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的消息与新皇人选一并传出去,搅得满城风雨。
然而新皇还处于一脸懵逼状态。
程朝被几个宫女按在椅子上,被迫穿上了厚重的龙袍,“诶诶诶?!怎么回事?!”
服侍他的宫女和他勉强算是相熟,掩着唇笑:“二公子,你日后就是九五之尊啦。”
旁边年长一些的宫女推了推她,“该改口叫皇上了。”
“不是……我我我?”程朝并不想当皇帝啊,他只是想给顾锦时找茬!
他重重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宫女往外跑。
不出半步,他就被长长的龙袍绊倒,摔到了地上,头顶的金冠也跟着倾斜,珠帘撞击生响。
一双玄色的鞋出现在他面前,声音清冷,“愿望达成了,开心吗?”
程朝抓住他的衣角,眼角挂着因摔倒疼出来的眼泪,“哥?我不想当皇帝啊!你救救我!我只是想顾锦时……”
他及时停住,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
程时扶他起来,眼神淡淡地扫过他一身凌乱的衣服,程朝猜测程时是想骂自己“有辱斯文”,但程时最终一言未发,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你要我怎么好?”
“哥哥哥哥哥哥,要不你代替我坐皇位吧,我真的什么都不会!”
“不行。”程时斩钉截铁地道,“如果有不会的事,我会帮你。”
程朝眼睛亮了亮。
“但我不会帮你一辈子,”程时看着自己放在程朝肩头的手指,“你要学会自己来。”
“哥,我做不到的。”程朝软下去了。
他真的只想恶心恶心顾锦时,再顺利被顾锦时弄死,然后离开这个世界,在反派系统那里拿到一个不错的评分。
治理国家什么的太难了,他真的做不到。
想到顾锦时,他问:“顾锦时去哪了?”
“这些你暂且不要管。”程时眼神微微闪躲,将程朝按住,理整齐他身上的龙袍,“反正迟早也是个死人,你只要专心准备登基就好。”
程朝咽了咽口水,觉得程时现在看起来好凶啊。
但这件事对他有利无弊,他也无权置喙。
鸡飞狗跳忙了一天,专管礼仪的姑姑才放过他,晚上程朝去泡了皇帝专享的花瓣大浴池,爽到飞起,吧嗒吧嗒地尝着进贡的水果。
隔着道屏风,似乎有人进来了。
程朝没骨头似的瘫在浴池边缘,不咸不淡地问:“谁呀?”
“是我。”是程时的声音。
“哥?”程朝回忆起被程时支配的痛苦,立刻坐直,用干毛巾擦头发。
程时似乎没有进来的意思,垂着眼看空气中的水雾,“那天的事……”
程朝起初还没明白,等他解释之后,才知道他指的是害得自己在冰天雪地里裸奔的事情,很是体贴地道:“哥,不用解释,我懂。”
程时蹙起眉。
“我懂你的,你就是扒我衣服来吓我,让我明白以后不能和男人牵扯不清,不然会被强迫的。你放心,我不喜欢男人。”程朝道。
“……”程时沉默良久,问道,“登基之后你有何打算?”
程朝估摸着以顾锦时的主角光环,自己有一半可能不会登基。若真的侥幸登基了,他还真没什么想做的。
程时见他不回答,在屏风外轻声道:“你想要什么?
“我会为你广纳后宫,天下凡是你喜欢的女子都会成为你的妃子,即使秋鱼姑娘身份低贱,我也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处理好所有政务,你只需要做一名闲散皇帝,终日玩乐,无人敢有所异议。”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仍未听到程朝有所回答,只听到里面淅沥的水声,便将剩下的话,以一种极为谦卑的态度说完:“不知你愿意,在你身边,给我留一席之地。”
等了大概有半柱香之久,程时才发现不对劲,绕过屏风走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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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去看自己的头顶。
黑色的,陌生的房间。
记忆仿佛在程时进来时戛然而止,程朝一睁眼就出现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
他瘫软在床上,重重锤了墙一下。
疼痛从手传到全身,在程朝的忍受范围内,但这具身体泪腺太发达了,□□受到一点刺激眼圈就会泛红,何况是此时的疼痛。
眼睛不可抑制地迅速红起来,闪着晶莹的泪光。
程朝准备从床上下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只腰间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还是从浴池里出来的打扮。他走到房门处,轻轻一推,发现房门紧锁,自己完全无法逃出去,也不知将自己关在这里的人抱有何等不可言说的心思。
放弃了逃跑的心思,程朝回过头来打量室内的摆设,书桌上放着一支毛笔,他掂起来打量,笔身上刻着字,是五年前京城最有名的一家店铺制作出的限定笔。
看着看着,程朝忽然后背发寒。
这支笔,似乎很眼熟,有点像几年前被他丢弃的毛笔。
他再转过身,看向屋子里其他东西——
从用过的宣纸这种小物件到被子枕头,都是自己以往废弃不用的物品。
也不知将他关在这的变态是谁,有心思捡这种破烂。
若那人是女的,程朝定然会浮想联翩飘飘欲仙,但在不明男女的情况下,程朝只会生出一种淡淡的嫌弃。他素来心大,又回床上躺着了,思考着怎么给顾锦时捣乱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条缝,说话的声音顺着门底传了进来:
“醒了?”
