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查看了一下任务等级,果然,就这短短的时间内,代号“折翼鸟”位面已由原本的C级评定升级为A级评定,代表陈惊的点也再度变为浓重纯粹的黑色。
主神无语良久,最终决定放任。
小天使系统旗下签约的宿主极多,各个位面,各种人,只是任务完成率一直低得可怜,不是说宿主们都无法完成任务,而是就算真的将目标拯救人物的黑点变为白点,原世界因负面情绪而产生的罪恶值却依旧没有被削弱干净,甚至因为被夺取大部分力量的原因而变得更难以追踪,搅得原世界不得安宁。
小天使系统的存在可以说是有些鸡肋了。
但是主神不愿意放弃,而现在,它在孟阮看似毫无道理的瞎搞一通里看到了希望。
不按理出牌,也就意味着未知数,而未知数里,总是蕴藏着希望的不是吗?
更不要说,还有…
“茗儿怎么跪在那儿?”
覃灵扫了一眼车窗外,倚着醉意不怎么经心的随口问了一句,
菁儿,也就是另一个小婢女,眼中闪过挣扎,最终一五一十的讲出了缘由:“茗儿准备的鞋子不合阿阮姑娘的脚,姑娘便脱了鞋光脚走路,茗儿跪下求饶,长公主殿下说她欺主,茗儿辩驳了几句,公主便……带着阿阮姑娘径自回车撵内了。”
覃灵眼波一转:“哦?”似笑非笑“既然已经上车,便继续行程吧。”
“至于茗儿么,毕竟跟了我这么些年,杀了吧。”
覃灵不带任何感情的道,配合她嘴里说着“这么些年”,愈发显出一种非人的冷漠残酷来。
菁儿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欲望,轻声应是。
“奇怪,好腥的味道。”
长公主车账内,小兔妖敏感的嗅到了腥味儿,捏着鼻子脸都憋的发红了。
陈惊也闻到了,不过常年习武,五感敏锐于常人是自然的,其实这只是很清浅的血腥味,远没有到孟阮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浓郁。
陈惊心底一闪而过什么,想要抓住却又没了思绪。
主神忍不住道:“宿主,这些人都非善类,你这样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致自己与危险之地。”
“谢谢关心哈,不过,我有说过我想一直隐瞒吗?”
孟阮懒懒的拖着长调子,声音无比欠打。
主神:…你是S级精神力的大佬你说了算。
陈惊让雀儿寻来一方熏蒸过的丝帕,为孟阮掩住口鼻系在脑后,可算解救了小兔妖被自己捏到通红的鼻尖。
“阿阮五感很灵敏啊。”陈惊状似无意的道。
小姑娘正对着丝帕上兔子的双面绣爱不释手,闻言得意的一扬脑袋:“那是,阿阮不仅鼻子灵,眼睛也好,耳朵是最好的!在我们全族、全村都特别有名!”才不会告诉她越胆小越爱跑路的兔子五感越好呢!小兔妖很有心机得想!
声音闷在丝帕底下也无法掩盖的得意和娇俏,陈惊笑了笑,心中的疑惑却在扩大,据她先前所见过的似阿阮这般须发尽白之人,无不五感迟钝,尤其是眼睛,有的甚至近乎失明,缘何阿阮却甚至异于常人的灵敏呢?
陈惊暂且按下疑惑,只温柔的抚了抚孟阮有些乱的发顶,触手柔软,见小姑娘享受得眯了眯瑰色的眼眸,满满的依赖,又忍不住多摸了两把,果然小姑娘就主动往她这边蹭来。
雀儿见自家公主久违的放松之色,也心中暗喜。
见孟阮头发仍旧披散着,陈惊忽然起了一些兴致:“阿阮可是不会梳头?不如姐姐帮你。”
孟阮本来倚靠着陈惊的肩,闻言转头看她,一双眼睛里满是细碎的光芒:“好啊!姐姐真好!”
陈惊问出口其实就后悔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尤其是女子,绝不会轻易让别人触碰到自己的头发的,自己此举,怎么看怎么…孟浪?更何况,只有一只手的人,如何梳妆?
