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辞就当没听见,任凭零渊在那里说,闭着耳朵走到戏城和沐子规身边。
音绝已经没有意识,瘫倒在墙根,半张脸焦黑一片。尽管如此,另半张脸在朦胧月光下,却有股莫名凄美。几缕零散的长发搭在面上,闭着眼睛,无害又无情。
“子规哥哥,南辞。”戏城蹲在音绝面前,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也失了焦:“他快死了呢。”
戏城呆呆的望着,忽而笑了出来。
低声默念:“音绝哥哥,你怎么落到我手上了呢。”
“欠老师的命,你是不是要还回来了。”
戏城肩膀在颤抖,笑声压低在嗓子眼儿,听起来有点奇怪:“咯咯,音绝哥哥,你说我要怎么杀了你呢,是也吃了你的心,还是剖开你的肚子,或者把你做成人彘?”
沐子规担忧的拉住戏城:“小戏。”
抬起头,戏城的那双大眼睛满是晶亮的兴奋,他说:
“把他交给我吧。”
“小戏。”沐子规拍了拍他的脑袋:“别为难自己。”
“切。”小戏撑着镰刀站了起来:“我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他一个。”
“你。”沐子规还想说什么,被南辞拉住。
“让他去吧。”
“……好吧。”
“谢了。”戏城对南辞说。他抓过音绝,消失在漫长的黑夜里。
“沐子规,你们去哪儿了,怎么也这么狼狈?”南辞问。
沐子规今晚引以为傲的造型早就没了,头发乱糟糟的弄成一团,但好歹没受什么伤。
“被反将一军。”沐子规摇了摇头:“没想到音绝这种人还有同伙,我们遭暗算了。”
“呵呵。”笑声从后方传来,沐子规和南辞不约而同的望去,零渊踩着月色向他们走来,南辞皱了皱眉,这才发现他没有穿鞋。
零渊说:“什么同伙呀,哪里这么简单,根本就是一整个教派。”
“教派?什么教派?”沐子规惊道,显然他也毫不知情。
“你们学院的老头子都不打听清楚就叫你们出来执行任务?这不是把你们往死人堆里推吗。”零渊见南辞的视线在自己的脚上,步伐顿了顿,无意识的缩了缩脚趾:“你别看了,忘穿了。”
南辞的视线从下往上移到零渊脸上,冷笑一声:“你不如下次衣服也忘穿了更好。”
“那不会,我还是要脸的。”零渊摆摆手。
“脸?不好意思,没看见。”
沐子规心烦意乱,抓住零渊问:“你的意思是,音绝的背后有一整个教派,而他这次在人间杀人很有可能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愿,是背后人的意思?所以,我们杀了他一个也无济于事,他的背后还有更强大的势力。”
“也不能这么说。”手摸上精巧的下巴,零渊想了想:“毕竟,这次音绝的目的只是吃人心,而且他杀死的三个人你们有了解过是谁吗?”
沐子规一愣,尴尬的摇头:“没有。”
“哎,怎么一点准备工作也不做。以后南小辞哪儿能跟你们一起行动,太随便了吧。”零渊没好气的说:“我都比你们清楚。”
“杀死的三个人:第一人、菜市场的杀猪汉,死在他手里的畜生无数。他本身阳气够足,这才好镇得住死去牲畜的亡灵,毕竟刀下亡灵众多。畜生生前本无善恶之分,没有概念。被宰杀后恶念突生,死灵化恶,绝对会来寻仇。”
“第二人、火葬场的管理员。每天和尸体打交道,这个不用我多说,你们可以想象。第三人、这个人没什么特殊职位,很普通,但命格嘛,出生于午时二分之一处,阳气正浓,比前面两人更美味,而我先前跟你说心属火,就是如此。死在他手下的所有人,他都是有纯粹目的的。所以,现在也不好推断这次行动是他个人所求还是后头有人分配。我觉得你们回去还是和那些老师报告一下比较好,如果牵扯的太多,就不是你们三人就能解决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剧或者小说看多了,南辞一直以为吸人阳气都是双修之中的道法,而且多是以女子为多,咳,原来还有这么一种方法。
见南辞面色,零渊忽然凑近他:“世上方法千奇百怪,不止你想的阴阳交|合。当然,音绝的这个方法违反天道,他必定逃不过劫难。”
南辞一惊,一把推开他:“什么阴阳交合,你胡说什么呢。”
“你的脸可都清清楚楚写着呢。”零渊疑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之前上课我们不是还看了交|配,啊,你们叫阿威的那个东西吗。哦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说好这次给我看钙片的呢,喂,南小辞,你别走啊!你等等我!”
