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有人敲门,“头儿。”
李苟胜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他指了指周正能,“你小子给我等着。”
他出了门,看见小陈明显有些焦虑,“怎么了?我这正审着呢,你叫我出来。”
“弄错了,头儿。”
李苟胜一愣,“怎么错了?他车上可还有尸体皮肤组织呢。这玩意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在自己车上发现的。”
小陈面露难色,“他老婆孩子来了。”
“你们是怎么调查的?不是说邻居们自己都讲说很久没见他们了吗?她们出国旅游一个月,那尸块刚好是这一个月内分批被扔的。”
听见这巧合的时间线,小陈声音明显小了,“这一个月她们是真的出国旅游了,刚开始调查不完整,今天她们刚好回来,现在正在大厅闹着呢……”
“我就操了。”李苟胜爆了句脏话,“带我去看看。”
大厅里那女人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穿着一身波西米亚风格的花裙子,三岁的小孩儿被丢在一旁哇哇哭个不停,她不管不顾,张牙舞爪:“你们凭什么抓我老公!凭什么?!”
李苟胜上前抓住她准备砸盆栽的手,“凭他入室猥亵。”
女人抽出自己的手,冷哼一声:“入室猥亵?你怎么不调查一下那女的是不是勾引我老公在先?在陌生人面前穿着短裤和体恤,不就是勾引他吗?一个巴掌拍不响,现在出事了要他一个人坐牢?”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打断她,“这位女士您这想法可真是够不要脸的。”李苟胜扬起自己的手,“我现在一个巴掌也可以把你脸拍的很响。”
女人瑟缩了一下,瞬间鸦雀无声,生怕自己被甩了耳光。
周围人哄笑一片。
物证科,痕鉴科的同事都在边儿上看热闹。小陈上前解围,“大家都散了散了,工作完成了吗都杵在这。”
李苟胜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她拽到一边,“我问你,老实交代还能将功赎罪,不然你就是包庇罪。这包庇罪什么后果你自己可以查一查,孩子还这么小,她爹不懂事犯了罪,你再不懂事,她以后一个人怎么活?”
他白脸黑脸一起来,怎么可怕怎么说。
吓得那女人突然心酸地哭了出来,“这个挨千刀的,520那天还跟我视频了一整天说想我想到骨子里,这才几天啊又想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李苟胜一愣,“五月二十号?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她抽抽搭搭,画好的妆也花了:“因为那天我生日而且还是表白日,人又在泰国。他说才离了一周就很想我,所以那天我们俩24小时都是开着视频的。”
24小时开着视频。
那么周正平就没机会在那天抛尸。那凶手显而易见就排除他了。他车子里的皮肤组织也是凶手故意放进去的。
他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抛尸案的线索又断了。
***
余言回到家的时候,李漠然正孤独地坐在沙发里。他看见余言回来,一个箭步跳了过去,“我还以为你因为弄伤了那个男的被抓了。”
“我没事。”她有些疲惫,看着家里乱七八糟的,又蹲下/身去收拾。
玉米和小浣通常是不出现的,最喜欢在她面前晃悠的就是徐正义柳飘飘和李漠然。如今那俩也不知道飘哪去了,只剩下李漠然在身边。
“对不起余言。”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会说对不起。要不是李漠然她可能真的就被那人给糟蹋了。“我没生气,漠然,你也不用道歉,我应该感谢你的。”
“没生气就好。”他居然有些拘谨,“那个姓陆的,他想住就住吧,毕竟他在,我们也放心。”
说曹操曹操到。
李苟胜趁着下班和陆修远一起两人也过来看她,一定要请她吃饭。余言觉得自己没什么事,不用搞的跟大病初愈似的。
李苟胜是万万不答应,于是又从余言冰箱里搜寻了一大堆东西带着她上了二楼。
余言:“……”
这哥真是蹭吃蹭喝习惯了。
陆修远家里有一面玻璃板,以前是他在家里用来研究课题总结导向图的。现在办了过来正好被用来分析案情。
李苟胜一手拿着从余言家里搜刮过来的鸡腿,一手拿笔将地图上抛尸的地点圈出来。问余言:“发现什么了吗?”
余言在下面看的似懂非懂,“你以前不是不想让我在这吗?现在怎么又同意我来了,还让我参与分析案情?”
他晃了晃手里掉皮的鸡腿,“吃人嘴短,这东西挺好吃的,你在哪买的?”
“一个熟食店,有机会带你去。”她发现话题歪了,又纠正回来,“为什么我也能参与?”
“你一个局外人,肯定不会像我们一样有思维限制。”他啃了几口,只留下一根骨头指着余言:“来,这位学员请说出你的想法。”
“万一就是随机的呢?不规则,他想扔哪就扔哪。又或者说,不是四个地点之间有联系,而是两个地点有联系。”
陆修远看了她一眼,又想起那天在浮云阁和她见面。他很少不戴眼镜,因为不戴眼镜的时候,他总能看到人们身后的颜色。
蓝色是坚毅深情的人。
红色,是热烈张扬的人。
绿色是生机勃勃,乐观开朗的人。
白色是单纯善良的人。
黑色是城府颇深的人。
每个人身后都会腾升出有自己专属的颜色。
他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有两种人不同,一个是他自己,他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颜色。另一个,是死人。
死人身上,也没有颜色。
所以他去做了法医,只有在死人身上不用看见那些奇奇怪怪的颜色,不用看见那些明明身后氤氲着黑色,却装作一副单纯无害的人的样子。
他朋友其实很少。
直到他遇到了余言。
那天他摘掉眼镜在屋子里等,看到推门而入的她身后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如同背了一个Photoshop调色盘。
那是他这么多年人生里第一次见到自己世界里的杀马特。
很特别。
“修远,修远。”李苟胜喊他,手里的鸡骨头还没扔,“你的看法呢?”
陆修远扶了扶眼镜,“我之前以为会是快递员之类的。倒是……判断错误,所以这次不好说什么。”
他安慰他,“大方向是对的,比如说擅用刀,租住在花溪区,杀掉的是自己的妻子儿女。主要是送快递那人自己掺了一脚进来,自己以前又放过配菜帮厨,路线时间又符合。还在他车里发现被割下来的皮肤。别说你,我都以为是他。”
“凶手先于一步,把迷惑扔给了我们,故意将第五次抛尸扔在周正能的快递车里,导致我们估错方向。”陆修远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周正能应该认识这个人,经常给他送快递或者从他那接收快递,所以才有机会把尸体的组织扔进他的车里。”
李苟胜又写下关键词:善用刀,快递多,住花溪区,外来务工人员,妻子孩子失踪。
他转身又问:“余言你呢?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还在加持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你画一画两个点的连线嘛……”
“得嘞。”他把鸡骨头扔进垃圾桶,拿起笔把地图上的四个点任意两个连起来画了几条线。看起来杂乱无章,毫无调理。
余言抬头看了看,忽然笑了起来。
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余言指了指,“你看你连起来的图好像是一条咸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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