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罗巧娟哭得伤心。
在城隍庙去给朱卢氏相看,去之前她是不知情的。进了屋, 朱卢氏那么盯着她看, 罗巧娟隐隐就猜到。
一出茶屋,就坐上了滑杆, 把帷帘拉好,挡住自己。等到了城隍庙,听到罗奶奶在跟一青年男了说话。
罗巧娟忍不住好奇, 悄悄扒开帷帘一条缝,往外张望,看到两个青年男子,略长的英俊, 略少的文雅。
她的目光就停在那年轻的那个身上, 脸慢慢红了。
等回了家,罗奶奶半吐半露的问她怎么样。罗巧娟羞着说了句:“女儿全凭爹娘做主。”就算同意了。
嫁来时,虽说离开父母是难过, 可也幻想着日后跟朱骏如何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没想到嫁过来,却成了这样。
罗巧娟想着就难受。
哭了会儿,刚成亲就哭,要是给朱家的人瞧到,那不成了嫌弃婆家。
她赶紧把把眼泪擦了,也不好叫丫环送洗脸水进来。只能走到妆台那对着镜子, 用粉盖盖。
罗巧娟看着镜里的自己,长得也是眉目如画。或许日后朱骏会发现她的好,不再这样冷着她。
她的心里又有了希望。
把妆好好补了补。
外面好像有脚步声, 是不是朱俊要进来?
她既紧张,又期待。听听又像没了,罗巧娟站起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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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骏叹了口气。
成亲再复杂,罗巧娟一个人嫁过来,远离父母,刚成亲就哭泣,怎么也是自己的错。
朱骏把笔放下,往里间走了一步,抽泣声却停了。他不停下步,侧耳听到衣裙的声音,再接着是往这的脚步声。
朱骏赶紧回到书案边,拿起笔。
罗巧娟低头走了出来,往外面走。
朱骏偷偷抬眼看罗巧娟去做什么?听到罗巧娟到了外面,跟守在楼梯口的丫环低声说了什么。
一阵下楼的脚步声。等过了一刻的光晕,又是一阵上楼来的脚步声。
罗巧娟走在前面,丫环捧着瓜果和点心,还有茶壶、茶杯跟在后面。罗巧娟示意丫环放在屋子中间的桌上。
她就坐在桌那,用刀把个橙子切开,放在碟上。再倒了杯茶端到步骏这。放下,默默要退回去。
朱骏眼角瞧着:“有劳娘子。”
“相公外道。”罗巧娟退到窗边角落里。这个地方,离着朱骏这有些远,隔着挂着的幔帐,从朱骏这望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裙角。
罗巧娟光坐在没事做多难受,随便找了点女红做起来。
朱骏的眼角,时不时要望过去。他有点好奇罗巧娟在那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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璚英针线做久了,有些累,揉着脖子,往窗外看。天井里的橘树上结满了桔子,绿叶黄桔真是好看。
看着那些桔子,突然有些心惊。
她站了起来,喊了声:“忍冬……”
忍冬听到,从另一间屋了进来:“奶奶,什么事?”
“镇抚司什么样?”
“奶奶怎么问起这个了?那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想到。”忍冬把茶给璚英端了过来,“奶奶喝口茶吧。”
“是不是就像衙门那样的。”
“差不多。反正要说可怕,那还是大爷。往那一坐,就算是男人不给吓尿裤子就是好汉。”
璚英“噗嗤”笑了:“看你说的,大爷哪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是。大爷在奶奶跟前,别看像只乖猫似的。在镇抚司那就是山里的老虎。奶奶真是忘了,当初我多怕大爷。”
璚英喝了茶:“二爷去了学堂,我去二弟妹那转转。”
朱骥还有没段时间回来,这点时间,她心里有些没着落,总得找些事做。去罗巧娟那转转,有个人说说话,也能解解闷。
上到二楼,正要往三楼去,朱柳氏就喊住了璚英:“大奶奶,你进来,我有话说。”
璚英停了脚:“四婶,什么事?”却不进去,怕朱强在。
“你四叔不在。我这有刚摘下来的甜橙,你来尝尝。”朱柳氏干脆过来拉住璚英。
璚英没办法只能进去:“我要去二弟妹那讨个花样,跟她说好了。再过会儿二弟怕就回来了。”
“二郞哪那么早回来,你放心好了。”朱柳氏笑得有些怪,暗示的很明显。
璚英却装着没明白:“四婶,要跟我说什么事?”
朱柳氏脸一板:“这么急着就要走?”
