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火焰和花朵

    第八章火焰和花朵

    01.

    迦具都玄示在我面前站着。

    因为刚刚祭神的缘故所以他的表情此刻多多少少有些肃穆，他周身还弥散着那张扬且侵略性极强的灼热气息。我身体内部的火焰也跟着炽热亮炙起来。

    眼前这个人是我的父亲，我的骨肉至亲，与我流着相同血脉的人。

    眼前这个人也是炼狱舍之主，第三王权者赤之王，东京黑暗世界的传奇之人。

    他给予我生命，抚养我长大，给予我力量，塑造我人格。

    他是迦具都玄示，我的父亲。

    02.

    我母亲早逝，在记忆中我只记得她长发飘飘，表情宁静。她叫雨生诗织。

    我父亲和我母亲的故事就仿佛是偶像剧剧情似的，我父亲在学生时代便是有名的不良少年，而母亲则是班里的优等生。

    也就是普通的不良少年和优等生的故事，欢喜冤家，打打闹闹的青春岁月，在高中时迦具都玄示带着雨生诗织逃学，那次逃学迦具都玄示获得了赤之王力量的传承，然后紧接着被其他势力追杀。

    需要明确的是，我父亲的凶残也并非是从骨子里就有的，当年他是个不良少年，高傲且好斗，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干过，所以身为优等生的母亲才会芳心暗许。

    后来迦具都玄示愈发的凶残，一半是因为赤之王狂暴的力量，另一半是因为黑暗世界的残酷性。

    那次他为了保护雨生诗织而杀人了，他杀掉了所有人，然后满身是血的将雨生诗织送到了她家的街道口上，然后对她说：“滚，以后离我远点。”

    雨生诗织自然是惊恐地点了点头，然后跑掉了。

    但是年少时候的感情总是持久且热烈。

    一天天过去，一年又一年，身为优等生的雨生诗织依旧是众人眼中的女神，而迦具都玄示在高三那年选择不考大学。雨生诗织作为学委当时负责和每个不考大学的进行谈话、统计。

    在统计到迦具都玄示的时候最开始是按照流程，末了她轻声说道：“我会上大学。”

    “哦。”迦具都玄示波澜不惊地说道。

    “如果你能上大学就好了。”雨生诗织鼓起勇气说道。

    迦具都玄示抬眼看向她：“陪你一起么？”

    雨生诗织的心跳立刻加速了，自那之后两人几乎没有再说过话，她心里明白不和他说话、离他远一点是对的，但是那份藏在心里的感情因着这份压抑而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

    迦具都玄示盯着她，一字一顿说道：“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雨生诗织无法出声，所以她只能点头。

    迦具都玄示忽的扯开一个放肆的笑容，他隔着桌子伸手捏住了雨生诗织的下颌，他说道：“你这么喜欢我吗？”

    放学，黄昏，教室。

    这时有学生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后自然被吓了一跳：“放，放开雨生！”

    迦具都玄示不耐烦地说道：“滚。”

    “你、你再这样我就要告诉老师了，迦具都！”来人尽可能勇敢地说道。

    迦具都玄示冲着那人露出个狰狞的笑容：“诗织是自愿的。”

    雨生诗织慢慢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嗯，我是自愿的，所以请离开吧，情诗同学。”

    那个叫情诗的萨比男生立刻落荒而逃。

    然后迦具都玄示笑，放肆的笑，他直接站起来把雨生诗织扯到了自己的怀里，接着吻了下去。

    这是他们两年来第一次说话。

    也是在他成为赤之王后的第一次接触。

    “成为我的女人吧。”末了，迦具都这么说道。

    当时旁人都说雨生诗织中了魔，不然怎么会放弃一切全然不顾的和一个混混在一起。雨生诗织其实当时连大学都不想上了，但迦具都玄示还是让她去上了大学。

    因为她的选择，雨生诗织的父亲选择和她断绝关系，那时炼狱舍成行不久，迦具都玄示身边血雨腥风，但雨生诗织始终不离不弃陪伴在他身边。对于她来说，那两年的逃避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逃避更多了。

