璚英从里间出来,忍冬已经来了:“大爷在楼下打拳, 让小姐不用急。”
“你改口叫……”璚英停顿, 想到了昨夜,不自在地眼角瞧着身后的忍冬。
“改口叫什么?”忍冬正给璚英梳头。
“奶奶。”璚英心头跳着说出这两字, 昨晚的事又在眼前晃着,面上发热。
“刚才在大爷面前说了‘小姐’,大爷也没在乎。”忍冬给璚英戴上金丝髻
璚英心里说, 昨晚那样,他自然不在意了。掩盖着,璚英从妆奁盒下抽出放首饰的那一层,拿出头面里的金嵌宝花挑心递给忍冬。
忍冬接过去给璚英在髻顶上插上:“我听梅妈说……”瞧到春花和秋花端着早点来了, 摆出屋里大丫环的款, “放在桌上吧。”
春花瞧了眼忍冬,扭头走出去。到了屋子外,春花拉住秋花:“瞧到没有, 如今她可是爬到我们头上去了。”
“谁让英姐儿成了骥大奶奶。”秋花“哼”声。
两个丫环瞧到朱骥打完拳回来,赶紧避了开去。
朱骥进屋四下一扫,瞧到正打扮的璚英走了过来。
璚英从菱花铜镜里看到眼角有笑的朱骥,唇角也忍不住有了笑:“忍冬,给大爷打点水洗洗。”
忍冬下了楼,冲着远处的春花喊:“大爷要洗脸, 骥大奶奶让送水上去。”别提多扬眉吐气。到了朱家这些年,头一回这么着。
春花听到,气得咬着骂, 却不敢去。打着大爷的名头,朱家哪个人敢说“不”。
屋子里朱骥瞧着璚英:“你可真美。”
璚英抿嘴一笑,拿起金嵌宝凤凰挑心要戴上。
朱骥忙从璚英手里拿过:“我来。”对着髻中间插,“这样?”
璚英看着镜子笑:“可以。”
她从没想到男人给女人戴钗环,会这样。看朱骥的样子,是在干一件多重要的大事般紧张,小心。
璚英就更想笑。
朱骥怕插到璚英的头皮上,插得比较慢。等插好,他往镜子看合适不合适,瞧到璚英在笑,认真地说:“我插错了?”
璚英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笑?”朱骥不明白问。他再瞧瞧他插的地方,正中间,没错呀。
璚英捂住了嘴,低头笑了起来。
朱骥更不明白。
瞧着朱骥的样,璚英憋着笑,抬起脸来,瞅着镜子里的朱骥:“你没插错。”
“那你为什么笑?”
“插个簪子,你干嘛还板着脸。”
朱骥笑了:“头一回插这个,怕插坏了。”拿起盒里的掩鬓,“这个也插吗?”
“嗯。”璚英指了位置。
她想问,以前就没见过女人怎么戴吗?想想,朱骥头回成亲,哪知道。璚英不好低头,抬起手挡在唇角笑了。
朱骥把璚英转过来,仔细端详着,看有没有插歪。越瞧越爱,头挨了下来,想亲下璚英。
璚英瞧到春花捧着木盆进来,推开朱骥:“你快去洗洗,还要去给娘见礼呢。”
朱骥眼角瞥到,只能站直,接过忍冬绞好的手巾,擦着脸:“娘昨夜累了,不会起那么早。”
“那也不能晚了。”璚英去给朱骥拿衣服。
朱骥瞧着璚英的背影笑。璚英帮他穿好衣服时,他的目光不离璚英,时不时还要俯头过来跟璚英说句话。
“别闹。”璚英低声警告,“忍冬她们还在那屋收拾呢。”
“以后让她们别这个时候来。”
璚英嗔怪地看了眼朱骥:“那怎么行。”传出去肯定给人笑话,尤其是朱卢氏就住在上面,哪能不注意些。
端上来的早点,大部分是朱骥吃的。璚英只吃了一点。
“多吃点,你太瘦了。一摸全是骨头。”朱骥拿了块鲜藕丝糕放在璚英面前。
璚英脸红了:“我不饿。”站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朱骥的眼睛盯着璚英
璚英的心慌了,明白朱骥的意思。吃了那么多,哪会是肚子饿,分明是别的饿。她转身就往外走:“娘已经起来,都下楼了。”
朱骥把鲜藕丝糕往嘴里一塞,嚼了三两下,吞下肚里。为刚才璚英听懂他的话,有些得意。抓起手巾,把手擦了擦,几步就追上璚英。
璚英放慢步子,让朱骥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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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长辈行礼的地方在大厅。
朱卢氏已经端坐在正中,朱强和朱柳氏坐在左侧的灯挂式椅上。朱骏则站在朱卢氏边上。
人是都见过了,礼还得得行。
朱骥迈过门槛:“娘、四叔、四婶,我和璚英来见礼了。”
朱柳氏笑了:“哪能成亲了,倒喊起名字来。”
“你四婶的话没错,先见了礼就是骥大奶奶了。”朱卢氏往正进门的璚英瞧。儿子的精神不错,璚英的样子还成。
朱强和朱柳氏也在看璚英,想知道昨夜小两口怎么样。
璚英尽量走得像平时一样,甚至还要端庄些,站到朱骥身边,跟朱骥一块跪下去:“娘。”
朱卢氏喝了口璚英敬的茶,把个金累丝的镯子放在茶盘里:“大郞,你是是朱家的长房长孙,如今成了家,不比过去。至于英姐儿,你如今也从我的干女儿成了媳妇,这个家日后得你来当,旁得我就不说了,最要紧的就是给大郞生个儿子。”
璚英低头应着:“娘,我知道了。”她的耳根子在红。
