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没说话，蔺凉也没开口。
只往前逼近了些，跟楚烨鼻尖抵着鼻尖，额头相贴。
气氛陡然一变，暧昧了起来。
楚烨抿了下唇，垂着眼睛，蔺凉的唇色很淡，淡到可以让人染上任何颜色，跟他人一样，似乎从来都没有任何偏好。
也不一定。
他又想起来自己醉酒的那晚，像是将一头饿狼从铺着绒毛地毯的金色的笼子里放了出来，没有束缚之后，那头狼便摇身一变，恢复了本样，势要吃个够本才肯收手。
单是脑袋里一回想，楚烨就蠢蠢欲动起来。
他长长的睫毛跟蝶羽一般颤了颤，没有抬眼，反而遮住了思绪，飞快往前蹭了一下。
楚烨毫不留恋，一触即分，亲完立刻歪倒在沙发扶手上，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投影反射的光落在他眼里，跟星辰一样。
蔺凉自然难忍，他手搭在扶手上，侧身俯下去亲了亲楚烨的眼睛。
“别……”楚烨腿还搭在他身上，明显感觉到作案工具的变化，连忙讨饶。
见蔺凉的吻落下，又颤抖着闭了眼睛，小声道，“我明天还得去工作呢。”
蔺凉见他这样，无奈的很，手握着楚烨的手腕，轻声哄着，“我就亲一下。”
一下自然是不可能的。
楚烨感觉吻一下下的落在自己的眼尾，眼上，又往下。
他身体顿时僵了起来。
后悔不迭。
早知道就不乱来了。
只是他预想之中的吻没落下，蔺凉看他紧张的模样，又忍住了，手指摸了摸他的唇角，叹声道，“下次……”
后面的话他没说，楚烨也不敢问，眼睛偷偷睁开看了他一眼，跳起来就跑路了。
离开放映室之后，楚烨就放心了。
他扭头对着紧闭着的房门笑了下，眉眼弯弯，像是偷了什么宝物一样。
蔺凉是真恨不得把人锁在家里，偏偏他以前舍不得，现在更舍不得。
转天送了楚烨出门，就继续翻起来了楚烨的日记本。
厚厚的日记本已经快写完了，最近的日期是大二，也就是一年前。
只断断续续写了两三次，都是他认识庄仁的事情。
蔺凉翻了眼又折回去继续看前面的。
他一直想知道楚重为什么会不喜欢楚烨，倒不是说他觉得楚烨好，所有人就合该喜欢楚烨，只是楚重对楚烨厌恶未免太奇怪了些。
蔺凉在其中一页上停了许久，他上次就打算问楚烨的，后来楚烨装睡，便搁置了，现在想想，五六岁的事情也未必会记得那么清楚。
“去查查当年肖若走丢的事情。”蔺凉摸着上面稚嫩的笔迹，打了个电话。
“十五年前的事情，可能不太好查。”何阳一边说着，在笔记本上调出来了肖若的资料，“目前明面上的消息是，楚少爷和肖若一起在门外玩儿，肖若被熟悉的阿姨带走了，之后再没回来。”
“十五年前，楚家的邻居，姓肖，你顺着查一下。”蔺凉听完跟本子上完全不一样的内容，才开口道。
·
日记从小写到大，长大后再往前看，只觉得十分好笑。
等后来又自我麻痹着，在心里念着楚重肖雅心丁点儿好感，楚烨更是不愿意回头看了。
他也没想过自己日记本上会有什么秘密，只打算把它锁起来。
当下，楚烨自然是想不到自己日记本的事情。
他正捧着杯子一边喝水，暗中观察着陆清。
陆清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只是当做浑然无事，甚至连上前问他为什么盯着自己看的想法都没有。
只在镜头下，又是一副笑容灿烂的少年模样。
楚烨拍的时候忍笑，等导演一喊卡，就乐了起来。
对着陆清的冷脸容忍度也高了许多，毕竟他现在看陆清，就跟看自家崽一样，养了好几年的那种。
楚烨想着，又笑了。
“最后一场，补完待会儿一起去吃个饭，姜哥请客。”导演指挥着人迅速动作，跟他们也打着招呼。
楚烨自然不会拒绝，能来给姜淮拍MV的哪儿是什么野鸡导演，这位虽然没拍过什么大片，但也有过几个文艺片，镜头下的人跟自动加了滤镜一样。
孟玟和江知雅也没反对，倒是陆清皱了皱眉，似是在顾及什么。
楚烨稍稍一想，就琢磨通了，这估计是穷惯了，没法请别人，自然也不想白吃别人的。
毕竟他以前就是这样的。
他捧着杯子晃悠到陆清身边，小声提醒着，“既然是姜淮请客，吃一顿也没关系。”
“以后拍戏主演请吃饭的次数更多，这种事情不一定非要还回去，人家目的不是为了请你吃饭，而是请大家吃饭，你不去反而显得不给人面子。”
陆清偏头看了他一眼。
楚烨这才发现陆清比自己还高一点儿，他往旁边挪了半步，又抬手拍了拍陆清的肩膀，“等你以后名气大了，也得这么请。”
“谢谢。”陆清神色古怪，道完谢见楚烨依旧弯着眼笑，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楚烨疑惑看他。
