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熙熙攘攘,过来过往的学生们, 均好奇看向不远处等候区的两位女生。
一个是以美艳著称的校花海钰, 一个是素有温柔甜美之名的高二级花唐安斓,多少男生们心目中的女神级人物, 怎么突然同时出现了?
两人一坐一站,距离挨得很近, 彼此的脸上都带着笑意,若不知情者看了, 必定还以为她们的关系非常亲密。
但其实正处于笑里藏刀、剑拔弩张的状态。
“你挺厉害, 居然还真把关子烈给哄到手了。”海钰居高临下地垂眸俯视着唐安斓, 阴阳怪气,“没想到你俩现在还在一块儿, 不得不承认,你的手段太高明。”
“学姐眼看着都快高考了,还有心情琢磨别人的私事呢?”唐安斓托腮望着关子烈的方向, 漫不经心地接口, “学姐毅力可嘉, 将来大学毕业,不如去做娱乐记者吧?挖掘八卦肯定很有一套。”
“你废话可真多。”
“过奖, 我最擅长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 见不识趣的人,也只能说些没营养的废话。”
海钰冷冷地盯着她,幽黑眼眸里缓慢燃烧着两簇火光, 似乎正在积蓄怒意。
“我问你,当初是不是你撺掇谢飞来追求我的?”
唐安斓抿唇一笑:“怎么,学姐难道是要就此事来感谢我吗?”
“我一猜就是你。”海钰银牙暗咬,“这种破坏别人友谊的肮脏事儿,估计就只有你才做得出来。”
“学姐这话我就不懂了,当时不是学姐你向谢飞哭诉,说我故意欺负你,谢飞才来找我麻烦的么?”唐安斓从容地瞥她一眼,唇边笑意未褪,“谢飞对你的感情,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鼓励他勇敢面对自己的真心,这有什么错?”
“……”
“还是说学姐你原本就心虚,以友谊为幌子,事实上只想拿谢飞当个备胎,生怕他对你动了心思,利用价值就不存在了?”
心事被戳中,海钰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恶狠狠地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唐安斓两手一摊:“不关我的事,可这话题不是学姐你引起来的么?既然学姐你莫名其妙提到谢飞,就说明还在意他,毕竟青梅竹马的交情,他对你又一心一意,你能忍心?”
“当朋友是可以的,但他想当我恋人,怎么可能?”海钰眼神一沉,“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他没钱没背景,上个野鸡高中,成天混社会,不学无术又粗鲁,我要是答应了他,不就成为别人的笑柄了?”
“所以……你最后是怎么回复他的?”
“我让他滚,别妄想了。”
海钰大概并不知道,这短短一句话,足以摧毁谢飞所有的自尊和希望。
唐安斓此时此刻,忽然有些理解谢飞当初的心情了,他那时候或许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爱慕之情,以及倾尽所有的真心相待,对于海钰来讲,其实根本一文不值。
他晓得自己对海钰坦白,换来的会是什么结果,可他最终依旧选择了告诉海钰,因为他不甘心。
他会有多么难过呢?
“我现在后悔了,我不该劝谢飞追求你的,任由他继续自我欺骗,总好过让你血淋淋地伤害他。”
海钰轻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装成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敢说你勾.引关子烈,不是因为关子烈家境好有背景,因为他有个在魔术界赫赫有名的父亲?”
“学姐的三观与我不同,会这样猜测,我倒也不惊讶。”唐安斓轻笑,“学姐,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完全不缺钱,我的父亲也不比阿烈的父亲差,我跟他关系好,是因为他值得我对他好——而他愿意跟我关系好,是因为我也足够优秀。”
海钰语气鄙夷:“那让我听听,你究竟有多优秀?”
唐安斓终于站起身来,她的视线与海钰平齐,眼神平静含笑,可讲出的话却极有杀伤力。
“这还不容易分辨么?学姐你费尽心思想让阿烈多看你一眼,可他始终不如你的愿,所谓优秀的标准,应该很明显了。”
“……你胡说八道!”
“她说得没问题。”
熟悉的低沉男声,毫无征兆从两人身后响起,关子烈不知何时已结束了节目展示,插着口袋站在了唐安斓旁边。
唐安斓一转身就迎上了他的视线,她笑眯眯地问:“表演的什么啊?我刚都没来得及看完。”
“普通的手彩魔术。”
“过了吗?那到时文化节上也表演一样的?”
