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溥前世学金融,带他的教授对他说:“刺激和挥霍是你的敌人。”
周溥摔过跤以后,才把这句话记在心里。而当它此时再出现在周溥脑海里的时候,周溥方才真切的意识到,,也许更早的时候,自己对裴新光的那份心意就已所剩无几。
连他自己也无知无觉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褚良姜放在了心里。或者更早,或者更晚。
周溥如今唯一清楚的是,当他刚才看见良姜被陌生男人抱住兼亲吻的时候,他心里好像海潮一般翻涌大概名为嫉妒的情绪。
周溥站在原地,缓慢又压抑的完成了一个深呼吸,他的手机拨通了良姜的电话。
电话确切的说,是在响六声之后人被接起的。
周溥不免猜想,良姜是否会像和他吃饭时那样,走到了另一个房间接起这个电话。
良姜说:“周哥,你现在过来了吗?”
周溥猜想良姜这样问的用意,他会希望自己此刻已经过来,还是希望自己现在尚未到达。
周溥回答的是:“嗯,我现在在大厅里了。”
良姜大概是因为思考停顿了一下,他回答说:“嗯,我现在就下来。”
房间里,亲他脸颊的男人听到良姜的说法挑了挑眉。他坐在沙发上,注视着良姜打完了这个电话。
等到良姜放下手机,他忍不住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良姜并没有避开,但等到他失去耐心,手指便捏住了他的下巴,移开了江朓的嘴唇。
“江朓,你该走了。”
江朓笑着看他,说:“良姜,我才来五分钟,你就让我走吗?”
良姜看着他说:“到了下午,我也该走了。”
江朓本来就是随着心意过来见他一面,他认为这很浪漫,因他刚好在B市出差,良姜刚好又在B市考试。这是刚好的缘分。
但他们之间的相识却没有什么值得叙述的地方,良姜一个人坐在灯红酒绿的吧台附近。江朓见良姜长得好看,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睡一觉。
良姜没说好,反问了江朓愿不愿意给自己做模特。
江朓一眼就看出良姜年纪还小,说不定连十八岁都不到,但他说话的时候就变得不太一样起来。语句停顿的感觉间都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超过他本身年龄的人。原来他不是一杯想象得出味道的水,而是一杯让人猜测其口感的咖啡。但不管是什么,都和这气氛燥热的酒吧格格不入。
江朓本来只是想要逗逗这个坐在灯光迷眼的酒吧里的小男生。没想到他竟然提出拿他当模特,于是不免觉出一些好玩。
“好啊!”江朓那时满心不以为然的回答他。谁料以后会失了心。
知道良姜来B市考试,江朓打电话给良姜问他住在哪里?过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商务又正式的衣服,看着虽然精致但是也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本人是同性恋,和他第一次在酒吧里见良姜的装束大不相同。大概真的是顺路来看一眼他,但若是说无心,又不免有些刻意。
“那我就走了。”江朓站起来,眼神轻佻的注视着良姜的眼睛。
良姜走在他前面的位置,替江朓开了门,江朓望着良姜的后背,在快要走出良姜的房间门时,突然转过身体,气息气促,嘴唇热情的吻住了良姜。
末了,他喘出的气体落在良姜的耳边,用仿佛饥不可耐声音对他说:“良姜,我好像等不到你生日要让你-干-我了。”
良姜微侧过头,眼睛略微斜视着江朓的面容,嘴角的笑容缓缓勾起,对他说:“你等得了的。”
江朓的看着他的眼睛隐秘的透着渴望,像是一个饥渴的的旅人,看到找寻已久的绿洲里珍贵的泉眼。
川端康成在《临终的眼》里说:“颓废似乎是通向神的相反方向,其实是捷径。”
那是良姜最初遇到江朓时心里的设想。
然而江朓望着良姜的眼神,粘腻又惑人。只像一个被他俘虏的人,却不像一个能被他选择的恋人。
他像网里的挣扎的虫子,却不像网外的蜘蛛。后者只要网不破,就会一直织下去,前者却只会残喘的挣扎,懦弱的死去。
光落在你的脸上,可爱一如往常。
他看良姜的视线,一寸一寸都填满欲望。
这是江朓。
良姜有些遗憾。
