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同学们好。”
“程老湿好!”
同学们异口同声,被称作程老师的男人停着脚步笑道:“很精神嘛,各位昨晚很愉快?”
愉快个球儿,这是南辞的感受。
这个程老师穿的倒是清爽,外头一层纱罩的衣服,宽宽大大,有些像太极服,头发有些长,到肩膀的位置。
程老师目标似乎很明确,一眼看见坐在窗边的南辞。
“哟,新同学。”
他对南辞摆摆手:“早上好啊新同学,stand up一下。”
南辞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他眉梢现出不耐烦,站起来与程老师对望。
程老师对他笑着说:“我们早上,一定要精神焕发,你这样冷冷淡淡的可不行哟,老师会怀疑你是不是性冷淡的。”
“……”这到底是怎么联想到一起去的?
“我们要有爱,要有LOVE!来,老师给你说明一下,在我的课上,每节课之前,都要对创造我们的渊神表明爱意与无限崇敬。跟着我念:‘渊神,I LOVE YOU!’”
哈?
对一个传说里的人表白,还要像智障一样群魔乱舞,这对南辞来说简直是酷刑。
他不是一个会在人前轻易表露情绪的人,这会让他感觉莫名羞耻。
这个世界的人都有些不正常。绝对的。
身边沐子规扯扯南辞的小拇指,抬头小声道:“最好念一下,不然程老师会一直说到你烦死。”
南辞很讨厌别人强迫自己做事,尤其这件事本身就很傻逼。
窗外落进的阳光里能看见细小漂浮的微尘,南辞的眼梢被阳光遮住微凉的阴影,沐子规从下方抬头去看,听见他说:“你听好了,那个破渊神你们要爱就自己爱,别强迫我,我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说完,他便离开座位,从后门离开。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你站住!你站住!你怎么可以不爱渊神,怎么可以!”
“神经病。”南辞低声骂了一句。
沐子规跟着从后面冲了出来,但是走廊已经没有了南辞的身影。
南辞离开这栋教学楼,走进旁边的花园,坐在长椅上,有些无奈的抬头闭眼。
手背抵着额头,心里说不出的空落。
“什么乱七八糟的。”
微微睁开眼睛,阳光被零星树叶遮挡,偶有些许落在他的脸上。
他透过缝隙,能看见天上的太阳。
伸出手,他道:“一样的温度。”
“一样的风。”
“一样的空气。”
“一样的鸟语花香。”
一切都真实,但一切又虚幻无比。
透过云层,能隐约看见鲲鹏里气派的轮廓。
“渊神。”南辞口中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他轻轻道:“呵,见鬼去吧。”
*
鲲鹏里。
他坐在摇晃的躺椅上逗弄飞来的蝴蝶,长发被扎起,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点着它的翅膀。
每天听到的都是一样的话,一样的无聊。
他拿下一只耳机,不想再听世人对他的奉承和赞美。
“耳朵都起茧了啊。”他喃喃自语。
耳机里叽叽喳喳的传来各种声音,他放在一旁,拿了颗樱桃塞进嘴里,汁水映红了唇色。
这声音不好听,不如每天夜里,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的人声好。
在这待了上万年,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让他感兴趣的事了。
他又拈起一颗樱桃,缓缓道:“不如,去玩玩儿?”
慢悠悠的躺回椅子,漫不经心的将耳机搭在耳廓上,闭着眼睛,他欲睡去。
忽而。
攸长双睫颤动,他猛地睁开眼。
“咦?”
带好耳机,里头人声无比熟悉。
——“去他妈的破渊神,我才不爱。”
——“让他见鬼去吧!”
破渊神?他笑出声。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骂他了。
*
沐子规找到南辞,气喘吁吁坐在他身边。
南辞闭着眼睛,沐子规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他眉头微皱着,瘦削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白。唇色很淡,形状却很好看。
有些不忍心打扰他了呢。沐子规想着。
“唉。”轻轻叹了口气,沐子规靠在长椅上看着南辞。
也是。
本来在人类的世界好好生存着,忽然被拖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换谁都心里不快活,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来。
很多未知的答案,会让人心烦意乱。
沐子规关心的问:“你还好吗?”
“嗯。”
喉结微微滚动,南辞闭着眼睛回答他。
“你别怪程老师,他就是这个样子,不要往心里去。”
“知道。”
“那我等你休息好了,再陪你去上课。”
“你上次说,每个人要想毕业,就必须要完成毕业任务,而要想登顶鲲鹏里就必须要杀最难杀的人。”
“是,平时的任务可以互相争夺,但毕业任务是学院规定。我们所杀的人,必须要在任务名单中,如果杀了不该杀的人,就会受到处置。”
“昆仑榜下次放榜什么时候?”