“过了,文化节上表演新的,更有难度的,否则没有新鲜感。”关子烈很有耐心地解答完她的疑惑,随即冷飕飕瞥了海钰一眼,“还站这干什么?你很闲?”
海钰气得俏脸煞白:“大礼堂是你家开的?我乐意站在哪就站在哪。”
“那你随意。”关子烈一拉唐安斓的衣袖,“我们走。”
“关子烈!”海钰叫了他一声,她切齿冷笑,“听说你父亲的后几场巡回演出,并不如媒体预测的那么场场爆满,他的人气也正在走下坡路——你们关家到底还能风光多久,恐怕还是未知数吧?”
“不劳挂心,保守估计,在海家气数耗尽之前,关家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说完这句话,关子烈牵紧唐安斓的手,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只留海钰一人在原地,被噎得无言以对。
记忆中,似乎每一次对峙,她都输得一败涂地。
*
唐安斓先前一直在想,或许自己有朝一日,总要不可避免地面对关肃,毕竟关肃又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
但她没想到,关肃回来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他几乎是在巡演结束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港城。
那天放学后,正逢校园文化节节目彩排,她原本打算陪着关子烈和钟晓笛他们待一会儿再回家,结果父亲唐墨打了电话来,说自己恰好在附近办事儿,问她要不要一起顺路回去,她就答应了。
天色已晚,明月高悬,校门口的路灯坏了两盏,光线略显昏暗。
她背着书包,在便道上走来走去,踩着自己的影子打发时间。
谁知唐墨没等来,却等来了不该出现的人。
“唐安斓?”
中年男人将她的姓名咬得异常清晰,且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唐安斓疑惑抬头望去,见不远处的关肃西装笔挺,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就像无数次电视里播出的那样,很有精英人士的风范。
她微微一怔,随后很客气地颔首问候:“是我,关叔叔好。”
“你认识我?”
“您是名人,哪有人不认识您呢?”
关肃未置可否地笑了笑,笑得颇为不屑:“也是,你如果不认识我,当初也就不会轻而易举把我儿子从蓉城拐走了。”
……果然是为了蓉城的那件事。
幸亏唐安斓心理素质良好,她闻言面不改色,只是微笑:“看来叔叔都知道了?”
“只要我想查,没有查不到的线索,更何况你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潜台词是,她根本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叔叔说得对,要是我有任何冒犯叔叔的地方,还请叔叔多多包涵。”
“我要怎么包涵你?”关肃冷笑,“包涵你把我儿子哄骗得五迷三道,连亲爹的话都敢违抗?还是包涵你带着他从蓉城逃跑,甚至故意引来媒体拍摄?”
“叔叔误会了,第一,我没有哄骗过阿烈什么;第二,我也没有主动跟媒体联系过。”唐安斓平静地解释,逻辑清晰,不卑不亢,“我所做的一切,都基于尊重阿烈想法的原则,因为他不想参与您的巡演,所以我才去了趟蓉城找他——但至于为什么会被拍到并登上热搜,这我就毫不知情了,也许叔叔您应该再调查清楚一些。”
面前的少女微微扬起脸,看似温婉柔弱,可眼神里透出的倔强又无所畏惧的光,已经很好地表明了她的立场。
这样的眼神,令关肃愈发感到不爽。
他想,果然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相中的女孩也同样不是省油的灯,越看越招人讨厌。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神情很危险,充满了警告意味:“我的儿子,我知道该怎么尊重和教育,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我当然左右不了叔叔的决定,我只是希望阿烈能开心。”
“只图一时的开心,反而可能为他的前程埋下隐患,这是目光短浅的表现。”关肃固执己见,耐心也已濒临耗尽,“唐小姐,你要明白,你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阿烈的进取心,更破坏了我们父子之间的和睦关系,如果你再不悔改,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唐安斓淡声反问:“什么后果?”
关肃冷漠地沉下眉眼:“恐怕你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庭,无端遭受不必要的麻烦吧?”
“……叔叔这是威胁我呢?”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其实也完全可以。”他说,“像你这种平庸的小姑娘,大概对成年人的世界还不太了解,社会复杂,何必白白给你父母增添困扰?”
岂料他话音未落,忽然有人在身后,声如洪钟,代替唐安斓做出了回答。
“关先生,这话我可不太爱听,我家斓斓又美又优秀,怎么就平庸了?”
唐安斓诧异抬眸,见父亲唐墨正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迎面走来,意气风发,宛如天神临世。
作者有话要说: 唐爹:该我上场表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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