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的最后,良姜上台唱了首新专辑里的歌。
程嘉容站在台下看他。
台上只有吉他和钢琴伴奏。
程嘉容听着良姜唱“穿过一列平原,穿过一列长街。宇宙温暖寂静,没有花”,他的声音和唱功合在一起的魅力,很容易让听歌的人进入他营造的场景和氛围里。
好像程嘉容真的曾经跟过他,穿过一列平原,穿过一列长街。
随后睁眼看见,宇宙温暖寂静,没有花。
很多歌手,没出道之前受苦,住地下室,拿一次性的饭盒吃饭,月底交不出叫房租和水电。好不容易写了一首歌,著作费是几千,但他一路费力冒头,欠别人的就不止几千,最后能听到他作品的人也不止几千。
好容易终于大红,美好的理想和穷苦的生活一起唱出声。
创作才华和音乐素养好修,然后对美好生命的体验和关怀却没有那么容易。
那也不是良姜。
唱歌的良姜,像一个舞台的诗人,永远的生命,在一条永不停止的火车上。这辆火车带着他,看过世界最好看的景致,见过人间最有趣的人。
最后对着竖起耳朵,听他发出睿智的声音的人们唱着:“惨绿青年,你短发密且软,谁给你剪,谁给你剪?
明天给你预算,将翻过天边,地平线……”
谁都不曾感受过,良姜给出的那种温暖——
“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庆功派对结束,良姜跟经纪人说话,大致是他现在要走,之后的收尾麻烦他照看一下。
然而这是温言的分内事,他们两个如今相熟,温言应完他,看着一旁好似在等着良姜的程嘉容,低头小声问了他的摇钱树一句:“阿深,你和程氏电子的程总认识吗?”
良姜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等待的程嘉容。
因为程嘉容目光一直在他身上,看到良姜回过头,就和他对视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脸上更没什么表情。
他应该是有些无聊了,毕竟程嘉容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除良姜以外,他大概也不想和谁相熟。
良姜对温言简短的解释:“嗯,之前认识,具体的情况我明天到公司跟你说吧!”
良姜明天早上要回公司。既然曹深的演唱会已经提上了日程,开始准备演唱会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温言听了他的回答,虽然心里更加疑惑,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对他应道:“好,阿深今晚辛苦,回家以后早点睡。”
虽然他知道良姜生活习惯一向很好,但是话毕照例还是可以嘱咐一句,反正多说也不会少块肉,还能在此之上显示出自己对他的体贴和关心。
“嗯。”良姜应完,转身走了。
程嘉容脚步略快的跟上,终于又走回了他身边。
“送你回家?”良姜说。
“嗯,我送你吧!我让司机把你的车子开回去。”程嘉容回答他。
良姜看程嘉容,提议的人,睁着一双忧郁的眼睛,略含忐忑的看着他。
良姜说:“也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
想起重要的事,良姜问他:“刚刚的宴会你有没有喝酒?”
程嘉容不常开车,经良姜提醒,才想到这个问题。
他脸上有些懊丧,略皱了眉,问良姜:“你有喝吗?”
良姜说:“没有,我来开吧。”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空白的四年,两人的生活环境和身上的习惯都不可避免有了一些变化。程嘉容把良姜的车钥匙交给了自己的司机。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系上安全带,对发动车子的良姜问了一些问题。
“你不喝酒吗?”他问。
良姜眼睛平视,专注的看着路,回答:“嗯,不喝。”
“从来都没喝过吗?”
