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卡壳懵逼,八百理却没有,继续撸着它脖子往外套话:“而且你刚才扑的很熟练嘛,以前经常这么做?”
他这么说,终于让小狐狸找到主场优势,认真道:“当然!我才不会让鸣狐遇到危险呐!一期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只要鸣狐出来,他就会乖乖把刀放下……”
停顿片刻,小狐狸重重点头:“就这样!”
它大概很少和一期一振与鸣狐之外的人交流,不知道自己刻意的掩饰和强调只是欲盖弥彰。但八百理的启蒙老师是八百比丘尼和源赖光这两个心黑的,还曾经在安倍晴明的庭院里学习过一段时间,之后又在数个世界辗转生活……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它有所隐瞒。
而且一期一振是刀剑的付丧神,就算神志不清醒,也不可能轻易就“乖乖把刀放下”。
八百理拎着小狐狸颈上红绳,微微一笑:“那你让鸣狐出来救我们呀,你看一期殿多凶……连你都被……困在树上啦……”
他说的断断续续,小狐狸却浑身一僵,违和与恶寒的感觉袭来,让它尾巴毛都炸开!在它眼里,原本短刀一样的审神者笑容诡异气场泥泞,跟有些时候的一期一振根本就没有区别!
“你、您……”
它挣扎着划动四肢,一低头在理小臂狠狠咬了一口!
一时不察竟然被只软绵绵的伴生狐狸咬了,理倒抽一口凉气回过神来,痛的声音发颤泪花直冒,玩命甩手:“松口松口松口!咦咦咦疼死啦!”
小狐狸顺势松口,在半空中拧腰回身,一声尖叫:“鸣狐!”
付丧神应声而来,黑色银边的衣摆在半空中被风吹得鼓荡了一下,又在皮靴落地的轻声里飘然落下。小狐狸被他一手托住肚腹放上肩膀,在他脖颈处环绕起来。
一个合格的、柔软的、温暖的,活体围脖。
围着这围脖的少年一头白发,金瞳细长,面上覆着轻薄的黑色甲胄,头顶上戴了个黑色狐耳的发箍,粟田口家统一风格的军装上衣带着长及膝盖的后摆……他名鸣狐,粟田口家唯一的打刀。
是粟田口们的小叔叔。
“狐狸。”少年低声说。
小狐狸吱哇乱叫,显然吓得不轻:“那个那个那个审神者啊!鸣狐我跟你说就是那个审神者啊!吖吖吖吓死狐狸了!他刚才竟然和一期、一期……啊对了一期又犯病了啊!”
语无伦次,颠三倒四。
鸣狐自动提取关键词:审神者,一期。
关键词之一的一期一振正好转到这边,看到他后眼神一亮:“小叔叔!”
脚步一停,眼冒金星,歪歪扭扭扶着树才没有倒下。
鸣狐觉得他看起来想吐,但摔又摔不坏,吐一吐也没什么……只淡淡说了声“刀”,就抬头去看另一个关键词。被狐狸叫来时他没有带刀,审神者要是想对狐狸做什么他也……
关键词之二正捂着手臂掉眼泪。黑衣白发的付丧神抬头去看时,眼里的警惕还来不及褪去,就被小审神者委屈的泪花定在原地。
八百理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受不得伤。
却在走了个神的功夫就被原本还挺喜欢的毛茸茸咬了一口,还是他自己把人家捞在手臂上,给人家机会的。让他连抱怨一句“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用咬我吧”的资格都没有。
——活该,谁让你抱它的。
他能怪谁。
谁能安慰他。
谁会安慰他?
小孩子越想越伤心,觉得一腔好心都喂了狐狸,也不想和好不容易叫出来的鸣狐说话了,就在树上把自己团成一团开始哭,宽大的衣袖把半个身体遮住,袖子角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
他一边哭一边抖,抽抽搭搭的,偶尔泄露几声小小的呜咽,像什么刚出窝的动物幼崽,无辜又无助。
鸣狐:“……”
他歪头看自己肩上的小狐狸。
小狐狸:“……”
它茫然又懵逼地看看鸣狐,再看看理。
尾巴毛又炸了:“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吖鸣狐!我刚刚看到他的样子跟犯了病的一期特别像!所以才咬他的!我也是……”
在小孩子越发伤心的抽泣声里,小狐狸的声音越来越弱:“……被吓到的……”
怎么肥四!为什么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啊!
鸣狐,你听我狡辩吖!