朱骥把璚英拉了起来,又想说,真轻。这小身板怎么生儿子,养几年再说吧。
到了朱强和朱柳氏跟前。
朱柳氏一喝完茶就说:“大奶奶一进咱家门的时候,我就给了个金戒指,可见是没给错。”
那意思就是不该再给了。
朱骥点着头:“大奶奶也一直记得,跟我说过才拜了我娘当干娘,四婶就开心地给了个金戒指认了干侄女。如今没想到,还成了朱家人,四婶一定更高兴。”
朱柳氏牙齿在嘴里锉了几下,从袖子里摸出个银手镯,放在茶盘里。
朱强怕朱骥还嫌不够,赶紧说:“又不是头回见,赶紧起来了。”
“四叔今天没去乡下?这两年的收成不错,租子收了不少,今年如何?”朱骥没起来,先把璚英推了起来。
朱强的脸色变了变,那些投靠来的地和人,他在朱骥这都是打得马虎眼呢,悄悄推了推朱柳氏,意思再加点。
朱柳氏气得嘴努来努去,从手上褪下个金镯子放在茶盘里:“大郞真是厉害,四婶的这点家底都给大奶奶拿去了。”
朱骥站了起来:“看四婶说的,怎么能这么小瞧四叔。”拉着璚英到了朱骏这。
“大嫂。”朱骏先跪下给璚英行礼。
“二叔。”璚英和朱骥再跪下还礼。
朱卢氏站了起来:“大郞的二叔、三叔两家都不在这,也不能见了,以后再说吧。”
这礼就算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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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柳氏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往竹榻上一坐,腿盘了上去:“可真是气死我了。”瞧到刚进门的朱强,“这不是欺负人。如今大郞娶个亲,我就得这么个给法,回头二郞成亲,我又得再给回,这还让人活不活。”
“那谁让你一个屁也放不出。你要是能放出个屁来,怎么着也能捞回一半的本吧。”朱强坐了下来。
看着朱骥成亲,明年再抱个大胖小子,他这呢,膝下空空的。
“能怪我?”朱柳氏的底气不足了。
“不怪你怪谁?”朱强问了句。
“兴许是你呢?你可别跟我打纳小的心思。”
“你不想要儿子?”朱强盯着朱柳氏,“到时生了娃,还不由得你。”
朱柳氏瞪着朱强,一股子狠劲上来:“到时生了娃,还由我?怕是留子去母的是我。这么着,你先去瞧了大夫,说这不是你的事,咱们再说。”
“你!”朱强站了起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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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完礼,这天璚英和朱骥就没了别的事。
朱骥回了屋,就瞅着璚英。
璚英坐哪都觉得朱骥在盯着她看。最后,璚英站了起来:“明天,得去黄县令那,算是回门。”
“嗯。”朱骥走了过来。
璚英看着地上朱骥的影子往她这移:“你这回子不去陪陪娘?”
“娘不用我陪。”
璚英挪了挪,离朱骥远些:“那我去陪娘。”要往门外走。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璚英站住了,哪有成亲的第二天,儿子媳妇待在婆婆屋子里的。想着怎么能混到晚上。
“我哥的信,我来回看了几次,你说我爹洗冤的事有希望吗?”
朱骥停住往璚英靠近的步,眉尖微蹙:“这事,我在京城的时候打听过。希望是有的,只是也不那么容易。”
璚英的眼睛亮了。
如果于廷益的冤屈得解,不光于冕可以从龙门回来,就是大嫂、贞姐儿她们也可以回来。
“这事,我已经拜托锦衣卫里的兄弟,上面有什么动作,会递消息来的。”
璚英“嗯”了声,又低声问了句:“那他们知道我在哪了吗?”
“你的事,差不多就算结了。你放心好了,这事没人在管。不过,若是岳父大人的事,可以昭雪,你也能光明正大地去祭拜他了。”
朱骥从腰上解下荷包来:“这个你打开来看看。”
璚英接过,解开荷包的袋子,瞧到里面有张折叠的纸,拿出来打开,只看了头,没看落款,眼里有了泪,抬起头来问朱骥:“我爹写的?”
“嗯。岳父在镇抚司大狱写好后交给我的。”
璚英一目十行看了下去:“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我爹已经把我许配给你了?”
“那个,我怕你不愿意……”朱骥低声说。
“傻瓜!”璚英骂了句。
“不许这么骂夫君。”朱骥抱住璚英就吻了下去。他要好好教训教训的这个居然敢骂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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