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柳氏给锦衣卫缇骑拉到了石碑胡同南口的镇抚司。
别看朱柳氏一直以锦衣卫的亲眷自称,可进来还是头一回。从驴上下来的时候,朱柳氏就觉得□□那热,腿发抖,人倒在余妈身上才站稳。
“奶奶,小心些。”余妈不知道该不该提朱骥。
“快点,我们将军还等着呢。”
缇骑在朱柳氏背上一推,朱柳氏拖着余妈差点滚进镇抚司大堂。
刘纲坐在又大又长的书案后面。缇骑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刘纲眯着眼瞅着朱柳氏:“你知道于家的丫头在哪?”
人刚外面进来,大堂里显得特别暗,朱柳氏眼睛转着,一时没明白刘纲问的是谁。
余妈拉了拉朱柳氏的袖子。
朱柳氏反应过来,面上带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将军,我要是说了,那丫头从我这拿走的凤簪和一只金戒指可得还我。”
锦衣卫的人通常没耐性,不管招还是不招先来顿打,等打老实了不信不招。
朱柳氏没开口,刘纲一个竹签就从签筒里拿了出来,也不报打多少往下就扔。
缇骑上来推倒朱柳氏和余妈,接着就扒裤子。
朱柳氏吓坏了,大哭大叫:“我说,我说,那丫头就在……”裤子已经给扒开下来,挨了几藤条。
刘纲的身子往前倾,面上露出了期待的笑,他就等着呢。
“四婶,你跑这来做什么?”朱骥大步进来,两只手一拨拉,把正打朱柳氏的缇骑拨到了一边。
朱柳氏扭回头一看是朱骥,“哇……”大哭了起来:“大郞,你怎么才来?”好像已经把昨天的事给忘了,也不记得她为什么要来镇抚司。
刘纲的身子抬起:“哥哥,这是……”
“这是弟弟四婶。”
“哦……”刘纲低着头,似乎正琢磨什么。
“为什么不审了?”毕旺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纲赶紧站起来把椅子让给毕旺,自己站到一边,把事说了下。
毕旺看了眼朱骥:“那就让四婶说说吧,进了这可不都得记一笔的。”眼光往书吏那一瞥。
朱骥转头盯着朱柳氏:“四婶知道就说给毕指挥听听吧,也省得我天天还在街上寻着。”
朱柳氏脖子缩了缩,避开了朱骥。
“四婶放心,有什么不能说的。”毕旺笑了。
刘纲在边上还提了句:“四婶还说要小丫头的凤簪和戒指,四婶是不是见过?”
“四婶见过?”朱骥疑惑地问,“怎么没跟我说?长得什么样?”
朱柳氏偷眼瞅着朱骥:“鹅蛋脸、杏仁眼……小模样还成吧。”
毕旺和刘纲听得,跟那画像上是有些像。
“人在哪?”
朱柳氏垂着头:“那个……在家……”
“在家?“毕旺和刘纲去看朱骥。
朱骥面上没动,牙关咬紧。
“什么在家的,四弟妹,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来陷害我!”朱卢氏冲了进来,对着朱柳氏劈头盖脸就打。
毕旺抬起手:“这又是……”
“这是家母。”朱骥似不好意思。
朱卢氏停下了手,把头发抿抿:“将军,朱柳氏昨天跟我闹脾气,就把气撒到了……我给大郞找得小媳妇身上。她说得那个就是大郞的媳妇。什么凤簪、戒指,那是我给她的聘礼。结果让朱柳氏看上了。”
为了儿子,朱卢事把事全往自己这揽,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
朱骥有些不自在。
“我看上什么了?”朱柳氏嘀咕了声,揉着头。
“你没看上?你都从我媳妇那偷了去,还说没看上?昨天东西给大郞找回来,你今天就跑这来闹了。我就问你,大郞他媳妇跟于家的丫头哪点像,你说哪点像?”
毕旺接过了话:“把画像给四婶看看。”
缇绮把画像拿了过去。
朱卢氏指着画像:“你说哪里像,哪里像?”
朱柳氏刚要说“挺像的”却给那颗泪痣吸引过了目标。
朱卢氏也瞧到了,松了口气,腿也差点一软:“我那媳妇,脸上有痣?”
瞧着朱柳氏的神情,毕旺就知道没有,可他不甘:“要不……”他想把璚英带来瞧瞧。
朱骥跪了下来:“毕指挥,仆管教家人不力,甘愿受罚。”
刘纲看着朱骥,这么快要受罚,定然有内情。不过,他也得过朱骥的好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给自己在镇抚司去掉个劲乱。
“毕指挥,这事要不就这样……”
毕旺眼睛动了动,这阵子他实在不顺,能走的门路都走了,上面显然没人看重他。如今怕是他得削官为民了。
眼睛把朱骥扫了下,若朱骥的媳妇真是于家的丫头,日后于家若是能够伸冤成功,到时他也能讨份功。毕竟于廷益门下弟子众多,不愁日后不得些好处的。
“朱千户,虽说你一向不错,不过也不能不罚。这样吧,你全家就去威远戍边。至于朱柳氏,为一己私利,诬陷侄媳,实乃刁妇,一并发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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