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学院门口,唐三和魏无羡就已经看到了站在那里,正焦急等待着的小舞和江厌离。
“哥!小婴!”看到唐三,小舞眼中泪水夺眶而出,飞也似的扑了过来,“小婴,忘机这是……”
“阿羡!”江厌离也快步走过去,看到魏无羡背上的蓝忘机,愣了一下,然后上上下下仔细检查魏无羡有没有事。
在出现不祥预感之后,史莱克学院众人快速返回学院,当他们发现唐三魏无羡蓝忘机果然不在的时候,小舞和江厌离顿时就陷入了恐慌之中,众人纷纷外出寻找,让小舞和江厌离留在这里等。
“我没事师姐,我身上的那朵花保护了我没让我中招,但是蓝湛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魏无羡焦急道,“师姐,浩儿呢?”
江厌离道:“雨浩他们都去找你们去了,阿羡,你们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魏无羡道:“我先把蓝湛安置好,三儿你把事情跟师姐说说。”话罢,也不等江厌离和唐三说话,径直跑进了学院去。
小心翼翼地将蓝忘机安置在床铺上,魏无羡去打了盆水,就直接坐在蓝忘机旁边,寸步不离了。
史莱克学院门口处,戴雨浩金子轩众人也都回来了,见只有唐三,江澄不由一愣,也不等唐三说话,直接上前一步揪住唐三衣领:“你把魏无羡丢哪儿去了?”
小舞一把拍掉江澄的手,道:“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小婴和忘机回宿舍去了!”
江澄一愣,急忙往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宿舍跑去。
江厌离看到戴雨浩,急忙走过去拉着他就往魏无羡宿舍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忘机现在昏迷不醒,似乎是中了什么幻境之类的魂技,你对精神力最为精通,现在大概只有你能帮他们了!”
戴雨浩脸色沉沉的,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厌离姐姐,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救醒忘机的!”
一众人一窝蜂一起涌进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宿舍,就看到魏无羡拖着腮,半趴在蓝忘机床边,看着蓝忘机,入了神。
“阿羡……”戴雨浩看着,心中自责,为什么不把他们加上?他们虽然不属于这里,可如今也是被牵扯在这种种事件之中的啊!
魏无羡回神,看到戴雨浩,脸上露出喜色,连忙把戴雨浩拉过去道:“浩儿你最精通精神力了,你快帮我看看二哥哥,按理来说,时年死了,三儿和二哥哥都该醒的,可是三儿是醒了,二哥哥却没有,浩儿,只有你能帮我了!”
戴雨浩郑重点头:“我会的!”说着,便伸出手点上蓝忘机眉心,戴雨浩眼眸轻阖,时间悄然逝去,戴雨浩的眉头也越来越皱紧。
“含光君不会醒不过来了吧?”蓝景仪喃喃自语。
被蓝思追和魏无羡狠狠瞪了一眼,蓝思追道:“胡说什么!含光君怎么可能醒不过来!”
“就是!我小舅父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醒不过来!”金凌踩了蓝景仪一脚。
江澄皱眉:“好了,都别闹了!”
几个小辈立即闭嘴了。
魏无羡看着戴雨浩越皱越紧的眉,焦心道:“浩,浩儿,怎么了?你,你治不好吗?”
戴雨浩摇了摇头:“不是我治不好,阿羡,忘机沉在美梦里醒不过来,必须有人进入他的梦,将他的美梦破碎,然后把他从梦中梦里带出来!”
“梦,梦中梦?”魏无羡一愣。
戴雨浩点点头,道:“嗯,梦中梦,每个人都有好几层潜意识,忘机将自己藏在深层的潜意识里,不愿意面对某种现实,为自己编造了一个美梦,必须把他从美梦里带出来,回到最上层的潜意识,才能把他带回来。”
“我去!”魏无羡听完,立即不容置喙道,“他是我的二哥哥,我一定要亲自把他救回来!”
此话一出,一堆想举手代劳的都默默地沉默了。
戴雨浩深深看着他,道:“阿羡,你要明白,如果你也在其中迷失了,你和忘机就都回不来了!”
魏无羡笑了,笑容清浅,不同于以往的自信张扬,这个笑容温和而恬淡,他道:“如果这样,那么能和我二哥哥一起沉浸在梦里,一直在一起,也很不错啊……”
“阿羡……”江厌离有些担心。
魏无羡又扬起一个自信的笑来:“我一定会回来的,带着蓝湛一起回来!”
“小婴,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接风洗尘!”唐舞桐一拍魏无羡肩膀,另一只手拍了拍戴雨浩,“我家雨浩可有钱了!”
