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爷突然说要和我学习武术技巧，哦当然没有指责的意思，在我看来这的确是好事情，但是我还是想确定一下……”
“那是他自己的想法，你知道我的性子，若是可以的话我是希望布鲁斯可以永远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的。”
提亚马特站在厨房准备一点教子训练之后的犒劳甜品，也许是先前那些“长辈”给了小布鲁斯一些意料之外的刺激，那孩子消沉了一个多星期后突然提出了要和英国前特工的管家阿尔弗雷德训练身体，阿尔弗雷德当然也不会拒绝，他此刻提出这个疑问的原因只有一个。
布鲁斯训练自己的过程有些太过极端了——而考虑到孩子遭受到极大心理挫折后的反差变化，阿尔弗雷德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觉得布鲁斯·韦恩的变化是因为有不少男人对他漂亮的教母虎视眈眈。
无论是出于一个男孩子对母亲本能的保护欲和占有欲还是布鲁斯本人此刻抓住浮木一样抓着提亚马特不放的行为，这无疑都是一种极为明显的挑衅——毕竟俄狄浦斯情结可不是什么非典型的心理学现象。
他此刻提出这个说法，正是因为年幼的布鲁斯为了测试自己呼吸极限，而在游泳池里险些把自己憋死。
训练是好事情，但是这种过分极端的行为却绝对不是阿尔弗雷德乐意见到的。
“……您有注意到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身的安全和身体承受的极限么？”阿尔弗雷德难得用一种忧心难解的表情看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提亚马特：“这种事情其实不是一次了，只不过他始终不愿意让我告诉您就是了。”
提亚马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直视着阿尔弗雷德的那双眼睛：“就是说除了游泳池这件事，还有别的是吗？”
阿尔弗雷德没有直接回答：“……我想这件事情应当由布鲁斯少爷自己和您说比较好一些，要知道他现在除了您和我以外谁也不愿意搭话，而面对您的时候，听话的时候也会多一些。”
事实上除了那些另有图谋的人以外，也有不少真心担心小少爷心理状态的好心人前来拜访。他们发自内心的担心如今“孤儿寡母”情况下的韦恩大宅是否真的适合布鲁斯的成长，阿尔弗雷德从这些人身上也学了不少东西。
若是他们住在类似纽约大都会这种阳光的城市，管家先生当然不会吝啬让小少爷走出韦恩庄园接受心理辅导，但是他们生在哥谭这片与罪恶相伴多年的黑色土地上，又有谁能说眼下的情况是不是就真的是最糟糕的呢？
反正命运这东西，总归是在人最幸福的日子里突然给人当头一棒，亦或是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时候给一颗甜蜜的糖果。
“总而言之，除了小少爷的问题以外，还有一件事需要您来过目。”
如今的韦恩家主是布鲁斯·韦恩，但是他年纪太小，很多事情不能让他本人来负责处理，所以大多数的问题就交给了提亚马特这位监护人的身上，大到公司事宜小到韦恩庄园雇佣仆人等等，大多是由阿尔弗雷德先过目筛选一遍然后交给提亚马特决定。
“那么今天先让布鲁斯休息吧。”提亚马特将红茶和茶具摆放在了托盘上，“阿福，盯着点布鲁斯不要让他胡乱做些什么奇怪的小游戏，如果一个人真的不介意自己的安全，那么哪怕是在旁人眼中最安全的地方他也能找到折腾自己的方法。”
“这当然没问题夫人，还有就是……先前韦恩先生辞退了一批佣人，新雇佣的人选已经到了门口，您要不要去看看？”
韦恩家的代家主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阿尔弗雷德，身经百战的英国前特工清了清嗓子，用最宠辱不惊的英伦腔回答了提亚马特无言的提问：“当然，都是提前筛选过的，绝对不会出问题，只不过我们现在可能不需要太多的人员，一位女仆替我盯着布鲁斯少爷，一位园丁帮我照顾一下花园就可以了。”
这些事情原本应当由管家直接决定，只是现在嘛……
阿尔弗雷德脸上在提及新雇佣的人的时候，露出了一点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
适逢多事之秋，在布鲁斯的相关事情上，提亚马特容不得有一丝大意。
“我去看看。”提亚马特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脏污，“很奇怪？”
恪守绅士信条的管家还在思考如何用最温和体面的措辞形容屋外的两位应聘者：“……”
“好了，不用想了。”提亚马特把管家从文字地狱中解救出来，“你去看看布鲁斯就好，外面的就由我来负责。”
阿尔弗雷德微微颔首：“多谢您的援手，夫人。”
能让阿尔弗雷德露出这样表情的并不常见，而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多年并未见到任何非科学可以解释的存在——就算是原本只存在神话传说中被人妖魔化的变种人在上世纪末也有了一套极为严谨的科学理论——所以当提亚马特开门的前一个瞬间，她是真的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看到什么东西。
