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正午了。
青空抬起白皙的手挡在刺目的阳光下,眯了眯有些疲倦的眼睛。
一旁的抚子注意到她的动作,微微皱起了细长的柳眉。想了想,她扬起笑,凑到青空身边,“青空,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还在默默看着母亲所在的车远去的青空按下了开关一样回过神,没有焦点的眼眸迅速恢复了清明。她转过头与抚子对视,“……嗯?吃饭?”
“是啊,和我一起。”抚子强调一样重复,“总是和大家一起活动,已经很久没有跟青空单独两个人了,所以趁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就溜走一起去吃饭吧!”
抚子又用灼热的眼神直直看向青空,青空不知为何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是因为抚子是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没有办法正常地对视吗?
她不禁避开了抚子的视线,糯糯地说,“可是剩下还有工作……”
“工作比我还重要吗?”抚子看起来难过极了,她沮丧地叹了口气,“或者青空不想和我一起吃饭……”
“当然不是!”
被抚子突然的丧气吓了一跳,青空连忙点头,“我想和抚子一起!真的!”
“那就走吧~!”
抚子瞬间明朗起来,笑容满面地执起青空的手,温润的笑意溢满了她明亮的眼睛。
“……诶?”青空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由抚子牵着走。
……
“……抚子你又骗我。”她的声音冒着无奈和认命。
“啊啦,有吗?”抚子笑得十分愉悦。
“当然有,抚子从小就喜欢这样骗我。不过,谁叫我就是会被你骗呢?”
明媚的阳光为地面染上一层金黄,正是秋天,红得夺目的枫叶随风飘舞着,整个东京都镀上了深沉的绯红,美轮美奂。
两个青葱女孩彼此牵着手,微笑着漫步秋风中,说着些年幼时的稚嫩话语,描绘出一副令人怅然的童年风景。
抚子神色微微怔然,她握紧了青空的手,笑了起来,“那青空愿意被我骗吗?”
愿意吗?
我撒下了如此荒唐的谎言,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有脸面告诉你一切。
这样恶心而莫名的我,你会接受吗?
时间有一瞬的静止,抚子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
秋风卷着稀薄的枫叶温柔地拂过,吹起了女孩柔软的黑发。女孩顺着风抬起手,轻巧地截住了一片绚烂的红叶,纤细葱白的手指与燃烧的深红相称得夺目。她轻轻笑了起来,睫毛蝴蝶一样上下扇着,还带着稚气的脸生动起来。
然后,女孩清亮的声音在风中传入耳里。
“如果是抚子的话,被骗也会心甘情愿啊。”
“因为是抚子嘛。”
抚子想她一生都会记得眼前这一幕。
她要把这一幕记入心脏深处,可以无时无刻地对自己炫耀,洋洋得意。
她想,一定是青空的错,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心跳都不正常起来呢?
真是的……
眼前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
托栗子和手鞠的福,两人不用多走一段冤枉路回去打一声招呼,送完纯名夫人离开后,只要拜托栗子和手鞠跟守护者们交代就可以一起去吃饭了。
对此,栗子和手鞠习以为常地答应,还大度表示不会回来打扰二人,会在皇室花园与其他守护甜心一起。
虽然有些对不起还需要整理文档的大家,但是……她更想和抚子一起溜走啊。
就任性一次,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他们。
青空做好自己的心理工作后,就释然地与抚子去浪了。
今天抚子并没有准备便当,她们便决定从食堂打包午餐去空教室吃好了。
什么?哪来的空教室?
守护者可是特权阶级啊【远目
基本对整所学园了如指掌的两人从容地找到了合适的空教室,简单布置后便开始用餐了。
“我开动了!”
掀开密封的盒盖后,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汹涌地喷出。
白玉般的米饭还亮晶晶地冒着蒸腾的热气,炸成金黄色的鳕鱼排上挤满了橘色的蔬菜沙拉酱,新鲜的小番茄和黄瓜片整齐排放,五彩缤纷的便当丰盛而味浓。
“唔。”
青空夹了一块鳕鱼,鲜活的味道一下就刺激了味蕾,她不由闷哼出声。
“好吃吧?”
抚子温柔地看着她吞咽,得到对方点头后不禁失笑出声。
青空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青空做什么都是标准的淑女样子,让我惊叹了好久呢。”
抚子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现在的青空,在我面前终于是活泼的样子了。”
食不言寝不语。
这句话弹幕一样划过脑海,青空却说起话来,“……啊,这样不好吗?”
