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战场上捡回名为咲乐的小女孩后,织田作之助每天都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当然,没什么危险性,只是——
“恶作剧吗?”准备去工作的他推开房门,再一次于石阶上发现了小鸟的尸体。
比起前两日千疮百孔的惨状,这回的“礼物”倒是仔细梳理过毛发,看起来很像玻璃橱柜里放置的标本,连翅膀都是温顺的合拢着,安逸得如同正在进行深眠一般。
不过,若是活着的鸟类,当人类靠近时,必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躺着不动。所以若是深究它出现的原因,恐怕除了恶作剧之外,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他捡起可怜的小鸟,与之前一样,埋在房屋旁边的大树下,给了它一个永恒的安眠场所。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环视着四周,最终将目光落于一簇低矮的灌木丛,自言自语般地叹着气道:“最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会吓到孩子们的。”
似乎没想得到任何回应,他转身迈开步子,照常去上班,做没有黑手党愿意去处理的琐碎小事。
听着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灌木丛动了动,终于露出一对毛茸茸的黑色兽耳,然后又沿着遮蔽物向窗户靠近,用一双碧绿色的猫瞳悄悄向里面望去。
与普通的家庭不同,这栋建筑物的一层是家挂着“营业中”招牌的咖喱店,上门的客人并不多,时常处于空荡荡的状态。被收养的孩子们则住在二层,时常会跑上跑下的玩闹,或者在院子里面踢足球。
而由于新收养的咲乐是个女孩、年龄又很小的缘故,新养父一般都会在出门之前把她抱到楼下靠窗户的位置上,拜托老板帮忙照看一下。
她现在正乖巧的捧着奶瓶,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窗外,随即绽放开心的笑颜,奶声奶气地往外蹦字,“猫、猫!这个、这个给!”
大约是出于一种直觉,她向前举起奶瓶,一只手还费力的拍了拍玻璃,想要将自己的食物分享给对方。
然而,她的力气显然不足以打破阻碍,还引来了老板的注意,提高声音询问着:“什么猫?这附近应该没有流浪猫才对啊……”
“猫、猫——在!”幼童的词汇量非常匮乏,着急了半天,也只能憋出几个音节,剩下的全靠肢体语言来表达,一个劲儿的伸手指向外面。
中年男子很好奇的走了过去,却压根没瞧见什么流浪猫的踪影,反倒惹得小女孩哭了起来,伤心的嘟囔着:“猫、猫、跑呜呜呜——要、猫猫!”
“好好好,咲乐不哭,猫猫还会再来的。”他好声好气的哄她,同时心里琢磨着,干脆改天问问附近有没有谁家养的母猫下了崽,抱回来一只给小姑娘做个伴。
等晚上裹着一身疲倦的织田作之助进了屋,照旧坐在一层吃着咖喱时,老板一边擦着锅、一边跟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猫啊……”
红发男人放下勺子,神游似的停顿了两秒,才若有所思的继续道:“再等等看吧,万一打起来的话就不好了。”
先不提一头雾水的老板,第二天他再出门的时候,忽然发现“恶作剧”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礼物”。
——有几朵乳白色的小花放在了石阶的最下方。
他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转身回到屋子里,找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玻璃瓶,然后接了点水,才出门拾起一把不算漂亮的野花插入其中,摆至窗台最显眼的位置。
清晨的阳光之下,正在拼命吸取水分的小花显出几分鲜活之色,生机勃勃的舒展着腰肢。
“这不是做得很好吗。”他笑了笑,抬手按住咲乐软蓬蓬的发顶,教了她一个新的词汇:“见到他,替我说声谢谢。”
“唔?啊、谢?”
小姑娘学东西很快,带着婴儿肥的颊边冒出两个酒窝,声音甜丝丝的重复着:“谢、唔、谢谢!”
