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秃子等人点了点头,宛儿看着她的手,擦了擦眼泪,带着鼻音问:“那我们现在,安全么?”
蒋阅想了想,点点头,这一片水都沾了她的血,大概还是安全的,鸡冠蛇进来总会多多少少的受到点阻碍。
宛儿又道:“那你能教我怎么用枪吗?”
蒋阅看着她的眼睛,她也不怕,大胆地看回去,眼里满是坚定。
她知道现在他们的处境危险,而她也不愿意做全队的累赘,不需要能够帮上忙,她只要能够保护好自己,不让其他人分心来保护她就行了。
蒋阅轻轻地笑了一下,像是有些无奈,她知道倒斗这种事情最容易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却也没料到宛儿会有这么快这么大的一个转变,之前那个爱哭鼻子撒娇打泼的小孩子都成了过去。
她从宛儿手里接过那把手/枪,耐心地解释:“这把枪叫转轮手/枪,具体名字你不需要知道,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它由三个部分组成,枪底把、转轮及其回转、制动装置和闭锁、击发、发射机构。转轮既是弹膛也是弹仓,咱们这把枪,上的是七发子弹。要开枪的时候,首先要用手压倒击锤,喏,就是这儿,压倒,就是这么做,然后,你就可以瞄准物体开枪了。”
她说着扬手,对准不远处的水面开过去一枪,水里的东西听到声音立马贴着水面窜了出来,却立马又被蒋阅一发子弹打得沉进水底。
“一开始打不会很准,后面就慢慢地会精准起来。”蒋阅把手/枪递给她,击锤仍旧是压倒的,“如果你能顺利出去的话,以后就跟着我吧。反正你现在也无依无靠了。”
宛儿看着她,郑重地道了声好,把枪握在自己的手上,开始警惕地打量起四周。
蒋阅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前面的蛇游过来了,她在想,凌言的存在,到底要不要暴露。
水里行动不太方便,蒋阅实在是怕出意外,想了一会儿,又把包扎的伤口给拆了,任由血顺着她的手指滑下来,滴进水里。
亏得她舍身,一直到上了陆地,再没有其他的鸡冠蛇跑出来骚扰他们。
蒋阅把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晃了晃头,缓了缓眼前的眩晕,举着风灯往前面走去。
很快他们便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那是一扇青铜门,上面刻着人面鸟和鸡冠蛇,两边也都是鸡冠蛇的模样做石像守着这扇门,蒋阅伸手抚过青铜门的花纹,异样的感觉从心底里冒了出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没有任何人引导,连思考都没有,她就转身走到左手边的石蛇面前,毫不犹豫地伸手放进蛇的嘴里。
她摸到了一根棍子,用力地一掰,耳边就传来一阵沉重物体摩擦的声音。
青铜门缓缓地开了,之前蛇女的话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娘娘在天石等您。”
天石,就是陨铜啊,到底在哪呢。
她首先迈了进去,四周都是一片昏暗,在门的两边有长信宫灯,蒋阅划亮火柴,把灯点燃。
这间墓室应该是西王母的寝室,正中央是一张矮桌,桌面上还放着茶壶和茶杯,旁边放着一些垫子。在左手边,用帷幔和屏风挡起来的是一张床,梨花木制成,床身刻了蛇纹。右手边是一张榻,榻上放了一张矮桌,矮桌上还有尚未整理好的甲骨奏折。
西王母宫,似乎是在突然之间遭到了巨大灾难一样,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更令蒋阅感兴趣的,是在正对着青铜门的一面墙上挂着的一副水墨画。画不是画在纸上的,而是画在布上,上面画着的是两个女人,一高一矮,画这幅画的人很用心,一笔一画都能看出来对这两个人的喜爱。
这两个人站在一艘船上,四周是重重青山,水面上当放了许多花灯。
高一点的女子身材窈窕,眉眼柔和,但是遮不住她一身戾气,腰间配着一把剑,双手捧着一盏花灯,正低头看着矮一点的女子。
而那矮一点的女子温婉可人,身材纤瘦,似乎是有疾病缠身,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正蹲下将手里的花灯放进水里。
这大概是中元节的一幕。
