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天，梁川一到公司就看到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夹和两摞书。
李卓看他来了，坐着转椅转到他旁边，指着桌上的几堆东西说：“老宋去开会了，他让你一个星期把这些文件看完，顺便抽空一个月内把这些书也都看完。”
梁川点了点头：“哦好。”
他坐下后大致翻阅了两本文件夹，里面的内容都是和南竹相关的。又打眼看了那两摞书一眼，都是南竹的作品，大部分他都在试用期的三个月里看过了。剩下几本封皮老旧的，大概是南竹早期的作品，市面的书店已经没有卖的了，正好他想看，省得他再去网上买了。
宋泽回来后，又带着梁川去主编那签了相关的合同，出来后才对他说：“你的联系方式已经给南竹了，小心应对啊，小伙子。”
“这么快？”
“快吗？合同可都签了啊。”
梁川想了想刚才签的一堆奇葩合同，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条款。
一天24小时与南竹保持可联络状态，做到随叫随到。假期要和南竹本人协商不可随意休假。定期陪同南竹采风....
这是责编的合同？这难道不是私人保姆的合同？要不是为了绩效奖金，梁川可懒得伺候这尊大佛。
“对了，南竹的《恰可识别阙域》要被电影化了，制片方为此举办了酒会，时间就在下个月末，不光邀请了电影的主演，编剧导演这些相关人物，也邀请了南竹。”宋泽又递给梁川一个信封：“给，里头是给南竹的邀请函，记得抽空交给他。”
梁川摸了摸耳朵：“不是说他不参加这些玩意儿么？”
宋泽开玩笑说：“大作家的心思你别猜。”
李卓正好路过，接着唱了起来：“猜来猜去你要坏菜。”
宋泽：“哪儿都有你。”
李卓：“嘿嘿，凑个热闹，小梁，以后你要是有机会一睹南竹真容，可记得给老哥哥们分享一下啊~”
宋泽：“你要是告诉他，出版社第二天可就人尽皆知了。”
李卓凑上去勒着宋泽的脖子威胁着假装威胁：“谁说的，我大老李的嘴天下第一严。”
宋泽边笑边点头：“是是是，也就和你姥姥的棉裤腰差不多严。”
梁川看着眼前嬉笑打闹的两个人，忍不住想起自己高中时和江望远吵吵闹闹的情景。
那会江望远开始不怎么搭理他，梁川就老觉得江望远和同龄的孩子有代沟，后来混熟了，才发现江望远和普通的男孩一样，会笑会闹，偶尔炸毛。
那会江望远被梁川惹急了，就先是静静看着他，直到忍无可忍才出手把他收拾到嗷嗷直叫。可梁川皮啊，老是去招江望远，后来每次没等江望远下手就开始喊疼求饶，搞得江望远总是气到一半就没了脾气。
“小梁，小梁？你听我说话没？”
李卓的声音把梁川拉回了现实，他忙点点头：“听着呢，李哥放心，等我见着了南竹，保准偷拍个十张二十张的照片给你发过去。”
“看看咱们小梁，多懂事。”
梁川又接着说：“前提您老帮我赔了保密条约上的赔偿款。”
说完，梁川笑着就回了办公桌。
接下来一个星期里，梁川除了看看宋泽交代他看的资料，就是处理手下几个作家的专栏，期间并没有收到任何南竹的来电或是消息。
下班前十分钟，梁川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南竹的动静。
这时李卓有气无力地从后面叫了叫他：“梁川，帮我把这份文件复印三分呗。”
“怎么了，老李大哥，累成这样儿？”
李卓干笑两声：“呵呵...还不是那帮作死的作者，老是拖稿，拖拖拖，拖他们的福，已经过了给印刷社交稿的日子，害我被印刷社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梁川接过文件：“不用说了，我懂我懂。”
“啥意思，南竹还没联系你？”
“可不么。”
再有两天，南竹的稿子也到了截稿日，可这会别说是原稿，南竹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给他。
李卓也忍不住同情梁川：“咋这么厉害的大作家办事也不着调。”
梁川翻了个白眼：“鬼知道。”
下了班，梁川就挤上了地铁。
刚一上地铁，他掏出手机和耳机准备听会歌，看到微信有新的好友请求。
添加信息——南竹。
梁川舒心一笑。终于来了。
几分钟后，他收到了南竹的第一条消息。
/南竹：30分钟，来拿原稿。/
接着又发了地址。
/南竹：澄心小区，B栋1201。/
“卧槽？”梁川忍不住在地铁里轻呼了一声。
澄心小区，不就是梁川现在住的小区？B栋1201，不就是他对面的房间！
照这么说，昨天他在电梯里碰到的怪邻居就是南竹？
这这这...不是吧？堂堂一个大作家，竟然和他住在一个小区？！
半个小时后，梁川准时地来到1201的门前。
为了洗刷上次在电梯里给南竹留下的酒鬼印象，他特意回家换了身衣裳整理的发型才过来。
梁川抬手按了下门铃，门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又按了一下，走廊依旧死气沉沉。
正准备再按一下的时候，手机响了。
/南竹：钥匙在脚下的垫子底下，原稿放在开门后右手边的鞋架上，自己拿走。/
梁川收起手机找处钥匙，开门后却闻到一阵饭菜香气。厨房里正传来叮叮当当的做饭声。
哦呦？想不到大作家还会自己动手做饭。
梁川站在玄关往屋里打量了一下，便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欧式英伦装修风，客厅里的家具看起来都价值不菲，光是那个吊灯，怕就抵得上梁川半年的工资了。
不过梁川有一点不是很懂，南竹既然在家，直接交给他本人顺便沟通一下上下级感情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把原稿放到鞋架上？
他抻着脖子往厨房看了半天，才看到南竹的背影。
南竹站在炉灶前，穿着薄薄的白色圆领毛衣和卡其色棉质及膝短裤，乌黑的发丝微卷，卷得没什么条理，看着像是天生的自然卷，黑色短发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后脖颈。因为个头过高而稍稍弯着背，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那头自然卷，像极了梁川的一位故人。
不一会南竹把手机揣回兜里，梁川才明白南竹刚刚一直在看手机。紧接着梁川就感受到了兜里手机的震动。
/南竹：看够了没。/
/LC:钥匙要放回垫子底下吗？/
/南竹：给你的，方便工作。/
这就把钥匙给他了？不和他见面，却放心把钥匙给他？这南竹的作风还真是怪。
梁川抬起头看向厨房，这时南竹已经走到了他看不到的地方，这让梁川确信了南竹不想见他这一事实。
于是他不再多想。摇了摇头，耸了耸肩。拿走了鞋架上的原稿，离开了南竹家。
回到家。梁川吃了两个面包，就开始看南竹的原稿。大概是之前看惯了新人作家“千疮百孔”的原稿，南竹堪称完美的原稿梁川觉得惊讶。
大到剧情走向，小到细节处理，都没有一处需要修改的地方，甚至连错别字梁川都没找到一个，足以看得出南竹的严谨与高效。
这样一来虽然省了不时间，可梁川手下还有两个新人作者的稿没有看，到了凌晨一点，他才看完了所有的稿件。
胡乱冲了个澡梁川才打开手机，一上微信就看到公司公众号群发的通知——明晚迎新聚餐。
梁川下意识地揉了揉胃。这几个月没怎么好好吃饭，上次请宋泽李卓喝酒的时候胃就疼了整整两天。
聚餐什么的，一点都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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