良姜歪了一下头,回答:“当然也喝过,但是歌手应该要保护嗓子。”
这是良姜给出的回答。
程嘉容在后来的日子里,有幸见证了良姜喝完酒的样子,终于知道,良姜没说出口的另一个原因。
两人在良姜的家门口分手,良姜说:“到家给我打电话,这次我会接起的。”
这是对他之前,对着程嘉容不管是短信还是电话冷处理的方式,作出改变的说明。
程嘉容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对良姜点头说:“嗯,我会的。”
两人之后的生活不可避免的平静起来。
良姜要准备定在秋季的演唱会的事情,还有明年早春要发的新专辑。
庆幸的是,这次他有谷舟,再也不用绞尽脑汁的想歌词。
良姜终于也能唱自己创作的爱情歌曲。
虽然,可能他现在也可以写一两首,毕竟程嘉容又和他在了一起。
程嘉容真的很爱他,每一天都有很多话想和良姜说。也希望,余生的每分每秒,都能够和良姜在一起。
在良姜忙碌演唱会的两三周之后,两人拥有了更为彻底的关系。虽然从亲吻到进-入,期间花费了两三周的时间。但最后,两个人的确又在一起了。
在此之前,程嘉容已经经常在良姜的家里留宿。毕竟B市的交通拥堵,两个相爱的人,如果分住在不同的地方的话,每天见面和相约吃饭都是问题。
程嘉容如今明白自己不会再轻易放手,原本在良姜面前,就只除了亲密的身体接触克制之外便毫无保留的人,四年后重又在一起,忽略几个无伤大雅的生活习惯上的摩擦,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对良姜冷面相待的事情。
良姜秋季开始的演唱会第一场前,问程嘉容,你有什么想要看到的?
程嘉容说,希望能够听到,专门为他唱的歌曲。
于是良姜在第一场的演唱会上,唱了一首不是自己作曲的一首英文爱情歌,现场乐队伴奏。
良姜坐在吧台椅上,一只脚点着地,一只脚踩着中间的支撑架。他的演唱会舞曲不多,但也在广阔的舞台跑动不少。
坐上椅子前,他刚结束一首歌,额头还渗着晶莹的汗水。现场的LED屏幕上可以看到,他脸上不太夸张的舞台妆。
良姜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因为刚刚消耗过体力,略微控制了有些凌乱的呼吸,说:“我在开演唱会前,问一个人,你想看我在台上为你做什么?”
台下的歌迷听到这句话,敏锐的意识到良姜预备谈的话题,发出激动的大叫。
良姜看到他们的反应,轻笑了一下,大屏幕清晰的捕捉了他的这个略带宠溺温和的笑容。
结果又引起了一阵激动的大喊。
等到人群的声音小了,良姜接下去说:“他说,想我唱一首,专门为他准备的歌。”说到这里,良姜略微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的眼睛直视着镜头,他实际可能透过镜头注视着谁,庵后良姜用略微低沉的声音说:“这首歌,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立刻,台下尖叫声,又响起。
说起来,良姜比程嘉容还小一岁,当程嘉容在英国完成学业回国的时候,他才刚读音乐学院的大四。
和程嘉容在一起之后,良姜终于在发完第四张专辑的那一年,拿到了他的本科毕业证。
良姜这一世的父母在他读高一的时候,离了婚。之后,就很快各自拥有了新的家庭。后来良姜虽然大学的时候就在音乐上有了名气,但也只是偶尔的时候,才会接到来自已经离婚的父母的电话。
良姜附身了这具身体之后,和他们的交往很少。最后大学毕业,陪在他身边的,有程嘉容,有温言,唯独,少了他在世的父母。
有些人做父母,可以做到很有责任感;有些人做父母,却是如同对着一个自己不想承担的负担。
曹良姜刚好,就成了那个不想被人承担的负担。被他父母扔下的累赘。
良姜原本对于这种毕业拍毕业照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感觉。是程嘉容一早就很兴奋的,要过来给他做摄影师。
于是他只能穿着学士服,由着任性的恋人,情绪高涨的给他拍了几张表情冷淡的个人照片。
只是很快,程嘉容就被涌上来想和良姜合影的人群挤走。良姜就终于不用听程嘉容带着温和的劝解语气,说着“笑一下,笑一下,良姜,你笑得好敷衍”之类的话。
也因为冲上来合影的人,一定不会对良姜脸上的表情有什么苛刻的要求。
良姜三十三岁的时候,车祸逝世于六车追尾事故,三十三岁,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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