“已经醒了好几柱香的时间了。”
程朝警惕地用被子捂住自己,往靠墙的地方缩,假装睡着了。
脚步声渐渐逼近,一只手停留在被子上,从缝隙处钻进去。
程朝立刻按住他的手腕,锁链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将两人的手缠到一起。
“顾……顾锦时?”
顾锦时用气音浅浅应了一声,轻易摆脱住程朝的桎梏,缠绕着的锁链也随之绑到程朝一人的身上。
桌子上摆着的蜡烛,被动作间划破的风吹得一晃,烛焰摇摆。
从小臂缠到小腿,程朝被迫翻转了身子,背对着顾锦时,慌张地问:“你干什么?”
锁链因为体温渐渐变得温热,他咬着唇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
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落到腮边,又被顾锦时温柔地将其拨到耳后。
——————一个穷途末路的车悄悄开过——————
程朝用力咬了一口顾锦时的手,对方的手指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程朝得到片刻喘息机会,带着哭腔骂道:“……滚。”
一滴滚烫的水珠落到程朝后背上,程朝起初以为这是泪水,后来又觉得这是汗水,忍不住回头去看顾锦时的脸。
又有一滴水珠划过他眼角的小痣,落到程朝身上。
“你若是想要皇位,与我直说就是。”顾锦时眼眸漆黑,仿佛望不到底的深渊,“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心甘情愿为你俯首称臣。”
“可你为何,要算计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轻轻哽住,带着不甚明显的讨好之意。
程朝从未见过顾锦时这样低声下气地说话,记忆中的他,仿佛永远都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
算计什么?
程朝脑子一片空白,便知道顾锦时是因为程时的举动,所以产生了什么误解。
他被顾锦时掐着腰,疼得眼底再度泛起泪光,“顾锦时,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并不想抢你的位子,看在二十多年的情义上……饶了我吧。”
顾锦时的眼中,流露出近乎于崩溃的情绪,他死死咬住程朝的肩膀,力度控制在没有破皮的地步,但程朝还是被刺激到哭出声,咬着枕头抽噎。
“你饶了我吧……”他哽咽着道。
“我饶过你,谁饶过我?”顾锦时覆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
顾锦时疯了。
程朝的脸上满是湿痕,到最后也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顾锦时道:“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程朝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动,装作没听见。顾锦时含住他的耳垂又亲又舔,“和我永远在一起,你什么都不需要想……只需要看着我就好,我会为你准备所有你想要的。旁人若是敢看你,我就挖了他们的眼睛,我会为你铸就全天下最华美的牢笼,你只要喜欢我就好。”
胡说八道。
程朝懒得反驳他,将他往旁边推了推,闭着眼睛睡觉。
身上没有一件蔽体避寒的衣物,唯一的热源只有身边的顾锦时,程朝想了又想,还是忍着恶心,往他那边靠近一点。
但仅仅是这一点的距离,就足以使顾锦时眼睛微微一亮。
顾锦时关他的地方太黑了,完全辨认不出时间来,程朝一觉睡醒还以为自己仍在夜晚,烦躁地将还在睡觉的顾锦时往旁边踢。
之前使用过度的喉咙很痛,程朝赤脚下了床,披上顾锦时的衣服,将烛火拨得更亮一点,去桌子上找茶水润嗓子。
茶水是冰凉的,程朝喝了一口,就将茶杯扔到地上。
这边的动静吵醒了顾锦时,他披着衣服走到程朝边上,温柔地问:“怎么了?”
程朝道:“疼。”
顾锦时问:“哪里疼?”
程朝浑身都疼,尤其是下面,但他不想说出来,偏过了头。
顾锦时看着他刻意冷漠的表情,抿了抿唇。
程朝也觉得自己之前边哭边求顾锦时放过自己的行为太过于丢人,反正自己又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一死亡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然而顾锦时似乎料到他可能会自杀,整个屋子里连个尖锐的器具都没有,他完全没有自杀的机会。
只是,他从小到大都被娇养着,寒冷就能使他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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