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哪一天，她回来了。
然后，他也醒了。
遍体鳞伤的少女微笑着向他伸出双手。
“……”
她好像说了些什么，但他没有听清，他只看见少女将刀刃狠狠地插入自己的身体。
然后就是溅到他脸上的血和不断涌入他身体的灵力。
结界开始崩塌，而他也抱着不再醒来的少女投入井中，努力长眠。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那些事的？
藤原左文字不知道，他只记得那时少女不老的躯体已然化作白骨，而他的耳边永远只有不知哪来的哭声。
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害怕。
好害怕，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他开始把自己沉浸在少女与他的回忆中。
他开始努力去学习。
学习变成她。
学习她的神态，学习她的习惯，学习她的爱好，学习她的一切，学习到把自己变成另一副模样，学习到忘记了原来的自己。
呐，如果我变成了你，变成了你喜欢的样子，你可不可以不要难过，然后回到我身边。
只要你开心，我会努力学会一切。
微笑也是。
“真是好狼狈啊……”
此时的藤原左文字已经满身是伤，银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开来，身上的衣服更是破损得不像话了。
反观江雪左文字，虽然也没吃到什么好果子，样子却不是他那般狼狈不堪，反而还多了些游刃有余，至少在衣装上可真是整齐得多了。
“啧，烦人。”少年皱了皱眉，手用力将肩上摇摇欲坠的护甲使劲扯下，摔到了地上，“喂！继续打啊！”
他朝对面的男人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但几乎快站不稳的双腿出卖了他。
“……”
紧抿着嘴，江雪左文字没有说话，他有一瞬间甚至想要扭过头去，但他没有。
他始终保持着随时可以进攻的姿态，尽管他几乎是胜劵在握。
按理说，在夜晚里，太刀的战力会被极大的衰弱，相反，短刀会得到很大的增幅，可是这一定律在刀剑本灵之间却不太适用，而且因为藤原左文字被用不当的方式磨短，刀身受到了损伤 ，江雪左文字反而因此占了上风。
如果自己还是胁差就好了，那样自己或许还能与他拼上一拼……不对！就算是变成了这副鬼样他也要和江雪左文字拼上一拼！
对！他还可以打！他还可以打！只要还能站起来！只要还能握刀！只要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可以一直战斗！
忍住伤痛，藤原左文字咬咬牙站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在之前的本丸被惯得太过分，他只感觉自己也比从前娇气了许多，竟然也那么怕疼起来。
真糟糕啊。
“小夜！小心！”今剑挺身帮他挡下一击，“不要发呆啊！”
“……对不起。”低下头，小夜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那原本是一个草蚱蜢，现在……
小夜微微张开手掌，草枝就随着夜风吹走了。
刚刚不小心从他衣服里掉出来，然后被溯行军一刀毁了。
“复仇……”蓝发的小男孩小声地说着，然后一个转身投入战斗，将溯行军斩去。
今天的月亮，和往常一样亮。
“……停手吧。”
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藤原说，江雪左文字的目光中出现了些不忍。
“这是场没有意义的争斗。”
话是这么说，江雪左文字自己也知道，停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眼前的弟弟没有放弃，他也不会离开。
他很想做个宠坏弟弟的哥哥，但他不可以。
哥哥的身份之外，他还有必须履行的责任。
就像人一样，他们刀剑也是有不可以任性的底线的。
“……废话真多啊。”
狼狈不堪的少年努力站直，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露出一个江雪左文字在分灵记忆中经常看见的狡黠的笑容。
“我藤原左文字啊，可是那种为了主人连全世界都敢毁掉的刀哦～”
“你啊，不要害怕哦！”
蓄足了力气，藤原左文字蹬了蹬腿，挥刀向江雪左文字击去。
没有犹豫地，后者也扬起了太刀。
短刀与太刀在那一刻敲击在一起。
“藤原，你会离开吗？”
“不会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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