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先别说这些了, 先把人送医院。”谈雅的声音凌厉又坚定地从嘈杂的人群中穿过。
何栖迟率先跑到唐妙身边, 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又平白遭人冤枉,何栖迟问“有没有哪里疼”
唐妙稍微动了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脚、脚疼。”
最开始指责唐妙的那个男人还在不依不饶“为什么要推冰冰,你们乐队就这么容不下她”
“李成林呢”何栖迟的声音里染了几分凉意。
李成林是盛锦枫专门派给何栖迟的保镖队长。
他就在何栖迟身边, 低低应了一声,“我在。”
“把那个说话的,还有那些应和的,全都拉出去。”
“是。”
救护车来了, 把解冰冰抬上车,谈雅表情不太好“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回公司一趟, 这边你小心一点。”
何栖迟点点头;“知道了。”
唐妙应该是崴到脚了,在急诊科室疼得吱哇乱叫。
何栖迟着急的问护士“医生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护士也挺无奈“他应该是去洗手了, 您稍微等哎,周医生。”
何栖迟一回头, 一个颀长身影站在自己身后, 穿着白大衣, 白炽灯下的脸庞如玉, 生得一副无双好相貌, 就是眼神冷了点。
唐妙一歪头“小叔叔”
周烨然看到唐妙倒没有那么惊讶, 了然到出口的话都是陈述句“又把自己弄伤了。”
唐妙对别人说话总是气势汹汹的, 对着周烨然的时候, 仿佛被压了一头,一针扎在气球上,气势都被放跑了。小声嘟囔道“这次不是我自己伤的”
周烨然走过来,查看了一下她的脚踝,何栖迟解释道“她从威亚上摔下来,医生,您看要不要给她做一个全身检查。”
周烨然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按了按某处“疼不疼”
唐妙摇摇头。
换了个地方“这里呢”
唐妙“不疼。”
“这儿”
“啊”
周烨然难得有了表情,皱眉躲了一下,还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再喊,再喊就没有医生给你治了。”周烨然站起身“跟我过来。”
唐妙委屈“怎么过去啊”
周烨然叹口气,转头对护士道“推把轮椅过来。”
护士推来了轮椅,周烨然看了何栖迟一眼,觉得她的小身板也抱不起唐妙,俯下身认命的把唐妙抱起来,安稳的放到轮椅上。
抱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掂了掂“该减肥了。”
“小叔叔”
又是气壮山河的一嗓子,如果何栖迟没有看错的话,周烨然好像低低笑了一下
笑
但是也就只有一瞬间,周烨然把唐妙推进急诊室,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对何栖迟他们吩咐道“你们留在外面。”
周烨然检查了一圈之后,让唐妙住几天院,这时唐妙的父母都赶过来了,唐母倒是还好,唐父最宠这个女儿,堂堂家里有矿的大老板,看到病床上的唐妙之后,一拍大腿道“这是怎么搞得哟哎哟这个小腿,疼不疼啊姑娘”
唐妙“不疼,爸,我没事儿”
唐父“我就说不要唱了,你要实在喜欢爸爸给你开一个公司,咱们爱唱就唱一唱,其他时间就休息,不要弄那些危危险险的。”
唐母还算有点理智;“好啦,妙妙啊,医生怎么说要住多久的院需不需要转到我们自己家医院”
唐妙;“不用了,我小叔叔在呢。”
唐父这才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
谈雅料得不错,这件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
事情发生之后,微博上立马出了“唐妙推解冰冰落高台”“盛世霓裳乐队容不下解冰冰”“盛世霓裳逼解冰冰退出”这样的通稿。
铺天盖地,直接夺了热搜首位。
“这是为了解冰冰签新公司铺路呢。”谈雅刷着平板,冷笑一声说道“不是她背叛了我们,是我们容不下她,直接把她踢了,连演唱会排练都等不及。”
谈雅看了眼微博下面的评论,何栖迟的粉丝果然能打,热评被控,但是池糖的评论还是被活生生的顶了上去。
“你委屈是找人在新歌发布会闹场的时候委屈还是四处造谣七池嗓子有问题的时候委屈嗯说说看”
“要不是七池,谁能记得你谁能看到你抓紧从盛世霓裳滚吧,再也不想看到你。”
“小丑快别挑梁了,太恶心了,我都快要吐了。”
“水冰大大,我叫你一声白眼狼你敢答应么”
何栖迟翻完评论,说“知道她被哪家公司带走了么”
“提万娱乐。”
何栖迟“没听过”
“芝麻大点个公司,你怎么可能听过,最近刚刚注册,你猜猜这个公司前身是什么”
何栖迟“是什么”
谈雅自己都笑了“狗仔队。”
何栖迟皱眉“什么来头”