    但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无异能的普通女性来说无疑是有些难以承受的，在受了一些伤后她的身体也愈发的不好起来。

    迦具都玄示更疯狂的报复敌人，自几年前他就知道，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就需要把所有可能伤害她的人杀掉。

    但雨生诗织还是过早的离开了。

    身体的不好，和家庭断绝关系所带来的忧郁，因为担心给迦具都玄示惹麻烦所以几乎从不出门，而且当时正是炼狱舍南征北战的时候，所以迦具都玄示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陪她……

    总之，我的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去世了。

    在母亲的葬礼上我第二次见我的姥姥姥爷，在此之前我记忆中之只见过一次，我姥爷是个看着一身正气的人，他打了我父亲一巴掌，然后声音颤抖地说道：“要不是你，诗织也不会死。”

    迦具都玄示当时垂着头没有说话，母亲的离去让他悲痛欲绝、自责万分。

    然后我姥爷举起手来想要打他第二巴掌。

    我愤怒地冲了过去，我想做些什么来阻止这个陌生的老头伤害我父亲，然后一激动之下就是用了赤族力量把那货给掀翻了。

    这是我第一次觉醒赤组力量。

    当时我姥爷快吓死了，他颤颤悠悠地说我是个怪物，“诗织怎么会生出你这个怪物！你这个……”

    他还要说更多的时候又被我父亲掀翻了。

    迦具都玄示沉着脸说道：“你可以骂我，但不要骂我的女儿。”

    然后我姥爷又差点被吓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我父亲气场全开的样子。

    再后来我长大了一些，我小学毕业的时候拿了全班的倒数第一，我父亲动手揍了我（我去！），然后告诉了我他和母亲的所有故事。

    “好好学习。”他当时抱着哭唧唧的我这么说道：“你有着最优秀的学习基因和打架基因，你所欠缺的只有努力，我和诗织的女儿应该是最优秀的。”

    我有着最优秀的基因。

    这句话被我深深的印入了脑海中，融入了血脉中，最后成为骨子里的骄傲。

    ——所以，我该是最优秀的。

    03.

    和迦具都玄示在庭院里散步是一件非常玄乎的事情，我觉得随着年纪大了他的性格越发的淡然起来，我都觉得好久没见他发火了。

    要知道我小时候他天天发火，隔三差五就把炼狱舍的屋顶掀翻，每次炼狱舍负责财务的那人都哭唧唧的。

    我给他说了我昨天放倒了一些前日和炼狱舍挑衅的人，然后飙车遇到个帅哥，然后说了去赤司的生日宴会上认识了人，最后和迹部他们一起喝酒。

    他听着，偶尔也说两句，“那个组织的交给青王处理了，近日我的威斯曼偏差值有点问题，所以准备休养一段时间。”

    我差点跳了起来：“达摩克利斯之剑偏差值又出问题了吗？”

    达摩克利斯之剑是个非常麻烦的玩意儿。

    简单来说，王权者的圣域发动时，达摩克利斯之剑会出现在圣域上方空中。它是王权者力量的指标，每位王权者的剑都会因为其性格与力量的强度而有所不同。

    达摩克利斯之剑外观完整度与王权者的力量成反比，力量越强，剑就越残破。当力量超过规则所容许的限度时，剑就会落下，毁灭王权者的同时也会波及周遭的一切。①

    所以我说当王权者太麻烦了。

    你太弱了容易被人搞，你太强了容易掉剑死掉。

    迦具都玄示的力量已经早早超过了那个界限，但是因为我的存在，我和他一直共享着王权者的力量，这就让他的状态变得没那么危险了。

    如今听到他说自己偏差值又有问题了，我自然是所惊非小，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

    “要不爸你再把力量分我一点？”我建议道。

    “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承受太多。”他说道。

    我撇了下嘴，“你比我小的时候就当王权者了。”

    “所以当时我夜夜剧痛。”迦具都玄示认真地说道：“我不想让你受那个苦。”

