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认真的和苏欣说木已成舟,苏欣本应该一如既往的不相信。
但是她和良姜认识了这么多年,也知道他不常说谎,更不会因为要顾忌面子,做些使自己心里不快的事情。
“所以,你们真的不会在一起了吗?”苏欣再一次问道。
“不会了。”良姜回答道。
她听了就叹了一口气说:“我都很希望你们,能够再在一起的。程嘉容以前多少骄傲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脾气软到不像话……”回忆往事,似乎总是有说不尽的话。
她和良姜一起组了快三年的乐团,知道他浑身上下魅力惊人,如果不是看他喜欢男生,说不好过去的哪一天,她就喜欢上这个人。
但好在,良姜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也觉得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自由自在过得挺好的。也没有什么心事,高兴了就调戏一下人,不高兴了就凭自己心意找点别的事情打发时间。
只是程嘉容这个人啊,他就像是老旧电影里的留在人记忆里的美少年。在苏欣的目光里,还是有些不同的。
从前他穿着黑白校服,长身玉立,眼睛明亮骄矜,笑容温文尔雅;如今他经历过事情,但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或也比从前更加好看。
他弯起眼睛,勾起唇角,露着雪白的牙齿,眼睛发着光一样,让人说不出他曾经犯过什么错?
他这样子的人,又怎么会犯错呢?
程嘉容来到苏欣的酒吧的次数虽不多,苏欣见到他的机会也不多。但不管到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遇见他,程嘉容那一双类似琥珀色的眼睛里,总有一种没遇到过多少伤心事和困苦境遇的神光。
说到底苏欣和他是很像的。只是程嘉容因为是男生,所以性格更骄傲,更不会妥协。也因为轻易得到过太多,就学不会珍惜。
但其实悲伤痛苦有什么好呢?人如果能够活得像程嘉容这样,从来都没失去过什么,只有他自己选择不要,放手扔掉的,不也是很好?
良姜受完苏欣的纠缠,确定她不会再给他打电话实行骚扰,就低调的走出了酒吧门。
程嘉容眼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走出去,正在低头想着事情的时候,手边酒保移过来一杯酒。
“我没有要——”程嘉容话音未落,抬头看到是对他笑意满满的苏欣。他的脸上露出漂亮矜贵的表情,说:“苏老板,你的酒吧看来留不住人。”
“为什么这么说?”苏欣问。
程嘉容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说:“刚才看一个人头也不回的出去,现在才八点吧!夜生活都没有开始,就应该是去找别的地方继续了。”
苏欣挑了眉,看了一眼门口,好整以暇的转过头对他说:“你说的那个人啊,他是我认识的人里生活最规律的了,所以这个点,他离开这里,一般就是回家,不可能再去什么别的场子待到凌晨的。”
程嘉容心里的猜测越来越大,但他的说话的语气仍然镇定的不得了,反正他总是最得体就是了。
如果不是对着特定的人,应该也难以露出什么惊慌着急的表情来。
“那个人你也认识的,他是良姜。”苏欣也终于给出解答
程嘉容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到我吗?”他追问。
苏欣点头,继续把那杯没有递过去的鸡尾酒移到他前面说:“看到了,虽然他回到家也没有什么事情,但还是走了。”
苏欣说良姜回家没事情,只不过是从苏欣角度想的无事可做,毕竟比起她自己对夜晚生活和热闹人群的喜爱,良姜这种程度的,真可以说是在过无趣日子。
接着她又似真似假的埋怨道:“你知道他的了,年纪轻轻的都不喜欢享受生活,每天日子过得像个老头子一样。”
“他走了?”程嘉容重复问了一遍。
就像他曾经重复良姜的“不良于行”一样。
“对啊。”苏欣装作对他们现在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咬了一口桌上的橙片,感叹了一句:“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以前很喜欢吃橙片的。”说着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说:“现在就一点都不喜欢了,可能是时间太久,我的口味也变化了。”
说完把咬了一口的橙子片放回到白色的碟子上。
程嘉容一副被她的话吸引的样子,不知道是在问谁讨要确认的说道:“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可以不喜欢吗?”
苏欣语气肯定的回答:“当然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人长大了,口味就会变化的。谁还像小时候一样,酸酸甜甜的,就当做是喜欢呢?”
程嘉容还记得四五年前良姜写的那首歌,叫做《白蔷》。一开始他以为是写歌的人,随便起的名字,少年人嘛,写什么东西都喜欢用一点花名,这样就觉得自己文艺又多情的。
后来在英国买花拜访别人的时候,顺口问了花店的人,白蔷薇的花语是什么?
店员回答的是什么呢?
