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那个丝芜
景宁下意识看向景瑶，景瑶略微思索了一下就道：“若是殿下相邀，便却之不恭了。”
“请。”裴仲麒抢在明庭开口前笑道。
早就等在门口的小二见状迎了上来，不肖特意吩咐就把他们请上了楼上的包厢。
问了点餐的情况后，小二手脚麻利地上了茶和饭前的糕点小食，麻利儿地下去了。
包厢开了窗，正对着街道。
景宁想着之前看到的店家派人给乞丐分食的事情，又伸头往外看。
裴仲麒看了一眼景宁笑道：“小娘子似乎对外面那些乞丐很感兴趣。”
景宁摇头，“我不是对那些乞丐感兴趣我是对这鹤风楼的老板竟然给乞丐分食的事情感兴趣。”
那些乞丐得了吃食后有的很快就当场吃了，然后就窝在那里不再动弹，有的则拿着东西转身走了，前者倒像是真乞丐，至于后者，恐怕不像。
“哦？”裴仲麒似乎有些意外，看着景宁又问道：“听小娘子的意思，不知这鹤风楼的老板这么做该是不该？”
景宁缩回脑袋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她无意管这种事，随口敷衍道：“我就是以前没见过，好奇而已。”
唔……表皮有些粘牙，但是内里软糯流沙，甜滋滋的，口感很好。
“这是什么？”她看着里面红色的馅料问道：“红豆糕吗？”
“是豆沙糯米糕。”明庭扫了裴仲麒一眼开口，既打断了裴仲麒的问话也解答了景宁的疑惑。
他看着景宁，她吃东西的时候表情很幸福，倒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尝她吃的东西到底是何种美味。
明庭夹了一块咬了一口，依旧是平时的味道，并不见有什么特殊的，怎得这景小娘子竟这般喜欢。
他面不改色地把糕点咽下，就看景宁已经非常开心地拿起了第二块，而且吃的时候还很开心地眯了眯眼睛，甚至就连脖子都晃了晃。
薄纱般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就连空气中似乎都有了一肿甜蜜的味道。
“小娘子似乎很喜欢这道豆沙糯米糕。”明庭喝了一口茶压下嘴里面的甜味道，本想劝她凉的糯米容易积食，但是看她美滋滋吃东西的样子，他倒是把平日里不甚喜欢的这道豆沙糯米糕吃了下去。
又喝了口茶，吃了一点小食，明庭才算压下嘴里甜腻腻的味道。
裴仲麒还在想着之前的事情，他正要开口，明庭冷冷看了他一眼。
裴仲麒悻悻闭了嘴。
小二很快上了菜，又留了个人等在门外面伺候，麻利儿下去了。
鹤风楼的菜确如其名，无论是冷热荤素还是各类鲜汤，每一样都不下景宁这段时间在家里面吃的，甚至犹有过之。
尤其是其中一荤一清两道汤，更是鲜的景宁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这两个是什么汤啊？”她问的是明庭。
一来是景瑶和景沛肯定不知道，二来是裴仲麒刚才打探的态度让她有点烦，她不想和他说话。
明庭对上景宁亮晶晶的双眼，不知道怎得有些想笑。
这个能在朝堂上对上崔家派系朝臣丝毫不惧，甚至还能冲着掌讽喻规谏的右谏议大夫赵长松翻白眼的景家小娘子似乎在吃食方面还……挺可爱的。
他看着景宁道：“你左手边的这道是罐煨腌雪鲜汤，需在每年的冬天的第二场雪时取落下的第二层雪贮存，一层雪一层盐，盖好密封，待到来年入夏的时候取出来一勺煮鲜肉汤，再辅以其他辅料，比如虾、火腿、大骨等等慢火熬制而成的。”
“至于这边一道，”他又指着景宁正在喝的道：“这一道叫做暗香汤，需用半开的梅花连同花蒂一起放到瓷瓶，撒上炒盐，需记得一两梅花要着以一两炒盐，再辅以箬、竹叶、厚纸密封，同样是等到来年夏天打开，放少许蜜于杯中，再加上两三朵花，倒入滚水，可当汤也可当茶吃。”
景宁听得目瞪口呆，“这么麻烦吗？”
明庭点头，脸上表情却不甚在意，“也不过是取了个其中的雅字而已。”
“不不不……”景宁摇头，抱着手中的汤喝了一大口，“不止是雅，还很好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这么会想办法。”
果然啊，和末世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穿书真幸福。
明庭听了得趣，干脆把桌子上的菜挑拣着介绍了一遍。
什么侍郎豆腐，梨炒鸡，八宝肉，刀鱼二法，羊肚羹，听得景宁一愣一愣的，看着桌子上的美食，眼神更加灼热了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哀怨地看着景瑶问道：“姐，我们家为什么没有这么讲究的菜？”
小屁孩口里还嚼着东西，也忍不住点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景瑶。
景瑶一人给了一个“闭嘴吃你的”眼神，又道：“你们平时饿着了？”
景宁和景沛同时摇头。
“家中的菜不好吃？”
景宁和景沛又摇头，算了大姐的眼神太危险了，还是闭嘴吃饭吧。
景瑶制服了可怜巴巴的姐弟俩，抬头冲明庭和裴仲麒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歉意笑容，见裴仲麒好奇地看着她，她略微怔了一下又面不改色地转开眼神。