“过会儿,娘就要午觉醒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准备晚饭了。”
朱柳氏把璚英看了眼:“好吧,那我明说了。是这么回事,我跟你四叔在这总不如在京城里的好,如今几年过去了。京里怕已经忘了我们,我想让你四叔回京城去。毕竟他在那可是做个中人还是什么的,总比现在天天在外面游手好闲的好。”
璚英看着朱柳氏,虽说外面的事她不知道什么,可也从朱骥那听到些。朱强在这租子收了不少,要说得意应该比京城还得意。
再想着,忍冬说过,朱强想讨个妾,朱柳氏不同意。
如今说要回京城,一定是朱柳氏一个人的主意。
“这事,怕是大郞办不了。那不是镇抚司指挥司当时发的话,大郞可才一个五品千户,哪能私下里办这事。”
朱柳氏摆起了脸:“大郞都没问,你就说不行了。”
“四婶,既然这样,你去大郞就是了。”璚英也没去罗巧娟那,直接回去了。
回了屋,忍冬迎了上来:“刚才我看骏二奶奶在奶奶那,就想着奶奶这回白去了。”停了停,又低声说,“我听侍候二爷和二奶奶的人说,成新那晚二爷看了一晚上的书,就是这几日也是歇在书房的。”
璚英的眼睛动了动:“我去娘那里。”把衣服整了下,上了三楼。
朱卢氏还没醒。罗巧娟坐在外面的堂屋。
罗巧娟瞧到璚英,喊了声:“大嫂。”
“我刚才去弟妹那想帮我瞧个花样给娘做抹额成不成,倒是错过了。”
“那……”罗巧娟往里间屋看。
“娘还要睡一会儿呢。”
“那先到大嫂那吧。”罗巧娟跟下了楼。
璚英把几个花样子拿出来给罗巧娟看:“弟妹,二叔对你还好吧?”
“还好。”罗巧娟急着说出这两个字,就咬住嘴唇,手慌张地翻着花样。
“要是二叔对弟妹不好,我就跟大爷说,好好教训二叔。哪有像弟妹这样好的人还不好好待的。”
罗巧娟泪在眼眶里转,心那发酸,却忍着:“多谢大嫂费心,他对我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弟妹,你先帮我挑,我去跟忍冬说个事。”璚英站了起来,往外走,特意给罗巧娟擦泪的机会。
这种眼泪哪好让别人看到的。
罗巧娟用手帕擦掉泪,看着门,这几日在朱家的委屈,因着璚英都化了。
日后得好好跟璚英相处。
就算朱骏对自己不好,只要璚英还是大嫂,那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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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二更天,朱骥才回来。璚英已经卸了妆,坐在灯下做针线。
“下回别等我,你也早点睡,一大早还要起来。”
璚英站了起来,帮朱骥换衣服。
朱骥从忍冬手里接过手巾:“我在外面吃了,不用摆饭了。”
妈妈、丫环退了出去。
璚英瞧着朱骥:“我今天好像瞧到镇抚司了……”
“镇抚司?”朱骥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知道那是镇抚司。”
“我感觉那就是。你就在里面。可我只知道这点,再多的不知道。心就慌起来。”
朱骥搂住璚英:“慌什么,你想想我在里面做什么?”
“站在那,没做什么。”
“那穿得什么衣裳?”
璚英抬起脸望着朱骥,笑了:“倒是乌纱官服。”
“那不就没事了。说不准这回是好事,我们离开这里。”朱骥搂着璚英往床那走。
“我有这种念想时,总是坏的,什么时候有过好的。所以我才慌。要是真有什么……”璚英不敢想了。
“不怕。以前那是你我没成亲,自然是坏事,说不准以后你有的念头就是好事。”
璚英伸出手指点了点朱骥的胸口:“又没边没影的乱说。”
朱骥的眼眶眯起:“这么说你夫君,要挨罚?”
璚英轻轻笑着,用手挡住朱骥俯过来的脸:“你倒是要罚一个人,可不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
“二叔。”
“二弟?他做什么了?”
“他就是什么都没做,才不对。”璚英的小嘴撅了起来,“二弟妹进门几天了,他一直睡书房。今天我开玩笑地问二弟妹,她还帮二弟瞒,说二弟对她好。你看看,二叔,是不是该罚。”
璚英想祸水东引,谁让朱骏这么冷落罗巧娟。
“这个二弟,是该罚。我明天就去罚他。”朱骥的眼神动了动,又咧开嘴,露出森森的白牙,“他要罚,你也不能免。”
朱骥往前进了一步。
璚英退了一步,膝盖碰到床沿,人往后跌去。
朱骥伸手要扶住璚英,结果倒跟着一块跌了进去,压在璚英身上。
“你故意的。”
“别扯,先让本千户好好罚了你再说。”
“民……妇……冤枉……”璚英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什么冤枉不冤枉,先剥了衣服吊起来打。”
“别……”
朱骥已经开始“大刑侍候”。
璚英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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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朱骥去了县学,把朱骏找了出来:“二弟,你晚上睡哪?”
“大哥……”朱骏有些不自在。猜着是罗巧娟去告状了。就算告状那也是他的错,“这事不怪她,全怪我。”
“你?为什么?”朱骥眯起眼把朱骏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二弟,那个……”他伸手一勾朱骏的脖子,觉得得好好跟朱骏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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