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钟钰过来之前,祁安业就工钱一事与高承商议了许久,都没有个确定的结果。
祁安业也有些疲倦了,跟高承打交道太累,对方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却是个精明厉害的男子,在工钱问题上寸步不让,还狮子大开口,索要村里短工三倍的工钱。
祁家虽然有钱,却也不想平白无故当冤大头,所以二人争议了许久。
直到祁钟钰过来了,祁安业原本的想法才有所松动。
一方面,跟银钱相比,还是堂弟的事情更为重要。
另外一方面,他安慰自己虽然多花了几倍的银子,可这银子花的很值,因为思源牙行的短工,在汜原县是出了名的勤快能干,且这些年来从未与雇主闹过矛盾,有他们出面,想必要不了几天,就能在半山腰盖个结实宽敞的大院子。
他开口速战速决的道:“六十文就六十文吧,还望三东家回去尽快凑齐人手,到时在我这宅邸外汇合。”
高承道:“祁兄果然是个明白人,也好,我这就回去请兄弟们吃顿好的,明日就过来您这儿卖命干活。”
祁安业淡淡的笑了笑,“高兄客气了,我手头上还有要事处理,就不亲自送你出门了。书香,进来送三东家出去。”
一个年约十来岁的清瘦少年走进屋子,对高承礼貌的行礼,要送他离开祁宅。
高承却对下人口中的黑熊很感兴趣,可他也不是没眼色的,祁安业明摆着想让他离开,他也就不再逗留,与祁安业道别后,就跟在名为书香的小厮身后离开了。
祁安业松了一口气,走出堂屋询问另外一个小厮墨宝,道:“三爷现在在哪儿?”
墨宝恭敬道:“回二爷的话,三爷方才去了后院的空房。”
祁安业抬脚朝后院走去,询问道:“方才发生了何事?下人们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要知道祁家这一代是被祁长乐精心教育过的,不光是几个老爷们,就连府里的下人也是读过书的,轻易不会在他办公的时候吵闹喧哗,虽然声音压的极低,让他听不清到底发生了何事,可连客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动静,这就有损祁家的颜面了。
墨宝无奈苦笑,道:“二爷您有所不知,实在是今日的事情太过玄妙,下人们才忍不住惊呼出声。哎,我在这儿就大胆给您卖个关子,等您亲自去后院空房内一见便知。”
他是祁安业用了几年的小厮,跟书香一样,是得力的下人,所以敢如此回复祁安业。
祁安业也并未责怪他,只是心里越发好奇,脚下的步伐都加快了些许,来到后院就看到从空房内走出来的祁钟钰,还有几个下人带着熟悉的木箱子,祁安业知道箱子里用棉被包裹着冰,乃是冬天储备下来,放在地窖深处,留在夏日里用于消暑的。
今日天气炎热,可这一箱箱的冰,放在一个小空房里,未免有些过了。
他走上前,道:“堂弟,你今儿怎么过来了?是为了山上盖院子的事情吗?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好了短工,明日就能正式开工。”
祁钟钰挑眉,没想到祁安业倒是极有效率,这么快就找好了人,也幸亏她去山上打来了黑熊,不然这银子又得祁家给她垫上了。
她很感激祁安业对自己的帮助和重视,所以详细的说明了此行来历。
祁安业瞠目结舌,指着空房的方向,道:“黑熊就在这里面?”