一顿饭快结束的时候，外面忽地喧闹了起来。
人声吵嚷，隐隐约约有丝竹声入耳。
景宁刚好吃饱了，便放下筷子侧耳倾听，“外面还有唱曲儿的吗？”
明庭招了外面的伺候的小二进来，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平凉王今日解禁，在对面的玉食斋设宴，特请了桂音坊的丝芜小姐过来助兴，说是要连续三日呢。
在大成，小姐是对青楼女子的雅称，好像还是那种级别特别高的青楼女子才能被称为小姐。
“丝芜小姐？”景宁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能被王爷请，应该很有名吧？”她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明庭的身上。
明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上景宁坦荡荡的眼神有些尴尬。
他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缓了一下道：“倒是听说过，玄都城不少文人才子经常和她讨论诗词文章，称呼她为女相公。”
“哦。”景宁点点头，往窗外看了看，对面就是玉食斋，不过大门关着，倒是二楼的窗户开了一扇，隐约露出点屏风，可以看见里面有女子在弹琴跳舞。
丝芜小姐？
景宁皱眉，这个名字好熟悉，但是她从记忆里左扒右扒，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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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饭，掌柜的亲自过来伺候。
他身材清癯，面容板正，看着实在不像个开酒楼的。
不过脸上一早就带了笑，对着他们问道：“诸位客官剩下的饭食不知可否由我们鹤风楼做主送给外面那些乞丐，也算是美事一桩。”
明庭他们自然没有意见，倒是景宁好奇地盯着掌柜的看了一会儿。
出了门，景宁她们朝着明庭行礼之后就上了马车。
裴仲麒把玩着手里的扇子，看着远去的马车道：“景小娘子似乎对分食的事情很不喜欢，殿下，你不该拦着我的。”
明庭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以后不要随便做主。”
裴仲麒摇头，“我这是为了你好，景家可是河清……”
明庭转身又一次进了鹤风楼，声音留在空气中：“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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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宁回到家后还在思考丝芜的事情，可是左思右想都没有头绪。
正是吃饱喝足犯困的时候，景宁干脆回去睡觉了。
醒来的时候，景宁还有些懵。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有所思的原因，竟然真的叫她在梦里面想起来了丝芜的一些事情来。
景宁下床披了衣服就要出门，小丫鬟们听到景宁的动静鱼贯而入，拉着景宁梳洗打扮，绝不叫她这样披头散发，衣襟散乱的跑出去第二次。
不然她们绝对要挨板子了。
景宁压下心里的急躁，耐心等着。
直到要给她头上插/上一支又一支珠钗的时候，景宁才摆手打断了她们。
“不戴了，太重了压得头疼。”
古代什么都好，就是这穿衣打扮实在让人头疼。
衣服一层又一层，还不能不穿，头饰一个又一个，压得难受。
而且还费时间。
景宁对着看不出原貌的镜子叹了口气，随手又拔掉两枚发簪丢在妆奁上道：“以后在家里不要给我梳这么麻烦的发型，随便弄弄就好了。”
小丫鬟面面相觑，怎得，这好生生的……
几个小丫鬟对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哎，她们小娘子自打落水醒过来后就大变样了，头几天醒过来的时候还抱着东西大吃特吃，都吃吐了还不愿意放手，谁碰跟谁急，现在好不容易瞧着好了，可还是比之前能吃许多。
这还不算，现在还不想打扮了！
哪有娘子不爱俏不打扮的啊！
现下好多男子都开始敷粉簪花了呢！
景宁可不管小丫鬟心里想什么，她拔了簪子后就推开门往主院去，路上还拒绝了打算跟着的小丫鬟。
“你们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去主院，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着急把丝芜的事情告诉景玉和郁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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