可是小姑娘特别兴致盎然的答应了,乖乖的坐好,还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都向后拢了拢,察觉到真的很乱后又转头有几分羞涩的朝她笑了笑,白色的眼睫轻颤,比雪更轻巧脆弱,她举起自己的右手,拉住陈惊的左手,轻轻附在自己发顶。
雀儿的眼眶登时就湿润了,高贵而寂寞的长公主,其实最喜欢遣离了所有宫人侍从独自一人对镜梳妆——雀儿是唯一被允许留下来的。
公主的手,柔软灵巧,比羊脂玉更洁白光滑,轻轻穿过自己乌黑而柔软的青丝间,挽起,迟疑着在首饰盒内选一根簪子,有时戴好又不满的摇摇头,试上那么三四回才能找着合心意的,可是雀儿却觉得自家公主戴什么都好看,点翠也好,宝石也好,金银的流苏,怎么都那么美。
而后是上妆,青螺黛缓缓从眉心向外涂去,公主的脸也稍稍倾斜,光影斑驳,落入她碧色的眼底,似乎连着眼睫和眼睛都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公主的脸较一般人轮廓更深,在阴影和光晕的交叠处,总是美得引人沉沦。
可是自从公主没了右手后,她碧色的眼眸便总玉石般了,总是冰冷而无机质的,她再也不看梳妆台一眼。
可是今天,可是现在,公主嘴角盛着浅淡的笑意,那种笑,是直达眼底的笑,叫碧翠的色彩也温暖了起来,她一只手,与小姑娘的一只手,配合得那样熟练,仿佛之前已经做过无数次,
一个有些松散的双平髻被成功梳好,陈惊笑了一下,对雀儿道:“我的首饰盒?”
雀儿立马回过神来,笑得灿烂:“诶!奴婢可全都带来了!”
足足有五层的大首饰盒,做工精巧,镂空的鸾凤滚了金边,打开后几乎占满了整个案几,陈惊一个个挑过去,最终选定了一对血玉的钗,分别饰在两边的发髻上。
浅白的发,红色的血玉一支被雕成圆滚滚的小兔子,一支被雕成绣球,红色和白色的对比,艳丽而纯净。
“果然,红色最衬你不过。”
陈惊语带满意。
雀儿也大力的点头:“好看!小仙女真好看!就是这衣服有点不搭诶。”
陈惊这才注意到孟阮身上套着的衣服,过分宽大的胡服,衣角处十分不起眼的龙纹彰显了它真正的主人。
她的眸色暗了暗,随即转移话题,“阿阮看看镜子,喜欢这发髻吗?”
小兔妖简直对新造型爱不释手,总是忍不住摸一摸头上的血玉:“特别喜欢!果然来找公主姐姐玩是正确的选择~不像那个陛下,很烦人,哇,这个红石头真好看呀!”
雀儿想说什么,被陈惊一个眼神制止:“喜欢就送你了。”
“啊呦,价值连城的血玉,说送就送哇,不质问我衣服的来历,还送我礼物,我可真喜欢公主姐姐呢~我猜猜她的痛苦是什么?被弟弟背叛?断了右手?嫁给女人?嘛,原来就是这样了吧。”
“可我这么喜欢她,当然得对她好啦,野心怎么能不放任呢?欲望怎么能只是压抑呢?嘻嘻,其实她从没被束缚过啊,她只是断了翅膀,举不起刀,没关系,那么我来。”
陈惊看着对着水银镜子自我欣赏得特别乐呵的小姑娘,心底翻涌着浓郁的黑暗,
忍耐,接受,自以为仁慈,以所谓诺言画地为牢,然后等待掠夺吗?
这就是自己原本所接受了的命运了啊。
可是,
她…不能再看着该属于自己的被夺走了。
阿厚,这是个没有雪的国家啊。
坏孩子,别再想着用一个终究会融化的雪人来讨姐姐换心了。
陈惊从衣领中抽出那块昆仑玉,凝神忘了良久,最终将它直接扯了下来,丢出车窗外。
雀儿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家公主将平日里最珍惜不过的玉坠就那样随时丢掉,欲言又止,最终在自家公主沉静无波的目光中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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