“烦死了,别吵。”南辞怒。
零渊不停。
“闭嘴听到没有。”南辞抓狂。
零渊还是不停。
南辞无法,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全部塞进零渊嘴里。
零渊作罢。
*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零渊这尊大神莫名其妙出现后就粘着南辞不走了。
毕竟自己挖的坑,还是要填的。南辞先前确实答应过零渊可以去他人界的家休息一晚,但谁知道会来的这么快?
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
回去的路上,南辞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零渊会突然出现。
他说是被自己叫来的,先前也发生过类似情况,鉴于自己身上最近乱七八糟的神奇能力,南辞决定还是过几天去问问爷爷比较好。
目前不能透漏太多信息给零渊,他毕竟,不是多么熟悉的人。
站在家门口,南辞声色厉苒的警告零渊:“先说好,不许随便碰我的东西,我在工作的时候不许打扰我,不许梦游,明天我会直播,直播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许出现在摄像头拍摄的任何范围内,不许不穿衣服,不许偷吃我的巧克力,不许……”
一双手伸过来捂住南辞的嘴,将他所有声音都藏进了手心里。
零渊身上还穿着那件睡衣,松松垮垮半透明,他将南辞推向墙壁,盯着他。这一眼,看的南辞微微一愣。
静谧数秒后,零渊开口:“南小辞,你怎么这么啰嗦。”
进门的第一件事,南辞扔给零渊一套新衣服,一双拖鞋,将他推进了洗手间:“给我洗干净再出来,把鞋子穿好。”
这么大人了鞋子都不穿。
“南小辞。”零渊在洗手间里喊:“你忘记给我拿内裤了。”
南辞开门,扔进去。
“南小辞,毛巾。”
南辞开门,又扔进去。
插着腰站在门外的南辞感觉自己如同保姆,莫名其妙就把这个人带回了家,想起他之前说的那些奇怪话,越想越不对劲。
南辞认为有必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今晚将就下打个地铺吧。
毕竟,自己是个特殊的存在,不要再让别人误会了。
“南小辞,这个怎么用啊,怎么全是冷水。”
南辞砰的一声把门摔开:“你丫把儿都不会拧的吗?!”
门大开,洗手间一览无余。
花洒全开,水淋在零渊身上,淅淅沥沥的往下流淌,穿过腹间沟谷,流下丛丛草林,一直顺着紧绷修长的双腿至脚踝,至地砖。
颈间的项圈已恢复成长发,虽不多,但薄薄的一层刚好贴住肌肤,被黏腻的水流覆盖在身上。零渊懵懂的转头看过来。
水色将他轮廓勾勒的极具美感。
“南小辞,水是冷的。”零渊一边说着,一边从水下走来。滴滴答答的水落了一地,随着他的脚步,落在南辞面前。
南辞眉梢跳动,闭了眼,睁开,咬牙切齿:“我警告过你,在我家不许不穿衣服!”一记爆栗敲在零渊脑袋上,零渊嗷嗷叫:“南小辞!我在洗澡!你见过谁穿衣服洗澡的!”
然而,等南辞开了热水摔门出去后才想起确实如此。
于是,南辞把一切归咎为:条件反射吧。
这个暴露狂。
零渊一头黑发湿漉漉的,发间有水珠滴下,浸湿衣服。
他穿着南辞准备的大T恤,踢着一双人字拖,走了出来。
南辞坐在沙发上,眉梢挑了挑。
很奇怪,这个零渊每换一件衣服,就像换了个人一样。颇有种千人千面的感觉。
穿什么像什么,融合度极高。
只是吧,这件T恤……
零渊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扯起T恤一角:“南小辞,你能给我换一件吗?为什么是粉色。”
南辞拿好自己的换洗衣服走去洗手间:“你爱穿不穿。”
“好,那我不穿了。”零渊伸手就要脱,南辞一记眼刀杀过来,想了想,零渊乖乖坐了下来:“我知道,不许不穿衣服,不许动,我就在这坐着等你。”
让南辞感到意外的是,零渊真的没有动,等南辞出来时,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是猪吗,这么能睡,醒醒,零渊,醒醒。”拍了拍零渊的脸,挨上皮肤的那一刻,南辞指尖哆嗦了一下。
其实,手感还不错。
零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抱歉,我最近太容易困了。”
见他缩在沙发上,可怜兮兮的裹成一团,连个被子也没有。南辞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在归墟地也不让他睡床,回来还丢他在沙发。
“你进去睡觉。”南辞撵着他:“别赖这了。”
零渊本是困意浓浓,但,当南辞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瞌睡瞬间跑去了十万八千里。
“我去南小辞,你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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