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柜成两半打开。
靳四两人原以为会看到空旷的石洞或者密道之类的，却只看到了开阔的空间内，抽拉式铁柜链接成四周墙壁，地面上木箱子、铁箱子到处都是，最里面有一个书桌，与外面一样，桌面上的白纸规整的叠好占满了大半桌子。
靳四在看到四周柜门上偶尔会浮现的纹印后，顿时就知道了，这个空间在外是看不见的，只有最开始的那个入口由制作空间的人亲手打开才能进入。
至于为什么说“亲手”——
空气中有丁点的血腥味，不是很明显，但靳四的鼻子现在变得有点敏感，稍稍注意就闻到了。
刚才在外面黄鹰那一串快成残影的动作中，划下了一滴血渐入纹印里，“锁”才能真正打开。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阿山一个普通人。
宽阔的空间内，传出他的阵阵感叹。
趁两人还在抬头环顾四周的空挡，黄鹰回过头来，对着某鸟挤了挤眉眼。
小麻雀歪了歪头：“？”
黄鹰咬了咬牙，迫不得已伸手出手指了指里面的书桌，桌面上摆了个鸟架。
麻雀似有所动，但是感受到窝在靳四怀里流窜到身边源源不断的温暖的力量后，便有些不想动了。
一个迟疑，黄鹰的眼神瞬间变得凶巴巴。
还不快过去！
小麻雀：“嘤。”
他终于意识到对方不像以前那样是逗他玩了，是真的嫌他碍事，不舍地在靳四手上蹭了蹭，扑棱着翅膀飞到鸟架上歇着。
其实黄鹰的意思只是让他离开几人身边，到一边去别妨碍他，不过麻雀心心念着靳四身上那股灵力环绕的感觉，一离开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没办法，干脆就歇在鸟架上，远远看着靳四，目光呆滞，回忆着那美妙的感觉。
呼。
某鸟终于走了，黄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对上靳四望过来疑惑的目光，立马提起气来说：“来来来，山神大人这边看。”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着两人走到一面的铁柜边上。
黄鹰道：“阿山兄弟既是慕老养大的人，又是山神大人身边的人，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
想了下，黄鹰口里念着198号，手指微微一动。
铁柜上方的抽屉主动抽了出来，那个抽屉顺着指引，落到了他手中，上方滑盖自动上滑。
环绕着淡淡的灵气。一种认不出来的植物。
全身绿油油的，叶子像是被狗啃过似的，没有一处是相同。
“据我祖辈所说，这一株是很多年前，当初人妖打乱的年代，这里只是一个不成型的小山洞，有一个妖怪半空掉下来误入此处，嘴里叼着的就是这株草。”
“当时那个年代，妖怪被追着人人喊打，偏偏那时候世间的灵气已经隐隐有消散迹象，两方人谁都冷静不下来，互相撒气，连普通人都敏感起来，谁得着一个有灵气的东西就想着炼化为极有。结果那妖怪就出了事，这株草是有毒的。”
“它生长在腐肉附近，成型极难。妖怪一旦吸食就会中毒，化为原型，半个月内没有食用解药就会死去。很不幸的是，当时市面上流传的这个解药，只有所谓的正道药师一派才能制作，妖怪没那个能力，想偷学都不成。最后那个妖怪死了，这株草却还没散，我祖上把它留了下来。”
黄鹰将盖子合上，灵气也消散在空中。
两人听着一阵唏嘘，还沉浸在故事之中，就听黄鹰又说了。
“现在世上的妖怪稀缺，拥有能力的人也稀缺，其他地方都找不到解药也找不到这株草了。不过我们A市地形复杂，又有各种原因，算是妖怪的一线城市了，内部纠纷也是难免的——”
“所以这株草的叶边边，都被我带着隔离手套用镊子揪下来卖给一些妖怪。”
“价格良心，又经用，半个蚂蚁大小就能让一个不生病的妖怪拉肚子拉一天。”
靳四：……万万没想到。
讲到重点处，黄鹰立刻眉开眼笑：“但是，据我们家记载，当初慕老被派到这块地处理事情，后来的后来又当上了守护人，为了保护这一方的传承，为了保证人妖两界不再斗争。迫于形势，慕老将解药和这种草全部都烧毁了。”
当然，这最后一株毒草还在他这细心呵护、小心翼翼地保存呢。
这话说得。
靳四看着对方激动地搓了搓手，打断道：“那你说这么一通是什么意思？”
黄鹰：“小道消息，慕老还藏着一份解药。我这里有妖怪要高价购买……”
靳四：“不行。”
黄鹰急了：“这怎么就不行呢？那个价格可以够山神庙再过个几十年了！哦不，到大人你退休了都行！”
靳四：“不行就是不行，你当我傻呢？”
“唉。”黄鹰说，“那我这妖怪除了想要一些不可多得的草药，也就没别的东西大人你能卖的了。”
