外,饿着肚子偷偷回家的人,闻着饭香,忧郁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揉了揉肚子,他更饿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白染就打算去买几盆植物回来。
刚打开门,隔壁突然响起男人的咒骂声,还夹杂着女人的啜泣。
男人的声音还有点耳熟,有点像昨天那个醉汉。
瘪瘪嘴,没想到被打了一顿,还能大清早的醒来骂人。
当真是千年的王八!
关上门,拿着钥匙反锁,隔壁的出来了一个人。
白染眼皮都没撩,倒是那人走到了她面前。
“喂!那个谁?”
来人的声音略显低沉,苏哑的腔调,很迷人。
白染揉了下酥麻的耳蜗,看了过去。
原来是昨天害她摔下楼的那个人。
昨天来不及细看,只知道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
面前这个带着一身颓靡气质的的帅气小哥哥,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原来长的好看,真的可以当饭吃啊!
心里的怨怼都减轻了!有毒!
小哥哥咧着嘴,看了眼吵闹的身后。
又看看她,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咳,昨天,不好意思啊!你不会介意吧!”
“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算了!”
话一出口,白染自己都愣住了。
‘天啊~我居然撩了小哥哥,我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她保留的恶习!!
对面的人只是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
更像是这话听多了,对自己的相貌也挺自信。
尴尬的气氛,活了起来。
他哥俩好的拍了拍白染的肩膀。
“小子,挺有眼光的嘛!”
“我叫金泰亨,你叫什么?”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我记得以前住这的人好像不是你啊!”
白染听到他的名字,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精瘦猴的模样。
又看了眼隔壁,所以这是她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位竹马君?
“我叫白染,刚搬回来。”
对面的金泰亨仔细的看了她一眼,又微微摇了摇头。
他记得原来叫白染的那个,明明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昨天是我对不住你,今天我请你吃杂酱面。”
金泰亨搓了搓口袋里,昨晚打零工刚拿到的一万元纸币。
有点肉疼,可不能丢面子啊!
他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白染。
男人的咒骂声还在耳边,如何不知道他的处境。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今天帮我个小忙吧!我管饭!”
金泰亨嗅了嗅鼻子,还能闻到她门口传出的米香,没出息的点了头。
白染带着他先去买了腻子粉和墙刷,还买了两张墙纸。
回头,见金泰亨对着几瓶喷漆爱不释手,想起那道裂缝,就买了下来。
金泰亨高兴的不得了,像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又买了盆绿萝,还有一束向日葵。
金泰亨无语又嫌弃的看着她说。
“你一个男的,买花干什么?恶不恶心?”
白染原本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认出自己。
结果……他居然嫌弃自己恶心-_-||
抬头望天……好气哦!
白染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男的了!?”
“大萝卜,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原本打算弯腰,提起两大塑料袋的金泰亨,顿时弓身定在了那里。
机械的转头望向她,今天的阳光额外的好,刺得他眼睛都疼了。
“你是……蠢兔子?”
金泰亨颤巍的直起身,金灿灿的向日葵还在她耳边。
原本觉得恶俗的鲜花,竟觉得好看极了。
更好看的是花丛中,嘟着嘴,怒瞪着他的蠢兔子。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小时候的眉眼,渐渐重合。
金泰亨失神的抬手摸了摸她的短发。
“是啊!”
“是蠢兔子呢!”
“只是头发短了,我怎么没认出来呢!?”
絮絮叨叨的靡音,听得白染心头一酸。
纤长的手指擦过白染的眼角,一下又一下。
金泰亨垂着眼,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语气并不大好。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嗯~?”
“啊啊~太落魄了,怕你笑话啊!”白染半真半假的说到。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小公主~”
白染睫毛轻颤,最终还是没忍住。
一滴泪珠啪嗒一下,砸在了他的手上。
抖着唇说道:“对不起~”
金泰亨抬起头,充了血的眼睛,和白染的一样红。
双手捧着白染的脸,想将她的泪擦干,可怎么也擦不完。
他有点急了:“别哭,别哭!”
白染吸了吸鼻子,对他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骑士惹哭了公主,该罚!”
“好好,你说罚什么?”
“罚你抱抱我!”
金泰亨眼睛更红了,笑得和白染一样难看。
却乖乖的听从指令:“好”
伸手将他的小公主、蠢兔子抱进怀里,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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