“很好哟!”抚子点头,笑容温润,眼神里是真诚的认真,“青空可以在我面前展露放松的样子,我很高兴,觉得自己被青空认可了啊。”
闻言,青空停下筷子,同样认真地说,“因为是抚子,所以我才可以在你面前随心所欲的。”
抚子叹了口气,站起身,坐到了青空身边。
“怎么了?”青空满脸疑惑,看见抚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便放下筷子,侧过身来与她面对面。
“还说在我面前会随心所欲,有什么难过的心事却不能告诉我吗?”
抚子恨铁不成钢地上手捏了捏青空的脸,看见她惊讶的眼神,继续“斥责”。
“你不会以为我没发现吧?青空你一难过,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即使是不能告诉我的事,那也没关系。但是你在我面前不用继续强撑着开朗,在我面前随心所欲就好了啊。”
青空的脸色因为睡眠不足有些苍白,在抚子看似粗鲁实际轻柔的□□下,浮起浅浅的粉,让她看起来健康多了。
她此时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看着抚子,一句一句地听着抚子的责怪,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只是一点。
青空在心里强调。
所以不能哭。
这样想着,她张了张嘴,想一如既往地告诉抚子没关系,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眼前的抚子皱起眉,却试图使自己表情温柔地放松五官,一边揽住她一边摸着她的头,哄孩子一样低语,“我不是骂你啊,是我太凶了,青空乖,不要哭……”
哭?
谁哭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的……对不起,青空……”
抚子难得慌乱起来,笨拙地安慰,只能把青空抱得更紧一些。她的身量比青空高大得多,轻易把青空揽入了怀里。
……哦,是她哭了。
青空把脸埋在抚子的怀里,迟疑地摸了摸眼角,一片湿润。
竟然哭了……
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这样难为情过,青空只觉脸突然滚烫起来,夹杂着眼泪流过的冰凉,让她难受而为难。
她吸了吸鼻子,尝试缓和着嗓音开口,“不是你的错……”
“青空?”
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抱着这样的念头,不容许自己再次失仪的青空抱紧了抚子的腰,绝对不起来。
青空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看见她鸵鸟样的样子,抚子疑惑一会便忍不住笑。反正一定是觉得自己丢脸不想起来了。
“抚子你想听吗?”
青空被挤得闷闷的声音响起。
抚子摸着她的头,“如果你愿意说的话。不用勉强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不,你愿意听的话,我很高兴。”
“那你说吧,我听着。”
“……嗯!”
“昨天,母亲大人又带我去参加宴会了。”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样的环境,我喜欢自由自在的……栗子,就是在这样的心情里诞生的。”
“我知道,我享受了纯名带来的生活和荣誉,势必要做出回报,这些都是我的责任。”
“可是,我很不甘心啊……”
“为什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去呢?明明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参加宴会回来已经很晚了,根本不够时间写作业。”
“很多很多责问,母亲大人的做法……也让我很难过。可是,我根本无法讨厌母亲大人。”
“明知道这是应该做的事却不愿意不做,这算什么呢?”
“明知道这种性格处事是我最讨厌的样子却怎么也不会讨厌,这算什么呢?”
“明知道自己是渴望自由的,却懦弱地继续这样活着……”
“这又算什么呢?”
青空已经冷静下来,除了眼眶有些红外完全看不出哭泣的痕迹。
她用平直的声音慢慢诉说着,像是在讲别人的事一样。
明明话里是张牙舞爪的控诉,在抚子看来,此时红着眼睛的青空却像个一脸委屈正在抱怨没有糖吃的小兔子,可爱得掉渣。
意识到自己走神想到些奇怪的东西后,抚子咳着掩饰尴尬。
抚子拿出口袋里常备的湿纸巾,开始帮青空擦拭那张因为哭过有些干涩的脸蛋,一边柔声细语。
“青空真像小孩子呢。”
没想到抚子这样说的青空一愣,顺从地任由抚子擦脸。
“想要糖吃、却不敢和母亲请求的小孩子啊。”
抚子动作温柔,仔细地擦拭着青空的眼角,特别注意地不会弄疼她。
“我……”青空语塞。
仔细想想,她真的有点像小孩子在撒娇吗……
“你在担心什么呢?”
抚子的声音这样温柔。
“你的愿望很强烈,不然就不会有栗子了不是吗?”
是啊。
“纯名夫人也是爱着你的,这一点你很明白,不是吗?”
是啊。
“你本来就是想要强大起来,强大到足够让自己变得自由起来。”
是啊。
“在担心你的愿望变得消沉绝望吗?你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吗?”
直到青空的脸干干净净,抚子才放下手,凝视着青空,慢慢说。
“可是,栗子还在你的身边。”
她眨了眨眼。
“这不就是,你依然对梦想坚定的……最好证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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