在学校里,良姜和程嘉容低调着了谈了一两周的恋爱。
良姜和苏欣的那个乐团名字叫做youth,没有什么特别的喻义,只是因为年轻。别人看着他们的样子,也知道他们此刻拥有什么。因为是最好的青春,所以经得起梦想和抉择的消耗。
良姜念的学校是有名的公立中学,入学时看成绩,也有一批文体特长生为学校争得荣誉。因为办学的名气大,所以方方面面的建设做得不错,不管是搞竞赛还是准备文娱活动,学校该支持都会支持。
程嘉容在读的高三一班,未来做各种选择的同学都有。有已经被报送的,有将来要出国的,也有像程嘉容这样,自己参加考试也能考个好学校,但出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选择太多,他自己的成绩也不差,整个高三,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会有压力,但对他来说,喜欢上了一个人,就谈起了一场恋爱。也不在意自己交往的是几年级。
如果真的交往了,彼此钟意是最重要的,年龄反倒是不需要介意的事情。
良姜的乐团每个周六下午和周日上午,都会在学校的音乐教室练歌。偶尔也会有人请假不能够出席。如果是弹电子琴的那位同学缺席了,程嘉容有空会代为弹奏。但若是鼓手和贝斯请假了,那他也无能为力。
至于良姜,他要弹吉他,就无法完成一首歌,数个乐器的演奏。
每个星期的周六晚上,是良姜和程嘉容可以毫无顾忌腻在一起的时候。一开始程嘉容还不知道良姜是不回家的,在一起久了,彼此电话联系的时候,不经意的问起,就获知了此事。
又是一周周六下午,程嘉容打电话问良姜说:“良姜,你愿意来我家里拜访一下吗?”
良姜问:“方便吗?伯母会介意的吧。”
程嘉容说:“不会介意的,我跟她说过了,她也很希望我能够邀请你,十分欢迎你来我家用晚饭。”
“我都可以,没有关系。”良姜回他。
程嘉容听了很高兴,在电话那头说:“那我现在就过来接你,很快,我大概三十分钟就到。”
“好,那路上小心。”良姜叮嘱他。
程嘉容挂完电话,就坐了家里的车去了学校。这个年纪,他已经拿了汽车的行驶驾照,但是现在时间不早,接近了晚高峰,马路上情况复杂多变,程嘉容母亲担心他自己开车不安全,吩咐了家里的司机接送他。
程嘉容坐着家里的车,在学校的高二男生的宿舍楼附近,接到了等在楼下的良姜。
等到良姜上了车,程嘉容反倒安静下来。也不太和恋人说话,两人坐在车的后座,从学校到家,路上花了一些时间,全程下来,程嘉容看窗户的时间更多。
英俊的男孩子,无形中表露的紧张和介意,良姜只看一眼就知晓了。
他心里柔软,暗暗握住了他的手,程嘉容由他握着,但到了程家的大门口,就率先从他手心里抽了回来。
下了车,两人先见了程嘉容的母亲,嘉容的爸爸在他初中时去世了,她妈咪在他父亲去世后接任了程氏电子董事长的职位。她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容貌昳丽。程嘉容的五官就是遗传了她的一半样子。看着帅气中又有精致古典的英俊。
程氏由她掌管之后,原来的电子产业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有了长足的发展和开拓。
程董看到良姜,表现出了客气的恰到好处的热情。
而良姜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这种年纪的男孩子会有的紧张,他神态从容的和程董短暂交流了几句之后,程嘉容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他要往楼上走去。
“妈妈,我带良姜去我的房间,晚饭让王嫂上来叫我们。”说这话的程嘉容,脸上有一点点的不自然,但眼睛里透露出的情绪是兴奋的。
他妈妈谅解他难得把好朋友接到家里,没有说什么,但温和的笑容上仍保留一层薄薄的冰霜,似乎是给予纵容般的点了点头。
等到了自己的房间,程嘉容整个人就放开了。
他快走几步,来到了靠窗的书桌边,推开了一旁做工精巧的窗户,转头对良姜说:“快看,良姜,外面的夕阳——”
说着这话的程嘉容,虹膜里映着独属于黄昏的橙红,白皙的脸也被光影映照了一半。
像路遇的酒鬼,为酒钱愁苦了一辈子,也不愿意卖掉的油画里的少年。
那样的画里,如果有这样子的程嘉容,一定会获得嘲笑的人们的理解。
降了霜的早晨,一朵纸水仙花落在门里边的地上。
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在哪里,但它却因为某种原因引起了美登利的好奇。
她将花插入了一个花瓶。
这下真美,她想。
但那花儿蜷缩、孤独的样子,却几乎令她伤心起来。
良姜看着嘉容,有时候觉得,嘉容也许也具有这样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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