穿着居家围裙和普通女性装扮毫无防备直接开门的提亚马特：“……”
站在门口的两位：“……”
将自己细瘦的身材塞进黑礼服裙浓妆艳抹带着小礼帽小提包的克罗利终于没忍住发出了哇的一声。
提亚马特眨了眨眼睛：“两位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事实上我们没有。”打扮的活像是滑稽戏的毛绒娃娃的亚茨拉斐尔用他一贯轻柔婉转的语气回答说：“我们原本应该去阻止一场世界末日，但是加百列在考察人间的时候察觉到了您的气息，所以事情就排了一个轻重缓急的先后顺序，很明显您的地位要比撒旦之子重要太多了。”
创世之母的地位是不是要比撒旦之子的地位更高？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这世界的创世顺序应该是提亚马特——世界——上帝——万物——如今的世界，这么一个顺序，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默认被自己的孩子杀死的创世母神早在上帝出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万物只知上帝，从这一点来说他们都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但是当提亚马特的气息重新出现，没人能拒绝回归母亲身边的权力。
……但是对与提亚马特来说，这不是这伊甸园的权天使和最古诱惑人类吞下苹果的魔蛇同时出现在她家门口的理由。
“如果顺着这只天使的话往下说，地狱那边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态度，”克罗利干巴巴的说：“您要知道就算是撒旦也没有那个勇气让自己不成器的崽子直接出现在‘母亲’面前肆意胡闹她精心装点多年的花园……所以比起诱导撒旦之子带来世界末日，地狱的决定是直接从您身边这个孩子开始入手。”
提亚马特的眉头都没动一下：“直接说好了，你们要对布鲁斯做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克罗利清了清嗓子，墨镜挡住了他那双太过显眼的金色蛇瞳，也掩住了他的眼神变化：“天使使他向善，恶魔使他堕落，两者组合，互相抵消。”
提亚马特：“……”
她就这么看着这两个超过六千岁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毫不犹豫地表达了他们试图咕咕自己工作的无耻行为。
恶魔情有可原，可是一只根红苗正纯白无辜的天使？
提亚马特有些不可思议：“如果真的可以互相抵消，那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哦，这个也很好解释。”恶魔习惯性的接过了袒露无耻真相的责任，明显这工作对与太过乖巧的天使来说也的确是有些麻烦：“创世母神的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哪怕上帝也不敢监听。”
套用人类社会关系来说，就是崽子想要调皮捣蛋的时候，祖母的身边比任何庇护所都要安全。
当然这形容不够恰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冲着创世母神叫奶奶的，如果这个不要命的家伙有勇气面对那群由提亚马特神亲自生出来的岁数比上帝都大的上古魔兽从深渊里爬出来把他撕成碎片的话。
“如果你们保证不把这里弄得太过分……或者对我的孩子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的话，”提亚马特出乎意料的好脾气：“那么这里可以让你们住下，当然，克蠕戾……”没有任何迟疑的叫出了伊甸之蛇曾经的名字，恶魔恭恭敬敬的行了个骑士礼：“克罗利，夫人，我在很多年前给自己改了名字。”
“——克罗利。”提亚马特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我建议你最好换一身普通的衣服，我能忍受你的奇装异服，不代表我愿意让我的孩子从小就接受恶魔的审美，还有亚茨拉斐尔，我喜欢你十七世纪的装扮，换成那种风格就好，不需要可以把自己装扮成劣质的毛绒娃娃。”
说完这些之后，女主人转身离开，看样子应当是去叫管家过来帮忙了。
“哦。”
被留在门口的伊甸之蛇眨了眨眼睛。
“创世母神要比我想象的……该怎么说，更明白事理？”
天使跟着耸了耸肩：“这应当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总归比站在人类的书店里大声喊着“人类喜欢色青书刊但是他们很害羞所以要待在屋子里单独说”的天使们好太多了。
“其实，克罗利……比起不需要考虑世界末日这件事情，我觉得我找到了可以一直吃可丽饼喝下午茶也不需要担心有人来说我的地方更值得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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