璚英脸热，垂下头。
朱强可没想什么男女关防大事，只顾着仰头问朱骥：“大郞，夜里不太平，你们一家子在一起，你这是不管我和你四婶了？”
“既然四叔知道夜里不太平，那也应该明白我这么做得原因。”朱骥冷冷说了这句就往前走，推开房门，“娘和英姐儿，进去吧。”
朱强两只眼睛要瞪出来，就看着朱卢氏、童养媳进了屋，留下朱骥和朱骏站在门外。朱强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能说什么？他敢说什么？
他啥也不能，啥也不敢，只能嘴张着，最后“呸”了声，开门进了房间。
朱柳氏跟了进去，拍了拍朱强：“怎么了？你不愿跟我睡，要跟那秃小子睡？”
“你懂个屁！”
朱强往椅子上一坐，拿起桌上的茶壶要喝水，发现是空的，气得冲外面叫:“小二，小二……”
“我不懂？”
“是，你不懂。”朱强又叫了两声小二，右腿抬起，脚踩在椅面上，“我告诉你，路上那两个骑驴的那不是一般人，那是踩点的。”
朱柳氏脸一下白了，扑了过来：“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朱强不想显得太，可他心里真怕。外面有脚步声，两个人同时一激灵。朱柳氏抱得朱强更紧了。
“客官，要什么？”外面是小二的声音。
朱强吸了口气，把朱柳氏一把推了开去：“没事也得给你吓死。”走过去开了门，瞧到朱骥和朱骏还站在门，底气足了许多，就知道朱骥不能不管他这个四叔。
他头一昂，气势十足对小二说，“打壶热茶来。上房，难不成连壶热茶也没有？”
小二进来拿了茶壶往外走：“客官等会儿，茶就来，不要钱，管饱。”晃着往外走。
“嘿，他这叫什么话。”朱强要关门，看到余妈捧着盆水过来：“怎么才来？快点，脚都疼死了，可得好好泡泡，解解乏。”往床走去。
朱柳氏还担心着：“那个……”
“有我呢，你怕什么。”把鞋一蹬，让余妈脱了袜子，闭着眼睛泡起脚。
朱柳氏可没这么好，心总悬着，把她那包首饰紧紧抱在怀里，也不睡，就坐在床上。要是有什么不好，她想好了，让朱强顶着她就往隔璧屋跑，不信朱骥敢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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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骥没让朱骏跟着进屋，知道女人不比男人，总要洗洗。他和朱骏就在院子里让春花打了水擦了脸。
朱卢氏出来，把朱骥叫到了一边：“夜里真不太平？”
一个人带大三个孩子，见得自然多，可遇到这种事还是头一回。
“不一定，只是做个预备。那两个是踩点的，我看了这店，动手还不是最好的。娘，安心睡吧。”
“那为什么要这么睡？她到底没跟你成亲呢，总得避讳些。”
“看娘说哪去了。屋子里没男人，就几个女人，那些亡命之徒不正好下手。屋子里有男人，他们会另寻个机会的。四婶有四叔，屋子又挨着，娘放心好了。”
“我知道你看不上你四叔，可到底是你叔和婶，别给人落了口实。到底你是做官的，跟一般人不一样。”
“我知道。”朱骥摸了下下巴。不是因为这个，他哪会带着朱强两口子一块走。
朱卢氏把个小包扔给朱骥：“她今天在车里做好了，你试试。”
朱骥把包打开，一看是双鞋，眼珠子动动：“该让她给娘先做。”
“她先做了我的，才做了你的。”朱卢氏瞅了眼朱骥，“这话说的，真是你媳妇了？”
朱骥不自然了下：“我听娘的。”
“听我的？她哥还在，回头总得跟她哥说声。”朱卢氏有些虚，到底人家家是首辅，就算如今家败了，可跟一般人家不一样的。
朱骥的眼睛往挂着的顺袋瞟了眼，那里放着于廷益写得璚英的生辰八字，凭这个于冕自然不能反对。
但他没跟朱卢氏说，还不到时候。
等朱卢氏和璚英洗涮好上了床，朱骥和朱骏才进屋，在炕上躺了下来。
璚英躺着，跟朱柳氏一样睡不着。她倒不是怕夜里不太平，她是朱卢氏睡边上，她不敢乱动，就怕挤到朱卢氏。
躺了会儿，璚英就想着还不如起来打些络子好卖钱。
听到朱卢氏的鼾声，璚英小心地翻过去，脚探到地上，套上鞋。她透口气，把放在床脚的放着线的包袱拿起。
璚英瞅了瞅屋子里，靠窗的地方睡着朱骥和朱骏，那两个鼾声大作，定是睡得很死。她一步一探，往窗边角落那挪，可以就着点光。
到了她选得地方，璚英又看了眼朱骥和朱骏，睡得挺踏实的。
璚英拿出了线，她按着记得颜色位置，挑出来两根，刚要开始编，肩头就给人的按住。
吓得她要叫，嘴给人捂住。
璚英一急，一口咬了下去。
那人低低叫了声，一把拎起了她，在她耳边说了句：“是我。”
璚英愣了愣，听出是朱骥的声音，松开了嘴，侧过头瞪着朱骥。
“你不睡干什么？”朱骥瞪着璚英，声音压得极低。为了让璚英听到，头又挨近了些。
璚英也低着声，往朱骥靠了靠：“我睡不着，打络子。”
“打络子做什么？”
“可以卖了赚钱。”璚英吓得不敢隐瞒，全招了。
两个人头几乎要贴到，呼出的气全喷在对方的脸上。璚英太紧张，感觉不出什么，两只脚还在空中晃着。
朱骥却感觉到一阵阵清馨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头一回跟个女孩子挨这么近，气息有些乱。
他放下了璚英：“赚什么钱，去睡觉！这事轮不到你管。”
朱骥语气里的恼怒，让璚英人抖了抖，却没动。
“以后不许夜里再做鞋，睡觉！”朱骥把璚英拎起，扔回床上。
璚英真怕惊醒朱卢氏。朱骥扔得很巧，没碰到朱卢氏。她松了口气。
朱骥往炕走得时候，瞧了眼璚英模糊的影子，都没份量，这丫头真是白吃了，一点都不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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