“明年。”沐子规逐渐认真,他看着南辞:“所以,你有一年的时间。”
还有一年吗。
南辞感受着阳光,他仰着头,望着鲲鹏里。
“行吧,一年就一年。”
夜晚,寝室中。
南辞坐在床上,深呼吸了几口,闭上眼睛。
“酒曲。”他喊出名字。
“轰隆”一声,是有人坠地的声音。
酒曲身披铠甲,银光飒飒,一手撑剑,单膝跪在南辞面前。
“主人。”
南辞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他的出场方式。
“你起来吧。”
“是。”
酒曲站了起来,霎时南辞便觉得寝室的空间骤然被压缩。
南辞不矮,净身高185,而酒曲已然比他高去半个头。他浑身挺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身穿银甲,腰佩银剑,剑眉星目,生的极为俊朗。端的是一副练武的好体魄。
喊他出来,只是为了观察。同时南辞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可以召唤偶?但又为什么召唤多尊无法驱使,一尊却可听他命令。
他与召唤出来的偶是什么关系?当真是主仆?
“你会什么?”南辞问。
“杀人、放火、抢劫。”酒曲回答的面无表情。
“……”南辞深吸一口气:“除了这些呢?”
“打架、吵嘴、干坏事。”酒曲道。
“你。”头有些疼,南辞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被我召唤?”
“主人创造的。酒曲定鞍前马后,生死护主。”
眯了眯眼睛,南辞回想当时召唤酒曲的情况,若没有猜错,酒曲是所有武士偶的集合体,也不知他的武力程度如何。
除了看起来有些傻,这身上硬邦邦的肌肉块儿倒挺给力。
南辞绕了酒曲一圈,静静观察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有诸多疑惑扑朔迷离,包括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他不相信会没有因的果,他来这,必有原因。
如果没有人告诉他,那么,就靠他自己来发掘。
想起沐子规说的制偶学,也就是傀儡学。
“傀儡。”南辞念叨,望着酒曲,心道:莫非,这就是傀儡?
他需要变得强大,需要掌握自己的技能,还需要登顶昆仑榜,进入鲲鹏里。只有将这一切完成,他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真是,麻烦啊。”
然而,眼前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需要解决:从今以后,他是个杀手。而他需要学会——杀人。
酒曲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南辞仔细观察过。包括手感。
他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皮肤只有脸,和手。南辞戳了戳,还可以,挺软挺弹。
伸手放在酒曲的鼻尖下,温热鼻息传来,确定他会呼吸。
“阿嚏!”
酒曲一个喷嚏打的南辞吓一跳。
“你。”拍拍胸脯,南辞问:“到底是有灵偶还是无灵偶?”
似乎没听明白南辞的问题,酒曲僵硬的移过视线,看着南辞。他歪了歪脑袋,虽然双眼无神,没有焦距,但这个动作莫名觉得有些萌。
显然问不出什么,摆了摆手,“算了。”南辞没再问下去。
去洗手间,关门前,南辞无奈的转身:“你跟着我干什么?一起上厕所?”
酒曲愣愣的站着,然后:“哦。”说完就要进来。
南辞慌忙关门,他怎么那么直脑筋。
然而随后只听“嘭”的一声,酒曲径直撞在门上,整扇门被撞的凹出一个弧度,心惊这门会炸开,南辞连忙打开。
他微怒:“停!”
见主人不高兴,知道自己犯了错,但不知犯什么错的酒曲委屈的低头站在南辞面前。
明明面无表情,但南辞总觉得自己像欺负他了一样。
之后,便见酒曲脑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出一个包。
鼓在额头中央,无比滑稽。
真是被弄的无奈,烦躁的揉乱发,南辞撵他离开:“消失。”
从洗手间出来后,寝室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抱着嘟嘟躺在床上,脑袋乱哄哄一团。
亲了亲嘟嘟的脸颊,他回想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嘟嘟听:“这里人,全都是疯子。”
“我居然还要学语数英政史地,我也快成疯子了。”
“那个渊神是谁,你知道吗?迷妹谜弟一大堆,人气跟我有的一拼。但有我帅吗?并不。毕竟我对自己颜值还是有信心的。”
“可是,这里是杀手学院,我要想登顶昆仑榜,就必须要成为顶级杀手。但我连鸡都没杀过,怎么杀人啊。”
南辞双手捂着脸,生无可恋。
这里可跟游戏不一样啊。是真刀真枪来的。
无奈,但又能怎么样呢。
抱着嘟嘟,闭上了眼睛:“晚安吧,好梦。”明天的事,就等明天来了再说吧……
随着轻微的起伏,房间中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月亮渐渐升至高空,似与天边的鲲鹏里融为一体。
隐约间,那距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有人影驻足半晌。
长发在风中舞动,欣长身形停留数度,然后,消失不见。
夜色中的一切都安宁如斯。
就连吹来的风都小心翼翼。
南辞睡梦间,似听到西西索索的声音。
心里一惊,他猛地睁开双眼。
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一个翻身就下了床。
忽然!
巨大黑布当头遮下,一个手刀杀来,切在南辞脖子上。
“唔。”疼痛袭来,南辞蔫蔫倒下。
来人一把将他扛起,飞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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