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平静的清晨是在一声惊呼中打破。
“姜桑！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还不起床要迟到了！”
姜桑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听见了自己亲妈在耳边叨叨。
清晨美梦被搅碎，姜桑皱了皱眉头，可耳边的声音再大也无法让她睁开眼。她伸出手在枕头边胡乱摸索寻找手机。
等摸到冰冷的金属，拿到眼前，艰难又不舍睁开了还打着架的眼皮。
上面写着7：05。
也才7点过5分而已。
姜桑满不在意，手一松手机掉落在自己颈间，转眼又要睡过去。
昨晚下了雨，清晨的风还有点凉飕飕的，姜桑缩了缩露在被子外的脚，给收了回去。
柳梅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一口闷气卡在胸口。
她家里两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大女儿从小顽皮爱闹事不说也罢。这小女儿从小身弱自己还担心她活不过成年，可自从身体健好后，性格像是被病魔压抑久了一朝解脱跟着她姐姐越发皮，别看外表文静精明内里按照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一条咸鱼。
个个都是来讨债的祖宗。
柳梅走向前一把掀开被子，“你今天还要军训！”
凉风顿时席卷而来，刺得皮肤起了点点鸡皮疙瘩。
她的意识还陷在梦乡中，可那军训两个字一下点醒了她。
姜桑猛地睁开眼，坐起来身，翻出卡在了枕头下的手机。
“……”
卧槽！
她睡过头忘了今天要军训，还他妈是定在7点半开始。
没时间和在一旁的亲娘说话，姜桑胡乱抱起堆在柜上的衣服冲进了卫生间。
边刷牙的时候她还在想她的闹钟呢？死了？
-
在她对的士师傅数次催促下，姜桑终于在口哨吹响前到达了操场。
不行。
她现在头有点晕。
姜桑扶着球杆微微喘着气。
早上太赶根本没有时间吃早饭。
此时操场上挤满了学生，姜桑放眼望去全是一个接一个的人头。而且她还是近视没戴眼镜，觉得一米之外那些人都长的差不多。
每个班级前立了个牌子，等姜桑找到自己班级时，人都已经站齐了。
队伍前列的教官看了姜桑一眼说：“你，第三排第一个。”
第三排顶头的那个女生往里挪了个位置，侧目偷偷瞄了姜桑一眼。
乌黑的发丝与白皙皮肤成了鲜明对比，高挺的鼻梁下是张娇艳的红唇，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她侧头看向了自己。
她先是有点好奇，而后那双勾人风情的眼睛弯了弯，这一笑像是融化冰雪。
女生心里一咯噔，像是在遮掩什么似得连忙转回了视线。
她居然被妹子迷得心跳加速！
她知道这是他们学校的新晋校花，其实她从开学以来就想去勾搭姜桑，可姜桑气质太冷了，都没人敢接近。
这次——
她张嘴刚要说话，教官一声口哨吓得她打个激灵。
“你看看你们都穿的什么衣服，虽然学校没规定要穿统一军训装，可你们这都是些啥？”教官伸手指了一圈人的鞋子，众人低头看去，花花绿绿的各大品牌鞋。
有女生不服气，“不穿这个鞋子还要我们穿草鞋吗？”
听见有人反驳，教官立马转头看去，板着张黑脸严厉道：“说话前先打报告！”他走到那个女生面前，低头看了看她。
女生们都还知道军训期间别作，别穿裙子。可不穿裙子不代表就是放弃款式质量追求，尤其是正德这些小姐千金们。
女生穿着件真丝长袖，头上也是戴着个闪亮的水钻发卡。
教官看后也没继续对她说什么，抬头环视了队伍一圈，大声道：“今天就先饶了你们，以后别给我穿这种乱七八糟的衣服来，还有鞋子，这里不是给你们炫富的地方。我见一个逮一个，抓到了就给我先跑十圈操场。”
“现在，军姿半小时！”
十月的阳光已经没了刚开学时的炽热灼人，伴随着偶尔拂过的清风，军训也没那么难受。
可姜桑此时却觉得要死了。
她的身体虽然因为穿书的缘故好了但多年的病情终究是让底子弱于正常人，再加上没吃早饭又有低血糖。
姜桑现在精神恍惚，眼前一片极黑极白，耳边偶尔传来的口哨声仿佛隔了很远听不清晰。
她现在能感觉到身体的力量正逐渐流逝，双腿越发无力。
姜桑身形一晃，竭力站稳才没有直接摔下去。
但竭力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虚弱乏力。身体再也控制不住，眼见就要往一旁扑去。
可面颊接触的不是冗杂的树胶草地，而是一具温暖火热的胸膛。
她闭着眼听见耳边清冷嗓音，“教官，她有些头晕，我送她去医务室。”
姜桑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听见他在耳边低低说到：“别动。”
那么一秒脑子像是停歇了思考，按照他的要求乖乖趴在他怀里。
秦曜低头看见的是姜桑垂下的卷翘睫毛，难得此刻乖巧窝在自己怀里。无人注意他此时微微勾起的嘴角。
秦曜转身蹲下把姜桑挪到自己背上。
第二次了。
-
现在医务室还没有人，毕竟刚军训还没到一小时，一般人也没那么弱鸡。
秦曜把姜桑放到休息床上，给她垫了垫枕头方便她倚靠。
医生蹩眉头看了他俩几眼，这年头早恋似乎是很普遍的事了，可在年纪偏大的长辈眼中读书期间谈恋爱都是不正确的做法。