谈雅早就已经查好了“这家公司的法人名叫成漫,但是我查过,这个人早些年就已经出国,一直不在国内,也就是说法人是个挂名,真正经营管理的是合伙人之一,叫骆千语。
之前一直是靠挖边角料八卦,偷拍,监听,卖艺人信息给私生,掌握八卦再来勒索艺人为生的狗仔公司,前年突然转型,成了一家小型娱乐公司,在外是这么说,但是私下里偷拍跟踪的勾当还一直做着。”
何栖迟皱了皱眉,没说话。
谈雅“怎么了”
何栖迟“骆千语我怎么有点耳熟。”
谈雅“耳熟在哪里听过”
何栖迟摇摇头,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会联系上解冰冰是冲着盛世来的么”
谈雅“他们敢么”
“解冰冰选择这家公司无非两点,一是早有预谋,二是无路可走,我更倾向于后一种,盛世霓裳踢出来的人,哪家公司敢接”
何栖迟“那现在唐妙这边会不会有影响”
谈雅“公司已经在处理了,放心吧,下午让靳红羽带你去k,晚上和林氏的晚宴才是重中之重。”
何栖迟略略垂眸“好。”
距离上一次林泽宴喝醉,何栖迟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虽然两个人住在对门,可是生活作息不同步,很少能见到。
何栖迟下午做了妆发,傍晚有一点堵车,到的稍微晚了一些。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林泽宴。
钟笙不在身边,他一个人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栖迟在心里小小的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打招呼。
结果她刚一露头,林泽宴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时候回过头。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栖迟。”他淡淡笑着,声音很温和。
一下就冲淡了何栖迟的那一点生疏,仿佛他们昨天才刚刚见过。
这一声,也冲破了何栖迟心中的一层薄薄的纸。里面藏着的想念悉数而出。
这半个月,她不止一次的想起林泽宴。
倒不是找某一段时间刻意思念,而是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小事情上。
生活中每一个细小的点都会想起,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送唐妙去医院,偶遇周烨然的时候,何栖迟就会想起自己被袁浩伤到的那次,林泽宴穿着一身黑色,怀中抱着一大束火红玫瑰的情景。
那一刻是真真正正的,被她意识到的想念。
其余的时候,都被何栖迟或刻意,或无意的压制住了。
现在看到他,熟悉的眉眼唇角,心里朦胧的,淡淡的委屈全都冲了出来,半点压制不住,鼻子酸了一下,差一点就落下泪来。
明明不曾拥有,却好像失去了无数次一样。
“林、林先生。”
何栖迟不知道林泽宴有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的情绪总是藏得太深,以她现在的段位,还不能看透。
“一起进去吗”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温柔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拥抱过来一样。
何栖迟走了几步之后停住“林先生”
“嗯怎么了”
“昨天我们演唱会排练的时候出了一点事,唐妙好像来不了了。”
林泽宴略略蹙眉“你有没有伤到”
何栖迟目的达成,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嗯,我没有事。”
林泽宴“那就好,走吧。”
说完,绅士的把手臂伸过来,何栖迟把自己的手伸进去。
林泽宴个子高,即使何栖迟穿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也只能堪堪到他耳朵的位置。
林泽宴迁就着她,步伐放得很缓慢。
两个人甫一进去,立马吸引了席上的众人。
其中最直白的一道目光来自墙角。
解冰冰原本正跟钟笙笑着说什么,一见何栖迟挽着林泽宴进来,立马黑了脸,干脆忘记了表情管理。
何栖迟感觉到了,经过一处桌角的时候,林泽宴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以免她磕到碰到。
其实不光是解冰冰,在座的林氏高层也都惊讶了。
谁不知道,林总向来不近女色,在林泽宴这样的位置,有太多莺莺燕燕趋之若鹜,可林泽宴对待女士总是冷淡又疏离,看上去彬彬有礼,实则早已拒之千里之外,何尝有这样温柔,这样周到的时候
再看林总看何栖迟的眼神。
宠溺得都快要融化了似的。
众人面上不说,可在座的哪一个不是精明至极的老狐狸,立马都明白何栖迟绝不仅仅是乐队主唱这么一个身份了。
于是敬酒的时候,有胆大的过来敬何栖迟酒,何栖迟心情还不错,接了一杯。