靳四手抬起指向地面那箱东西：“其他呢？这箱子，这柜子，都卖的什么。说说看？”
嘴上是询问，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黄鹰伸手一挥，箱子柜子一一打开。
他无奈道：“这些都是那些妖怪们祖上流传下来的一些小灵器，小灵物，这些现在都用不上，没有大战，大部分妖也没有修为没有了灵气怎么用？多数妖怪都是放出来，让一些富有妖喜欢拿去买了收藏的，还有就是有快死了的老年妖怪，为了保家族兴盛，临死前吐出了自己的内丹，能助小妖们瞬间修为暴涨，一代代传下来，也都没人愿意卖了。”
确实如他所说，这地上的，柜子里的都是些铁器铜器等等，玉器也是少有的。
首饰或者武器，样样都有。
倒像是个破铜烂铁的倒卖场了。
黄鹰：“他们在我这放这么多东西也就求个缘分，卖到人类那卖不了好价钱，只能在这求个有缘妖收了。”
唉。
愁啊。
靳四默默叹了口气，说：“那我看你这赚的钱都是从人类那来的啊？”
黄鹰笑道：“总有些妖怪忍不住闹事，所以会有些人来找我处理。”
小麻雀叫道：“呀是啊！都是些有钱老板呀！”
黄鹰：……
他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这毕竟是人家赚钱的一种方式，再加上的确会有妖怪闹事，有人也需要帮忙。
靳四也没多说什么，转念想起时间也不早了，慕老估计在庙里还等着，便跟黄鹰告辞。
后者非常高兴地请人出去。
寺庙里的人看太阳下山，也渐渐地离开。
路过进门的那个小和尚时，对方明显很惊讶。
靳四回了个微笑。
寺庙门口，黄鹰肩头踩着麻雀，目送靳四他们下山，见他们回过头看挥了挥手。
小麻雀忍不住了，高声叫道：“呀大人记得常来玩啊！”
人已经上缆车了，不知道听见没。
黄鹰冷漠：“没有家长的允许，不可以随便邀请人来家里玩。”
小麻雀：“嘤。我可喜欢他了，人家也没有像树精说的那么坏啊。”
下山的行人只看到寺庙口有一个和尚和一只麻雀，语言不通，一人一句好像在大吵。
“不行就是不行！”
“可是他也不是人啊！是山神啊！”
“不行！”
“大哥你明明说过，只有危险人才不可以邀请到家里呜。”
“他难道不危险吗！你见人一面你就胳膊往外拐了！”
“可是你自己也邀请了危险人进家里呀。呜。没有鸟权。”
“你!”
“我知道，是我不懂事，我没有鸟权。”
说曹操，曹操到。
周围此时已经没有人了，危险人跑到山上，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对方咧开嘴：“刚才有谁走了？你们吵啥呢？”
黄鹰目光闪动，心知他只看到了背影，没怎么听到他们的对话。
他道：“客人，你知道的。”
小麻雀飞快闭上嘴。
黄鼠狼啧了一声：“真能赚钱。那姓王的大老板呢？今天来找你没有？”
黄鹰淡淡道：“如你所料，找了。”
“行，那我这两天准备准备。你跟他怎么说？”
“符纸化成灰即为最严重。”
“知道了，记着说好了我们七你三。”
·
回到山神庙时，已是晚上九点了。
两人将三轮车还给付婆婆，谢过之后准备离开，忽然被叫住。
付婆婆满是埋怨：“你们上山之后啊，看着点慕老，让他注意点。他不知道他一旦用力，仰天长啸一声吼，我们山脚下的人都听得到吗？撕心裂肺地大晚上喊什么呢？山上一声吼，山下抖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附了身！”
靳四两人还没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山上一声吼，山脚下抖两抖？
就在这时，从山上传来一阵哭喊，像是在山谷中回荡那般，真从山上传到山脚下，再到听到的人耳边。
付婆婆气上头来，抬手从天空上面牵出两个长条孔到两人耳朵边上。
两人皆是一个激灵，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这两边人就整整好在山下面住着，就像是一个小区里面楼对楼那种，山神山就是其中一幢楼。
靳四一下子就想起自己之前住的小区里面，情侣分手，醉汉哭闹，半夜砸门的种种。
付婆婆冷哼一声。
“每次都这样哭自己痛失两子！他有没有‘儿子’我会不知道？不就是栽培的两个小玩意成精了，一年到头总有那么几天瞎跑？”
凄惨地哭喊声再次袭来。
“乖——宝——”
付婆婆怒说：“上去让他给我注意点！每年的那几天都还没到时间呢！嚎什么！每次还是我给擦屁股！”
头顶之上的隔音罩，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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