“麻烦您今天不要关这扇窗户。”织田作又回过头,向柜台后面的老板拜托着。在被问及原因时,他这么回答道——
“您听说过猫的报恩吗?大概,我们碰上了故事中的主人公吧。”
“哈哈哈,那可真是神奇的遭遇啊。”早已适应他略显脱线的脑回路,中年男子爽朗的感慨着,顺手从出橱柜里拿出一个小碟子,向其中倒入一些肉糜,再递向面前人,“既然上门拜访,我们总需要准备些回礼吧,不能冷落了客人啊。”
“您说得对。”
红发青年把盛满食物的小盘子放在窗台上,视线顺势扫向不远处的灌木丛,放低声音道:“我也希望,他能早一日接受我的'礼物',二层的房间,我已经帮他收拾干净了。”
与往日一样,依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他并不气馁,照旧走出房门,踏上了通往工作地点的道路。
事情似乎总是如此,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第二次和第三次就会变得自然起来。
石阶上出现的小花逐渐成为日常当中的一环,简直比上门送牛奶的小工还要准时,并且充满了新意。
昨日是娇嫩的黄,今日就要靠近晴空的蓝,后日又换做浓郁的绛紫色,其间总会点缀少许露珠,盈盈欲滴展示着自己的美丽。
“我从来没在附近见过这种颜色的花啊,到底是从哪里摘下来的?”偶尔连老板这种老住户都会感到诧异,然后像是为了补偿对方的辛苦,又赶忙拿出新鲜的肉糜,一股脑的加入固定的“猫碗”当中。
投喂好像也变成了一种常态。
不知从何时起,向来警惕的猫科动物放下了一些戒心,在看过咲乐的状况后,便捧着装满食物的容器,飞也似的跑到没人看见的地方,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
若是有人能看见,恐怕会感叹他真的与野猫无异,一边吃一边还要睁大充满凶光的猫瞳,耳朵也竖得老高,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的进食速度极快,吃完不忘将盘子叼回原处,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去,继续漫山遍野地寻找着漂亮的野花。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他需要走的路越来越远,到最后一脚踏入同类的领地,不得不大打出手,收服了一堆猫小弟,才堪堪于天黑之前将礼物带了回去。
结果,正是在这一日,他第一次撞上了比“恶魔”可怕百倍的强敌。
那黑发的少年本来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游戏机,心不在焉的翻看着自己的记录,明显是一副找不到乐子的模样。
当敏锐地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后,他立刻站起身,用手撑住窗框、将半边身体探到窗外,露出一张尚未成熟的俊秀脸庞,兴致勃勃地望了过去。
“哎呀,是猫呢。”
他的语气很轻柔,合着夕阳里的微风,飘飘摇摇地上扬,给人一种轻浮而又散漫的印象。
偏偏,他鸢色的眸子太过沉郁,极大程度地削减了无害感,哪怕他笑眯眯地弯起眼,也没办法掩盖其中的危险性。
半兽化的男孩下意识后退两步,一双猫瞳几乎缩成了窄窄的细线,身后的尾巴也跟着炸毛,完全是一副准备进攻的模样。
“欸——别这么凶嘛,我只是很好奇织田作所说的'主人公',特地过来看看而已。”少年软软地拉长尾音,相当无奈似的歪歪头,示意道:“你看,我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呢,根本不会伤害你哦。”
“呼——”
对方并没有将他的说辞听进耳朵里,反而发出威胁似的呼气声,将双手按住地面,跟着弓起背脊,又发出了类似于“哈”的音节。
稍微了解猫科动物的人都知道,这是代表着禁止靠近的预警。很明显,一旦黑发少年稍有动作,他便会毫不留情地冲上去咬住对方的脖颈。
在别人无法听见的世界里,他经年累月磨练出的求生本能一直在疯狂预警——跑、快跑、一刻都不能留下!
然而,被对方盯着的时候,他却根本做出太多动作,生怕转身逃跑的一瞬间,就会遭遇到什么未知的攻击。
幸好,下班回家的织田作之助于此刻推开房门,恰巧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对峙。
“太宰,你怎么……?”
“正好路过,就进来坐了一会儿。”被称为太宰的少年偏过头回应着,然后又仿佛很遗憾一般,拉着长音感慨着:“啊~啊~猫被吓跑了呢——”
“啊、是他啊。”红发男人脱下外套,搭在自己的臂弯里,如同叮嘱着自己的孩子似的,语气温暖的道:“他胆子很小的,别吓唬他啊。”
“知道啦——”
太宰治坐回原处,一脸悠闲地掏出手机,看着上面飞速移动中的小红点,唇边不由扬起更加懒散地笑容。
“我可是对他很感兴趣呢,怎么会莽撞行事呢。呐、织田作,明天你可不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应该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哦。”
——毕竟,抓“猫”是件非常简单的小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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