于是那些想要讨好林泽宴而不得的,立马把酒杯转向何栖迟。
何栖迟早些年在酒吧里唱过一段时间,酒量很好,脸不红心不跳连着喝了几杯。
何栖迟吃得少,酒喝得太快,有点头晕。
中途去洗手间补了个妆,清醒了一下,准备会包间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
“何栖迟。”
何栖迟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谁在叫她。
她平时总是柔柔弱弱,要么叫她迟迟,要么是栖迟,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唤过。
回过头,果然是解冰冰立在窗边,冷冰冰的看着她。
卸下伪装,何栖迟还真就狠不过“柔弱”的解冰冰。
“我早就怀疑过,没想到你还真爬上了林总的床。”解冰冰冷笑一声,眼睛里满是讥讽“平常还真就看不出来,你何栖迟这么有手段,林总都能摆平。”
也不知道是被这番话劈头盖脸刺的还是怎么,何栖迟稍微晕了一下。
扶着墙壁才堪堪站稳。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解冰冰冷笑着反问“我笑我自己瞎,原以为你何栖迟靠什么真本事,说的那么振振有词,原来还不是靠男人你在清高什么”
窗外的凉风一吹,何栖迟似乎终于清醒了一些。
“故技重施么”
几个字,说得解冰冰瞳孔一震,笑容都变得僵硬。
“你说什么”解冰冰欲盖弥彰的问了一句。
“想要试图激怒我,无论我是回嘴也好,最好是实在忍不住对你动手,立马就会被记者拍下来,凭借现在的热度,热搜就会变成,乐队主唱七池对昔日队友动手,是不是”
何栖迟有点站不住,略略靠着墙壁继续说道“解冰冰,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牌。”
解冰冰被拆穿之后只尴尬了一瞬,脸皮之厚终究超乎何栖迟的想象。
“兵不厌诈,何栖迟,这不是当年你教我的道理么”
“不光是兵不厌诈,当年我教你的道理还有很多,你都忘了么其中有一条,别惹唐妙,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舔狗一样对待唐妙的模样了为什么当她的舔狗你还记得么”何栖迟喝了酒,声音发软,却字字诛心,直往解冰冰的痛处戳“那我帮你复习复习吧。因为唐妙他爸最宠这个女儿,乐队快要走不下去的时候,还不是唐妙他爸一掷千金救了我们,你一看唐妙竟然是个富二代,立马就贴上去了,想起来没有”
这番话像是一个又一个巴掌,笔直且准确的甩在解冰冰脸上。
她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只有深呼吸才能克制住自己。
“解冰冰,我真想不到你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当初只知道你虚伪重利,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你记住了,唐妙受的伤不会白受,那些骂名也不会白挨,即使唐父不动手,我也不会罢休。”
“当初是怎么成就你的,今天我就能怎么毁了你,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何栖迟说完最后一句,心里闷着的那股怒气才终于疏散了一些。
不想这些话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解冰冰听完之后,像是疯了一样,双眼通红,恨不能把牙齿咬碎了看着何栖迟。
“你你”
从小到大,何栖迟打嘴架就没有输过,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饶是解冰冰有心反驳也无从下嘴,手指在何栖迟鼻尖指指点点,“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解冰冰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做了她一直想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她一步步走近何栖迟,抡圆了胳膊,眼看着巴掌就要打在何栖迟脸上的时候。
手腕把一只手牢牢攥住。
解冰冰抬起头,一张俊美无双,却冷漠如冰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几乎是下意识的身子一抖。
林泽宴温和惯了,鲜少露出这般锋利的眼神。
“你想动她”
尾音上扬,带着危险的警告。
最后一声落下,解冰冰吓得腿都有些软了。
“林、林总,你怎么在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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