陆清解释道，“我不喜欢你，你也看的出来，但是你非要凑过来，而且还主动跟我说这些……”
他顿了下，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干脆道，“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至于这次楚烨的提醒，等以后有机会，他会再还回来的。
“哦。”楚烨收了脸上的笑，暗暗磨牙。
他又深深的看了陆清一眼，才转身往前走。
陆清，你完了。
楚先生这个月都不会理你了。
陆清觉得他这人更古怪了，当下便决定回去跟经纪人说了这事，就算要还恩情，也不要跟楚烨面对面了。
想归想，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个人还是走在了一块儿。
姜淮大手笔，直接定了这附近一家酒店，比不上他上回请室友吃的那顿，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是十分豪华的地方了。
楚烨走在导演身边，正听他聊着莱纳河的风光，羡慕不已。
“等有机会我一定去看看。”
“你们有的是机会。”导演哈哈大笑。
楚烨弯着嘴角，没说话，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穿书了，只怕会跟书里的“楚烨”一样，后半生声名狼藉，穷困潦倒，哪儿还有机会去国外看山水人间。
他们正说着，刚走上楼，就跟另一群人狭路相逢了。
楚烨只认出来肖若和他旁边那个经纪人，陆清和其他两个女演员已经走上前了。
“秋老。”陆清老老实实的打了招呼，难得没有冷脸。
秋导是个和善的小老头，转头跟陆清说了几句，又冲孟玟点着头，“都是好孩子。你们去吃饭吧。”
楚烨见旁边的工作人员避开，自己也侧了侧身。
却见肖若走过来的时候，特意停住了脚，对上他时，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松鹤先生已经答应收我做徒弟，阿仁给我推荐了秋导的戏，秋导对我很满意，明天就让我进组演男三号。”
“你这种没天分，还非要走后门的，最好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楚烨眨了眨眼睛，第一反应是肖若岂不是还不如陆清？
心里莫名爽了一下，决定回头给陆清点儿鼓励。
而后才想起来什么松鹤先生，他平视着肖若，没有半点儿被挑衅的怒气，反而觉得好笑，“又是庄仁给你说的？”
“他说什么？我让他请松鹤先生给我做老师？还是让他帮我推荐戏？”
他见肖若脸色微变，又慢吞吞的补充道，“难道是两者都有？”
“他可没答应你。”肖若昂着头，吊着眼角看了他一眼，带着分恼意。
“不过我大一就拜了老师，而且我老师前两年根本就不让我去拍戏……”楚烨说完，又惊讶的咦了声。
“这些事情庄仁该不会没告诉你吧？他难道是故意想看你丢人的？”
“阿仁才不会做这种事情！”肖若怒气冲冲的反驳道。
他瞪着楚烨，还想再说什么，又怕从楚烨嘴里听到其他的话，只好拿眼睛愤愤剜了楚烨一眼，才离开。
楚烨无辜的冲立在原地的经纪人笑了笑。
若是肖若回头找庄仁，那也不能怪他，他又不是这两个人的好朋友，当然没必要什么都说真话。
而且肖若不是嘴上还在说相信庄仁么？他倒要看看这份信任能抗到什么时候。
楚烨十分好心情的转身，准备进去吃饭。
看到陆清立在一边神色复杂的看他，忍不住道，“你一定要好好拍戏，不能被那种人给压了。”
陆清当晚一顿饭都没吃多少，只顾着警惕楚烨了，等有人离席，迅速找了个借口遁了，生怕跟楚烨待久了，会出什么事。
·
隔壁肖阿姨说要带弟弟去买果冻吃。
我也想去，但妈妈不让。
弟弟也不让。
今天有点儿不开心。
——《楚花花日记·五岁》
弟弟今天没有回来。
妈妈也不理我。
无聊。
——《楚花花日记·五岁》
弟弟今天还没有回来。
但是爸爸回来了。
我问弟弟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好像有点儿生气，说他不会回来了。
爸爸也生气。
弟弟为什么不回来了？
——《楚花花日记·五岁》
……
肖阿姨说要带我去买糖吃。
我没去。
妈妈骂了我一顿。
我决定今天不喜欢妈妈了。
明天再喜欢。
——《楚花花日记·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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