这幅画与当年大长老房间里的一幅画实在相像,只不过他那是一男一女,绝笔于明朝,而这幅画,没有日期,没有署名人,只有一段文言文。
“吾一生为国操劳,不辞辛苦,上天垂怜,幸得此二人,当珍爱一生。”
心里像是被根针刺了一下,从伤口处蔓延开难以抗拒的痛楚酸涩,逼上眼眶,忍不住流泪。
“…当珍爱一生…”她默念了这一句话,眨了眨眼,将想流泪的感觉逼回心里,伸手取下了这幅画。
何秃子看着她,见她都拿了一幅画下来,也忍不住手痒,想要顺点东西。手刚伸到这幅画旁边放着的梳妆台上,正要拿走一只簪子,立马就被人拿枪抵住了太阳穴。
宛儿看着他,声音不大,但是却极有力度:“放下。”
她是女孩子,善解人意,自然看得出来蒋阅和这传说中的西王母之间有什么关系,虽然不确定不清楚,但是她直觉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不是可以乱拿的。
何秃子见是这软绵绵的女孩威胁自己,一下子就不乐意了,龇了龇牙冷笑道:“小家伙,就凭你,老子出来干事儿的时候,你毛都没长齐!”他说着反手拿出腰间别着的枪,抵在宛儿的头上。
“你大可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宛儿一下子蒙了,没想到这人会反过来威胁自己,整个人傻站着,脸一下变得刷白。何秃子哼了一声,很是满意地收回自己的枪,抓起梳妆台上的珠宝就往自己的包里面塞。
蒋阅收起这幅画,没有看他,声音冷冷地命令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放下,在之后的路程全部听我的。二,我现在,就让你下去陪西王母,让她来找你算账。”
别看蒋阅平常凉凉的有时候有温和得很,让她火起来,失了理智可就不怪她了。
何秃子看了她一眼,冷笑着问:“既然如此,那星辰,你为何不做个表率,也好让我信服?”
蒋阅终于抬眼看他,只一眼,何秃子就感觉骨子里仿佛有冰渣正往外面冒,浑身沸腾的血液都冷却下来,冰冻,他有点不能呼吸。
“表率?”蒋阅仿佛听到了十分中肯的建议,从宛儿手上拿走枪,干脆利落地打出一发子弹打在他的脚下,反问道,“这表率,还要不要继续?”
何秃子冷汗都要落下来了,是谁说的大张哥手下的人多少有点像他的?大张哥才不会开枪威胁人好不好。
然而蒋阅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不紧不慢地把枪塞回宛儿的手里,古井般森冷的眸子看着他,缓缓道:“大张哥是大张哥,星辰是星辰,何茂,请你弄清楚。我是大张哥的人没错,可也没有人说,我一定得像他这个闷油瓶一样因保护别人而委屈自己。”
“我们正好相反。我只会委屈别人。”
她露出一个有点冷酷而恐吓的笑容:“明白了吗?”
从一开始的秦岭之行,她就知道张起灵这家伙只会委屈自己,之前没地位没能力,只能随着他一起,而现在她也有能力了,当然不会让他再这么委屈下去。反正让他改是不可能的了,那她就做个坏人,护他一帆风顺。
蒋阅转身,在右手边的榻下捣鼓了一下,榻后面的墙壁打开了,露出一条道。
蒋阅翻身跳过去,宛儿连忙跟在她身后,把枪护在怀里,仿佛在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何秃子转身一脚踢在墙壁上,脚尖传来断指似的疼痛,他也没知觉,胸膛愤怒地起伏着,眼睛冒着火光,心里不住地翻腾,不过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凭什么威胁他,不过是大张哥手底下的狗,凭什么用那种语气说话?!凭什么!!
白烁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毕竟他们现在要想出去,确实只有靠蒋阅,惹恼了她,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他也跟着走进密道,何秃子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又往墙上踢了一脚,这一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踢狠了,他听到一声脆响,大拇指骨头碎了一般地痛了起来。
再不跟上去,也许他就得落在这个鬼地方了,略微思考,何秃子还是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