周溥在大厅里等着人,江朓走出门口的时候又变得衣冠楚楚。他察觉到了周溥的视线,这次周溥没有再回避他的视线。江朓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略微疑惑,到后来只是一两秒间也就猜到了周溥是大厅里等良姜的人。
他的记忆不差,知道刚才周溥大概目睹了他自己良姜房间的一切。江朓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好像起了一些兴味。他总是露出这样的笑容,显得他这个人好像格外不羁。
周溥望着他背影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
周溥看起来很年轻,身材高大,皮肤紧致,连眸光都属于着少年人的清澈,但当他认真的将一个人人当做一个股票来研究时,岁月的痕迹会一点一点布在他的眼睛上。
像是一头燃起战意的老虎在仔细考察着他的猎物。很显然的,上一头牡鹿的死亡显然没有引起它们足够的戒心。
和周溥曾经对着裴新光记忆里的少年不一样的嫉妒感。或者说,周溥直到今天才知道,爱情里真正的嫉妒应该是这样的。没有爱恋的人,喜欢的并不是自己的遗憾,却为此拥有了汹涌的战意。当然也没有自尊心的计较,因为天平的另一头若是有良姜在的话,自尊心好像也不算什么。
当良姜乘坐的电梯到了一楼的时候,周溥正等在大厅里,视线朝着电梯的方向。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良姜谦和的对他说。
从这一刻开始,周溥记住了良姜说的每一句话。
“不,是我来晚了。”周溥在心里反驳良姜。
“事实上,我来晚了十四年。”他继续补充道。
良姜二月份在B市的最后一个上午,是和周溥一起度过的。周溥带他去了一家很好吃的店。好吃到,一般人若是在里面吃一顿饭必定要预约很多天。但是其实外表并不十分华丽,只是位于小巷中,刚巧名声又很响亮。
良姜这次不掩惊讶的看了周溥一眼,问他:“周哥怎么会带我来这种地方?”
周溥看着他,眼睛里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喜悦的感情,难过他上辈子没来得及见他,喜悦他这辈子还是救了他,有些复杂。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你喜欢吗?”周溥亲切的问他。
但其实昨天一起吃火锅的时候就发现了,良姜吃东西的时候表情有些淡,之前也听新光说起过良姜这两年不知道怎么的就对食物挑剔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周溥一开始还想着不要这么麻烦了,只是一顿饭而已。
在周溥自己看来,一顿饭也就是一顿饭。再好吃,它也只是胜过了许多其他的饭而已。既然不是仙丹,味道只要能保证差不太多就好了。
但真的做下决定也只有几秒的时间,周溥有他的人脉,预约的确是一句话的事情,关系用上之后,被用的人大概也很高兴。
良姜和周溥一起在包厢里等菜,周溥和他低声的说了会儿话。态度正常且自然,却又有良姜能感受得到的亲切。
等到菜终于上来了,良姜夹起了筷子尝了一口。
周溥自己也尝过了味道,但他还是问他:“怎么样?”他都不问他“好吃吗”只问他“怎么样”。
良姜点点头,露出一张浅浅的笑脸。
“挺好的……”这句是这世惯用来应付别人说的话,但他过了一会儿好像话匣子打开了一点的接着道:“菜里没有放糖。”
他大概真的在家里“受尽了委屈”,S市的菜是有名的喜欢在菜里放糖,在那里,经营糖厂大概要比经营盐厂还要富荣。
周溥望着他脸上有些复杂难言的表情,心里竟然克制不住对他的喜爱,想要拥抱他。然而现实是他不能做任何事,于是他笑着应良姜的话,也不反驳,说:“嗯,B市菜里糖的确会少放一点。
这样,他就又知道了良姜的一件事情。他像统计数据一样用心的统计这个人的习惯、爱好、愿望抑或是恐惧,总有一天,他会完完全全了解他。
巴菲特说:“即使回报率不是特别高,你也能靠复利赚到很多钱,但你的确需要持之以恒。”
人生只能有一次选择,周溥坚持向自己认定的方向摸索,遇歧途也不大哭,错到底,只是作为前车之鉴。
他说:“我还有再来一回的机会。”
“我现在知道了,这辈子,我是来和他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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