……
完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狡辩了。小狐狸自暴自弃地瘫倒:“行叭我咬了审神者。”
面具下淡色的薄唇抿了抿,鸣狐朝着树上伸手,面无表情道:“别哭了。”
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至少理是听见了的。
鸣狐努力回想以前是怎么哄某振爱哭的小短刀的,但有关五虎退的记忆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他当时也没有……
最后他还是顺着内心想法,轻声道:“过来。”
像是在哄一只被踩了尾巴就躲起来的猫。
他心里闪过这个想法,看小少年已经小心翼翼的从宽大衣袖里抬起脑袋,就努力把声音放轻,再接再厉道:“不要怕。”顿了顿,补充:“我接着你。”
小狐狸还记得现在哭的惨兮兮的小崽子上树上的有多轻松。但小孩子的心思不好猜,鸣狐又在专心哄他下来……狐狸觉得自己还是先不要讲话比较好。
八百理抹了一把眼泪,抽噎:“我、我不怕高的……”
鸣狐张着手臂。
八百理往下挪了一点,小心的看着付丧神:“我也没欺负狐狸……”
鸣狐张着手臂。
八百理委屈巴巴:“你别生气好不好……”
鸣狐张着手臂。
他没说话,因为天性不善言辞,也没笑,虽然笑不笑都被面具遮着看不出来……但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周身的气场也很缓和,甚至连小狐狸都被他态度感染,睁着双黑豆豆眼担心地看着树上。
于是黑衣白发的付丧神就收获了一只从树上落下的小审神者,白色的柔软衣料展开,带起一阵短暂的、微小的风声,最后停息在香草味的怀里。像鸟儿从云端展翅,又收拢羽翼落进他手心。
一个和刀剑不同的、柔软的孩子。
八百理努力平息哭声,但哭腔一停反而开始打嗝儿:“我就是来找你们……我也没想对你们做什嗝、做什么……一期一振就追杀我……小狐狸嗝、之前还救我来着,忽然又咬我……”
鸣狐安抚的拍拍他。
八百理把脑袋埋在他怀里抽抽搭搭:“我忙了一天……饭都没吃午觉都没睡……鹤丸说好和我一起的也没有来……昨天晚上我也睡得好晚……小乌丸还让我和鹤丸填土……”
从来都是别人挖空心思惯着他、除了被老师们罚抄书就没受过罪,八百理觉得这两天自己已经够坚强了……坚强到他自己都觉得伤心。
伤心着伤心着,就抓着鸣狐的衣服睡着了。
鸣狐:“……”
鸣狐把小孩脑袋往自己怀里按的更深了些,慢慢抬头看着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一期一振。
小狐狸会意,拿大尾巴给理把耳朵捂住。
“追杀?”鸣狐声音低沉。
小狐狸翻译:“你竟然追杀审神者?”
一期一振见到鸣狐没事就逐渐清醒了,也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多大的事,一时间收刀的手都是抖的。
审神者……明明还是个孩子……而自己竟然对着一个无辜的孩子挥刀?
这跟那个人渣那个败类……有什么区别?
“我竟然……”他觉得痛苦,惭愧和羞耻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抱歉小叔叔,辜负了你的努力,我还以为……”
“现在,最重要。”鸣狐认真道。
小狐狸继续翻译:“不要老是沉浸在过去啦一期,你要看看现实,看看我们现在的审神者。要把现在的日子过好呀。”
鸣狐:“审神者,是个孩子。”
小狐狸诡异的卡了一下,才道:“审神者还是个无辜弱小的小孩子,不会像以前的那个人一样可恶的。你现在是他的刀剑男士,要好好的和他相处,保护他呀。”
其实它觉得审神者一点都不弱小……还有些奇怪。比如咬他的时候,它分明察觉到了违和的地方,但之后看审神者的表现却好像完全不记得。
鸣狐:“短刀很快就会出现。”
小狐狸:“审神者很快就要锻刀啦,到时候你的弟弟们肯定是第一批出现的。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让他们怎么想呢?明明你才是兄长,要担起兄长的责任来,不能让弟弟们反过来担心你呀。”
一期一振沉默半晌,重重点头。
鸣狐:“乖。”
小狐狸:“……”这一句好像没有翻译的必要。
一期一振继续点头:“我会的。一定能在弟弟们到来之前做到您说的那样,不会再伤害无辜的人,也不会让弟弟们……”
他话说到一半,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主君?!你们对主君做了什么?!”
小狐狸歪着身子去看,发现竟然是源氏重宝中的弟弟正面色凝重的看着他们,想想鸣狐对本丸的大家态度还过得去,而以后大家肯定要好好的相处了——审神者意味着一座本丸的“苏醒”,对这里来说,大概就意味着“新生”——于是摇了摇尾巴,友好的打招呼:“吖吖,下午好,膝丸殿。”
鸣狐:“下午好。”
膝丸看看他再看看陷入沉默的一期一振,谨慎道:“下午好……审神者怎么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鸣狐低头看看:“哭了。”
小狐狸翻译:“审神者大人刚才哭了,现在哭累睡着了。”
鸣狐和小狐狸都觉得八百理只是个出身很好的小孩子,天赋很强,但也很娇气的那种。他们不觉得有什么,虽然很少接触,但普通的小孩子就是这样的……不,区别还是有的,比如审神者比其他熊孩子要乖很多,可爱很多?
但膝丸知道主君不是脆弱的普通幼崽。
源氏的太刀还牢记审神者就是一朵脆弱小白花的“设定”。但经过兄长的事,他也记住了:审神者就算是小白花,也一定是内心最坚强、最乐观向上的一朵。
这样的审神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哭了?
还是在粟田口这样的地方?!
全本丸都知道你们粟田口的太刀有病!
哦草一期一振还面色阴沉的待在这儿啊果然是你们对主君做了什么吧?!
“没用的话就不要说了,不想被当成鬼怪斩了,就把主君放下。”膝丸把手按到刀柄上,冷声道:“把主君还给我。”
鸣狐眯起眼睛:“你?”
小狐狸:“还给你?审神者大人已经被列为源氏的所有物了吗?”
一期一振面色阴沉。
“哇,我听到了什么,”青年笑声里带着些森寒冷意:“你们在干嘛?私下讨论审神者的归属?这可真是……”
白衣的鹤表情阴沉:“吓到我了。”
他身后,新月般的太刀敛眸微笑,无声拔刀。
鸣狐:“……”
小狐狸:“……”
等等,我们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确实是哪里不对吧!
难言的沉默里,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克服过去的蓝发太刀铿然拔刀!
一期一振:“你们又想对小叔叔做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不肯放过粟田口吗?!”
小狐狸简直崩溃:“一期你就别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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