魏无羡重重点头。
戴雨浩道:“躺到忘机身边,我把你送进忘机的梦里去。”
“好。”魏无羡利落地踢掉鞋子躺到蓝忘机身边,握住了蓝忘机的手,“浩儿开始吧。”
戴雨浩点点头,眉心命运之眼悄然开启,古老而晦涩的咒语诵出,形成金色的符文,在魏无羡蓝忘机身周盘旋,环绕。
神界的那么多年,因为无所事事,戴雨浩研究出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同时,也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就有梦神的入梦术。
“他们一时半刻不会醒,之后我们的比赛,忘机换成舞桐。”戴雨浩收回命运之眼,又在蓝忘机魏无羡身周画了一个防御魂导法阵,道。
唐舞桐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七怪二队其余人也纷纷点头,戴雨浩和唐舞桐之间的配合,甚至可以直接两个人对史莱克七怪一队而不败,毕竟他们有四个武魂融合技。
魏无羡进入了蓝忘机的梦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当年被围剿过后的乱葬岗。
枯黄的残骨和干涸的血液,野鸦嘶哑的啼鸣,还有残垣断壁,处处凄凉。
似乎连阳光都是阴冷的。
魏无羡突然不着急唤醒蓝忘机了。
因为这或许是他唯一的,了解他不在的那十三年里的蓝忘机的机会。
很快,他就看到了蓝忘机。
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蓝白校服飘然若仙,头戴抹额,背负长琴,施施然往乱葬岗走来。
似乎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蓝忘机翻出忘机琴,一曲《问灵》倾洒,曲毕良久,却无人应答。
问题很简单,那些年跟蓝忘机除祟的日子魏无羡里早听明白了,三个问题,第一个:尚在否;第二个:在何方;第三个:可归乎。
蓝忘机坐的地方,也正是当年魏无羡万鬼噬魂,身死道消的地方。
如何会有回应呢?那时的他虽不知为何魂魄完好,但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也根本就不知道那时自己还在不在乱葬岗。
蓝忘机面无表情,但是魏无羡能看出他心里的失望。
起身,蓝忘机收琴,准备离开。
却听到不远处一棵残破的大树下传来微弱的哭声,蓝忘机脚步一顿,鬼使神差般往那处走去。
他看到了一个孩子,一个他正巧见过认识的孩子——温苑。
那个天真可爱,唤他阿爹的孩子。
于是蓝忘机将温苑抱起,带回了云深不知处。
一个温家的孩子自然不会被接纳,向来听话的蓝忘机这次却执意留下温苑,把蓝老先生气得不轻。
魏无羡突然想起来那次蓝忘机离开后自己和温苑的对话,温苑说:“可是,叫你阿娘感觉好奇怪。”
不由觉得好笑,似乎这句话昭示了未来,因为后来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
蓝忘机将温苑当自己的孩子养,授予蓝姓,取名蓝愿,字思追。
思追思追,思谁追谁,不言而喻。
蓝忘机每天都会去一趟乱葬岗,每天去乱葬岗都一定会问灵,每一次问灵都一定是无功而返。
就这么过了三年。
三年里,偶尔,蓝忘机会带两坛天子笑,尽数洒到魏无羡身死道消的地方,然后一坐一整天。
因为魏无羡是跟着蓝忘机走的,所以蓝忘机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蓝忘机再一次问灵失败,往云深不知处回,路径彩衣镇,见到卖天子笑的酒家,顿了顿,进去买了一坛酒。
回到静室,蓝忘机将天子笑放在自己的书案上,盯着酒坛发了会儿呆,然后开始默抄家规。
抄着抄着,蓝忘机又开始发呆。
魏无羡看着,心里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得意。
含光君因为他夷陵老祖魂不守舍,屡次触犯家规呀!
“啪”一声,蓝忘机打开了天子笑的酒封,浓郁的酒香溢散,蓝忘机端起酒坛毫无章法地灌了自己一大口,被酒的辛辣呛得直咳嗽。
但是蓝忘机想,他大概知道魏无羡为什么喜欢喝酒,为什么喜欢天子笑了。
先睡后醉,蓝忘机疯了一般跑到藏书阁堆杂物的地方一通乱翻,接到弟子汇报的蓝曦臣连忙赶了过去。
到了藏书阁,他就看到自家弟弟满面颓然(面无表情)地跪坐在杂物堆边,东西翻的乱七八糟,罪魁祸首仍在不停翻找。
“忘机,你在找什么?”蓝曦臣问。
蓝忘机头也不回,道:“笛子。”
笛子。
魏婴的笛子。
要找的,其实一直都只是那个人。
最后笛子没找到,还丢了蓝曦臣递过去的自己的箫,蓝忘机只找到了当初温家的那个太阳纹的铁烙。
终于知道蓝忘机胸口那个伤痕是怎么来的了的魏无羡下意识想去阻止,但是他忘了自己还没有找到蓝忘机,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蓝忘机的记忆。
哪怕他不记得,但是深层的潜意识会将一切都记忆下来。
喝他喝过的酒,受他受过的伤。
从那以后,蓝忘机开始逢乱必出。
不论大事小事,他都一定会到场出手解决,然后翻出忘机琴,问灵。
自然都是无功而返。
蓝忘机几乎踏遍了整个修真界,世人都道含光君逢乱必出,却不知含光君真正的目的从来不是什么降妖除魔破除邪祟,他只是想找一个人。
想找一个他心知回不来的人。
可是私心让他蒙蔽自己,让他一遍遍催眠自己,那个人会回来的,那个人还没有死,那个人一定会再次回到世人面前,然后肆意张扬地笑。
笑容会是一如既往的自信美好。
如同三月暖阳。
蓝忘机就这样怀揣着明知不可能的凄绝希望,过了一十三年。
曾经的温苑现在的蓝愿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莫家庄也终于被提上日程。
魏无羡有些激动,毕竟自己这就要出场了。
在鬼手实在解决不了了的时候,蓝忘机果然从天而降,而那时的自己果然望风而逃。
蓝忘机看都没看一眼,收了鬼手,径自回了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一愣。
当年,这里是这么发展的?
不对啊!二哥哥你该去大梵山啊!去大梵山找我啊!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将赤峰尊的那条手臂直接封印了,然后面无表情地回到了静室。
似乎深深叹了口气,蓝忘机闭上了双眼。
画面模糊。
再次清醒时,四周是一片黑暗,只有朗月的清辉和依稀灯火光,魏无羡发现自己正站在屋檐上,手里还拎着两坛天子笑。
蓝忘机则站在墙下,一身蓝白校服,头戴抹额,一如从前的打扮,十五六岁的模样,正瞳孔微缩,仰头看着他。
眼睛里面盛满了不可置信与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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