    “那有什么可苦的？”我不以为然。

    迦具都玄示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你是确定不想成为王权者吗？”

    “嗯……实不相瞒，虽然没确定，但还真不想。”我一边说着一边多蹭了他两下，我的想法基本上不会对迦具都玄示有隐瞒，他尊重我，尊重到了放任的地步，我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迦具都玄示摇了摇头：“即使有你我的状态也维持不了太久……”

    “反正先把力量再分过来一点吧，我现在适应良好。”我说道。

    其实我撒了个谎，父亲前段时间给我的力量我还没适应过来，有时候半夜会被痛醒。

    “既然你决定的话，好。”他点头。

    力量的注入不需要什么仪式，不过在发动圣域的时候达摩克利斯之剑会出现在上空。我解下眼罩露出我异色的双瞳来——我的右眼是火焰寄居的地方。

    成为炼狱舍的氏族成员会被火焰随机焚烧一个地方，我不知道幸还是不幸被随机到了右眼，我去当时那个把我痛的啊。不过眼睛这个器官本身有些微妙，我当时丧失了视力，但右眼变成了纯黑色，神奇的是溅了血的话还会变色，除此之外而且也获得了新的异能，比如说……

    “诶嘿看我天照！”

    我当时这么说的时候差点把迹部景吾笑死：“你漫画看多了吧！”

    “是啊，鼬哥哥多帅。”我说道。

    迹部景吾想了想，说道：“我比较喜欢洛克李。”

    “我还有小李不符合你的美学呢。”我说道。

    “我以为宇智波鼬也不符合你的美学，”迹部说道：“你不是应该喜欢一些更壮硕的肌肉男吗？”

    “总觉得你好像对我有一些误解……你不觉得鼬哥哥看起来很肾虚有种想要日他的冲动的吗？”我认认真真地问道。

    “抱歉本大爷是直男。”迹部景吾说道。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悻悻然说道。

    04.

    完成力量注入后我戴上了眼罩，一个氏族成员过来说青之王邀请谈判，迦具都玄示应了。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青之王羽张迅时还以为他是个女的，因为实在是太美了，我还以为父亲要背叛死去的母亲了……咳。

    “我想要离开东京一段时间。”我说道。

    迦具都玄示看了过来：“多久？”

    “我不知道。”我说道。

    沉默在我们中间蔓延着，我想他知道我的意思。

    “你打算去哪里？”他问道。

    “横滨。”我没隐瞒。

    “横滨。”迦具都玄示重复了一遍，“那里很乱，我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没有多少交情……好吧说实话，上次会面时我还喷了他。”

    我感觉有些不妙：“你说了人家啥？”

    “你个老不死的都皮包骨头了怎么还不入土为安，我和你共处一室时都感觉反胃到当场想吐的地步，西奈西奈西奈。”迦具都玄示说道。

    我：“……”

    不、不愧是我爹……

    我艰难地说道：“我可以染个头发，然后隐姓埋名……”

    “我很担心你。”迦具都玄示凝视着我，说道：“我在你母亲的葬礼上发誓要保护你。”

    我沉默了几秒，说道：“你曾经告诉我，杀光所有的人就能保护要保护的人，可是你无法杀光所有的人，爸爸。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迦具都玄示拧起了眉。

    “想要保护一个人，那么就让这个人变得和自己一样强大。”我说道，其实我有这样的念头很久了，我不是说父亲不好，也不是说母亲不好，我是觉得可以当初他们可以有其他选择的，“其实我一直想说，如果我是母亲的话，当年我会选择自己也变强，成为赤组成员，获得火焰，接受训练，不是成为掌控暗世界男人身后温柔的女人，而是成为他身边可以并肩作战的女人。即使不能并肩作战，但足以自保。”

    “……你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她不忍心伤害其他人。”

    “我不是。”我看着父亲的眼睛说道，“我不是个温柔的女人，我忍心伤害其他人，所以，我没问题的，爸爸。”

    风吹了过去。

    今天的气温很低，好像要下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