秦曜示意医生给姜桑检查。
医生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也不给多的眼神也不多说什么，调了杯准备好的葡萄糖递给了秦曜。
秦曜摸了摸杯壁的温度是否适合入口，正准备亲自喂姜桑时，姜桑睁开了眼。
她现在比刚才稍微好了点，至少是有力气自己喝水的。
她伸手示意秦曜给她杯子让她自己喝。
杯子递给她手中，秦曜还感到自己有点失落。
可看着姜桑在自己眼前安静待着，又想到刚才怀中的温软，胸腔间的火热又要喷溅而出。
姜桑喝完把杯子还给他，低低说了声谢谢。
医生在外间整理病例资料，与他们隔了走廊隔了帘子。
姜桑道谢之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只是现在身体还虚弱着，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气势凌人。
可是那股极力疏远的坚定他能感受到。
这种疏远让他心酸。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那天在电影院她问他喜不喜欢她，他说的是假话。少年情窦初开面对喜爱的女孩明明不知所措却又死要面子。
他本想这么忍着，忍到他能感觉到她的喜欢她的回应。
可在商场的那一幕，他才发现他的一腔情愫全是自以为是。
忍？
面子？
哪比得过她。
时间虽然不长可他想得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的出现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都清楚。
姜桑埋着个脑袋，在那儿拨弄自己的手指头。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他站在了她身前。
少年眉宇间满是难得的认真，“那个……对不起。”
姜桑移开视线，淡淡道：“没事。”
“……”
“我喜欢你。”
他注视这姜桑的眼睛，大腿侧垂着的手指微微蜷起，“那天在电影院我说谎了，我喜欢你，在老街闹市第一次见你就心动了。”
“……”
“嗯。”
很奇怪，听见他说喜欢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抵触，反而……就是感觉奇怪。
知道秦曜在小说中的身份剧情，也知道他十年后的感情经历，现在他说喜欢自己，就像是一本无字书突然多了自己的字迹，这种因为自己而造成的意外让她难以言说，还有……她还是有点小开心的，可开心的同时她也想逃避一下。
秦曜见她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回应也是冷淡，心里酸涩越加浓郁。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可我不会放弃的。”
很难想象，自己也会说出这种自己曾嗤之以鼻的傻话。
他看见姜桑张嘴要说话，赶在她要说出什么之前，他赶忙接着继续说：“我脾气不好，性子还傲，可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
他顿了一下，声音低哑，“我会做得比他好，你能不能喜欢我下。”
少年眉宇间较之往日少了股冷傲，多了丝阴郁。那双黑黢黢的眼眸似乎也因此失去光彩染上落寞。
姜桑晃了晃神。
在她呆愣了几秒后，她听清了他说的一个字。
“嗯？他？”
秦曜怔住，他想过这张他垂涎已久的红唇会说出各种版本的拒绝，但万万没想到会是反问。
他意识到事实可能和他想得不一样。
这点想法宛如星星之火，刹那间点燃他的心田给予他希望。
他竭力按捺住激动的语气，小心又害怕这脆弱不堪的希望的光明是水中月。
“就……和你一起吃饭的。”
姜桑本就不是什么恋爱脑，这会儿从头晕懵逼状态缓过来，开始疑惑秦曜在说什么。
什么是和我一起吃饭的？
国庆期间她并没有和男生一起吃过饭呀。
难道他说的是姜栎？
猜到自己的姐姐可能被他当成自己的男友，姜桑不知是该笑还是怎么。
可眼下这个情况……
秦曜紧张盯着她的面容不敢错过一丝变化的痕迹，紧握的拳头早已浸湿汗渍。
胸腔下那颗跳动的心脏一下比一下沉重。
他看见那张他魂牵梦绕的脸上毫无表情，那张红唇也是淡淡开口：“嗯，随你。”
随你。
一瞬间他恍惚听见了血脉凝住结冰又被打碎的声音。
那丝光明真的成了水中月，随着触碰碎成层层涟漪。
他抿着唇目光沉沉。
姜桑余光看见了他眼底的泛红，撇过了头。
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身体，然后顺势躺下，背对秦曜。
“我休息会。”
既然他误会那就继续下去吧。
秦曜杵在床旁怔怔看着她的背影。
半响，他气笑了。
他觉得自己疯了，对一个人的喜欢居然能在折磨煎熬中加深。也能在被冷淡拒绝的时候脑子还想着她对自己少之又少的甜。
秦曜抬手遮盖了自己双眼。
他不想放手，也没办法放手。
指尖微张留出的缝隙刚好容纳下姜桑的身影。
他伸手像是在空中抓住了什么又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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