祁钟钰应了声,说:“二哥若是有兴趣,可以亲自去里面瞧瞧,二哥经商多年见多识广,也能帮我估算这黑熊到底价值多少。”
祁安业吞咽口口水,走到门边愣愣的看着体型硕大的黑熊,只觉得头皮发麻。
墨宝方才已经看到三爷背着黑熊,轻轻松松的走去后院,所以很快回过神来,在祁安业耳边轻咳一声,让祁安业从震惊中清醒。
祁安业走上前检查了下黑熊的品相,满意的点头后,道:“实不相瞒,我以前从未卖过完整的黑熊,不过粗略估计,这黑熊能卖个百来两银子,你既然信得过我,专程来县城找我帮忙,那此事就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吩咐下人给汜原县富商名流下帖子,请他们过来吃顿便饭。”
大齐国的生意,多半在酒桌上谈成,祁安业对打猎之事一窍不通,但是在经商上却颇有见地。
祁钟钰解决了一桩心事,笑道:“如此,就有劳二哥了,这黑熊就放在二哥这里,等卖了银子,再按照商场规矩,给二哥三成的谢礼。”
祁安业忙摆手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礼不谢礼的,再别说这样的客气话,以后有事儿尽管找二哥便是,只要我能做成的,绝对不与你推辞。”
祁钟钰心里一暖,打定主意拿了银子后,给祁安业买个古董瓷瓶,她还记得祁安业有收藏古董瓷瓶的爱好,她打算投其所好,这样既能表达谢意,还不会显得庸俗。
此间事了,祁钟钰便提出告辞了,祁安业原本想留她在府里吃顿便饭,可祁钟钰还记得娘子要买布匹的事情,加上她也不不想在汜原县待太久,就婉言拒绝了。
她回到前院,见娘子依旧乖巧的坐在石凳上,一点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笑着走上前,说:“劳烦娘子久等了,事情已经办妥了,接下来就去买布匹米粮吧。”
陆冬芙眼睛亮晶晶的,站起身来道:“相公,二哥怎么说的?”
祁钟钰走到马车面前,方才府里的下人们已经给马喂了食,休息这么会儿的功夫,这马也恢复了精神。
她牵着马车掉头,示意陆冬芙坐上来,赶着马车离开宅邸后,祁钟钰才说:“二哥是个言出必行的商人,他既然答应了此事,就说明自有办法,我们只需耐心等待消息便是。”
陆冬芙点头应是,祁钟钰想起祁安业说的话,“二哥还说已经找好了可靠的短工,若是明日天气晴朗,那明日就能正式动工,可明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上午我随你一起回陆家见过你爹娘,等下午你回去现在住的院子,我要上山去将之前的草棚拆了,方便之后在原地盖院子。”
她相信祁安业会将一切安排妥当,可她也不能坐享其成,总要亲自去现场看看才行。
陆冬芙都要忘记还有三朝回门这回事了,嫁给祁钟钰这几天,是她这一年来,最安稳平静的日子。
回想起来,距离张氏要将她卖给刘地主做妾,仅过去了十来天,却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她在试图投河自尽后,就对张氏和陆家彻底绝望,想到明日还要去陆家一趟,她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可她也知道这是该有的规矩,若是不去,村子里的人都会说闲话,还会说是祁钟钰对她不满,所以才不给自己的娘家人脸面。
这是陆冬芙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沉重的点点头,“是该回娘家一趟,只不过不用准备多厚的回门礼,我如今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随意带点布匹回去便是。”
祁钟钰也很清楚陆冬芙与陆家人之间的矛盾,好在一年到头也就见这一两回,其他时候以张氏欺软怕硬的性子,也不敢到自己面前来放肆,就算对方没脸没皮,祁钟钰也不会怕一个妇道人家。
她随口应了声,驱赶马车来到汜原县繁荣的街市上,祁钟钰身上还有几两银子的闲钱,这就是她目前全部的家当了,而陆冬芙虽然出嫁的时候穷的身无分文,可在给二叔二婶请安后,就得到了一个厚实的红包。
所以她也不缺银子,足够她买布匹回去做绣活的了。
她不光买布匹针线,还询问了店家绣活的价格,这一家名叫“锦绣阁”的布店,乃是汜原县规模最大的布店,不但经营布匹生意,也收小娘子们做的绣活,给的价格虽然比不上郝州,却也还算公道。
陆冬芙询问一圈,对绣活的大致价格心中有数,想着自己精心刺绣的那张帕子,拿来店里少说能卖一两银子,她就忍不住脸带笑意。
直到走出了锦绣阁,她眉眼依旧染着浓浓的甜笑,祁钟钰见她小脸绯红,笑的跟朵春花似的,娇艳美丽,内心不禁蠢蠢欲动,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陆冬芙抿唇露出娇俏的笑容,嘴角的梨涡像是沁了蜜,“相公,以后等我做绣活赚了银子,就顿顿给你做好吃的,将你喂的饱饱的。”
祁钟钰眼神一暗,心说:你快点长大就能将我喂饱了,现在只能看不能吃,她的道德准绳都在崩坏的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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