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目标,生活也就有了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充实而忙碌了,我一面帮张伯和张嫂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一面竭尽所能的学习清朝的风土人情。与此同时,我仔细的思索回去的方法,尽管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但还是强迫自己把那天在香山发生的一切细细回想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仔细的揣摩分析,最后得出三点结论:
第一,我人在清朝,彻头彻尾的折回了三百年,尽管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荒谬至极,但这是事实,无从争辩,而一切症结都在于那个老人,我来,是他的安排;而我回去,也必然还是他的安排,所以相信他,完成他所谓的“心愿”就是唯一的出路。
第二,关于他的心愿,我把他对我说的话想了又想,他所说的那个人,‘要在权利沉浮中认清自己’,相必应该是有权有势的,多半是和官府有些瓜葛,并且这个人一定是遭遇了某种坎坷以致动摇了心性,不然的话怎么会需要‘认清自己,坚定意志’呢。还有一点也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应该是个男人,毕竟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能有什么权力又能有什么抱负呢!
最后,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点,我清楚地记得他说过会有人帮我,这让我既欣喜又困惑,帮我的人会是谁呢?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她呢?既然能帮我,那就一定是了解我来历的人,会不会是和我一样的倒霉蛋?
眼下绞尽脑汁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但不管以后怎样,张伯和张嫂家是不能再住下去了,这里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更不会有所谓‘有权有势’的人,我要想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就必须要到城里去。再者说,他们务农为生,生活本来就贫苦,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懂农事,又不会做家事,留在这里完全是他们的负担。于是我编了个谎话说自己在京城有个亲戚,可以去投靠他。他们二人信以为真,张嫂细细的为我打点包裹,离开的那天清晨,夫妻俩亲自送我出门,我回头看看这个简朴的农家小屋,看看那个为我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床,心里竟也有些不舍。
走出大门,张嫂拉住我的手,说道:“雨霏啊,我们虽然是平水相逢,但这也是缘分,这里离京城不远,若是你找不到亲戚或者在那里不顺心,你还可以回来,张嫂虽然穷但是总有你一口饭吃,你要走了,我也没什么送你的,这点散碎银子你收下,遇到事也可以应急。”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往我手里塞,我连忙推让:“不,张嫂,我不能收,我自己可以挣钱。”
“一个姑娘家到哪里去挣钱啊,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等以后有钱了你再还给我也不迟啊!”
“这……”我犹豫着,虽然这钱不应该要,但是我确实需要钱,我哪有什么亲戚可投,离开这里真的就是一贫如洗了“好吧,张伯张嫂,我一到这里就遇到了你们,这是我的福气,这钱我收下,你们有恩于我,我会记在心里的。”
我和他们告别,独自上路了,心里是忐忑的,但是意志是坚定的,无论如何,我要回家,我会回去的……
京城,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我静静的穿过熙攘的人群,听着络绎不绝的叫卖声,望着周围高矮不一的店面,当铺,茶馆,绸缎庄,酒楼,古玩店……这就是北京,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多么遥远但又多么真实啊!挑着担子的卖货郎,拎着鸟笼的闲散少爷,掩面疾行的姑娘,热情逢迎的店小二,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差,俨然一副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我缓步走着,只觉得是在画中行进,恍如隔世!
恍恍惚惚走了大半日,意识还在神游,身上却已感到乏力,日头晒在头顶,已经是中午了,我由腰间拿出银袋,盘算着是进酒楼还是在路边买个包子。思量间忽然被个小孩迎面撞到怀里,我正要扶他,他却使劲推了我一把,调头跑了,三两下便没了身影,我猛然意识到不好,再低下头时手中已空空无也。我徒劳得追了几步,终是气喘吁吁得停下,愤然顿了顿脚,无可奈何。
身上唯一的一点钱也被偷走了,现在又是一贫如洗了,贫穷的滋味真不好受!我看了看随身带着的包袱,没办法,只能破釜沉舟了,用最后一个办法。我又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家古玩店,犹豫了一下走进去,灰木柜台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种物件瓷器,我无暇赏析这些古董,径直走到掌柜面前,从包袱里掏出一面银色的小化妆镜,这个小镜子是之前在西单买的,上面还用激光刻着我的照片和名字,本来并不珍贵,但是在这里,它对我的意义就远不再是一面镜子这么简单,我本来无论如何都不想把它卖掉,可是现在是山穷水尽,为了生存没有办法,该舍的就得舍。
“掌柜的,你看看这件东西。”我把镜子递给他。
他接过来,用手轻轻摸着镜子的外壳,一声不吭。
“你不妨打开看看。”我轻声说着,一面盘算着如何开价。
他看了我一眼,打开了镜子的上盖,一瞬间,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惊讶,心里立刻有底了。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波澜不惊的说道:“姑娘打算卖这镜子?”
“是。”
“想多少钱卖?”他又问
“掌柜的想多少钱买?”我尽量控制声线,使自己听起来沉稳些。
“这……”他瞟了我一眼,迟疑着,“这种镜子虽然稀罕但小店也不是没有,再说如果这是来路不正的东西,我们可不能收!”
“来路正不正,掌柜的您想必一眼便知,这镜子是西洋货,做工和篆刻,我敢说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面,可京里的古玩店该不止您这一家吧?”
“嗯”他盯着我的眼睛,笑了笑,“五十两银子如何?”
我也笑,心里并不知道五十两是何概念,只知道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五十两,即便是拿到当铺去作活当也不止这个价钱吧,这样一个物件儿从当铺卖到你这店里恐怕要番好几番吧!”我拿起镜子,佯装转身要走。
“这样吧,七十两?”他见我要走,有些着急。
我心里暗自高兴,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一百两!”
掌柜的皱着眉,低头思量起来。我看看他的表情,心想,这生意成了!
“掌柜的,不妨再想想,这样的货,若非手头实在紧张,我也不会轻易的出手呢!”我一面说一面装作悠闲的打量着周围摆放的古董,突然间目光被一个东西吸引住了,在一个小巧的货架上摆着一个鼻烟壶,而在这个鼻烟壶旁边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个只有我才认识的东西——打火机。那是一个铁制的仿旧打火机,古铜色的外壳上有斑斑黑色的锈迹,机身上清楚的打着它的商标“Zippo”。我的心跳似乎在那一刻停止,清朝怎么会有打火机?而且是Zippo最新款的打火机,那么……脑子迅速的转动,一个令人狂喜的念头在脑中闪过,一定是,除了我还有别人到了清朝,一定是这样……
我一把抓起来那个打火机,朝向掌柜:“告诉我,是谁卖给你这个东西的?他现在在哪?”掌柜的显然被我吓了一跳,他无法理解我的失态。但是他毕竟是个生意人,或许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是他一定看到了这里面有利可图。
“姑娘,这可不能告诉你,做我们这一行的有规矩,卖主的身份不能随便告诉客人,不过,看姑娘你也不像是狡诈之徒,在下倒是可以考虑破一次例,但是……”他停住不说了,嘴角还挂着丝阴险的笑容。
他的意思我再明白不过,“好吧,你告诉我这个东西的主人和地址,这个镜子我七十两卖给你!”
“四十两!”他胸有成竹。
“好,成交。”我知他得寸进尺,但是他给我的信息远比这面镜子要值钱。
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收起镜子:“这个呀……是东大街庆祥医馆的坐堂大夫萧先生在三个月前卖给我的。说起这个萧大夫,他的言谈举止有些古怪,还真和姑娘你有点相似呢……”
没等他说完,我收起掌柜给我的银子,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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