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争执

    跳出了秦军的包围圈之后，剩余人马立刻散开，或扮成灾民，或扮成夫妻，或扮成商队，从不同的路线陆续赶往桑海据点。

    而他们这一行，则扮成了一家寻亲的队伍。天明和盖聂则是中途搭乘的叔侄。项家一行走了另外的路，并没有同行。

    动乱多年，动迁人口实在太多，这一行人倒没引起什么注目，只不过会嘀咕一声人数很多也很光鲜罢了。

    自那日燕丹说下任墨家巨子由天明继任，这一路上燕丹便会同他讲上一些墨家的历史传承，班大师，雪女等人也会讲上一些他们的特长，总之一路走来除了夜间休息，没有一刻他是轻松的，不停的吸收着各种各样的知识。

    “天明。”盖聂一睁开眼，还没看清楚东西就叫出了天明的名字，守在他身边的弟子一见忙出了车子，“盖先生醒了。”

    盖聂醒了，天明也顾不得正在讲课的高渐离了，不等车停便直接窜了出了。

    “大叔。”真的看到盖聂醒了，天明才算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水。”盖聂吃力的想要坐起来，天明伸手将人按了回去。伤成这样还是老实躺着吧，“你别动！”

    随身带的水壶里还有一些水，小心的喂他饮下，“再往前走上一个时辰，就能到城镇，车队要在那里补给一下。”

    “你没事吧。”他也知道现在自己不方便动，只能拿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来判断他是不是真的没事。

    “没事。”似乎被他看的不太舒服，天明侧了侧身，“你”他恢复记忆以来，一直想要一个答案，可是现在，他却有些不敢问了。

    “公子想问什么。”盖聂知道他的疑问，所以直接说了。“我的确见过公子，那个时候的你，确实不是这个样子。”顿了顿又说“离开咸阳，其实是奉了陛下的命令。”

    果然，当初阴阳家封印他让他离开是有预谋的。恐怕阴阳家那个时候，或者更早以前就已经被父王安插进去人手了。这一切，让他想起了曾经的那句话。

    ‘你我之局，当以天地为盘，众生为棋子，所作决策莫不流血千里，或流芳百世。’

    这盘棋早已经开始了，可他却不自知，就像当年的那一步错棋，嬴扶澈，你太让人失望了，这么多年，竟半点长进也无。

    这痛处似来自灵魂的深处，生生的要将他撕碎。

    “天明。”盖聂看着他突然煞白的脸，着急的喊他。这一喊，自然也惊动了其他人。

    “怎么回事？”高渐离是第一个赶到的，“没事，是大叔太紧张了。”天明靠着车壁坐下，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是有些力竭。”他现在可以确定了，身上的封印，还没有完全解开。刚刚想起的父王的那一句话，竟然触动了最隐蔽的那一层封印，也算是意外之喜。

    “还有多久才能到桑海？”到了桑海只怕会更危险。

    “三日。”高渐离伸手探了探他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样，才算放心，又问“盖先生可还好。”

    “聂已无碍，多谢挂念。”看盖聂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眼神清明，想来剩下只需好生调养，便无大碍了，只可惜，蓉姑娘。

    “端木姑娘如何了？”盖聂看了一眼天明，才问高渐离关于端木蓉的事，毕竟端木蓉也是救了天明的人。

    “蓉姐姐险些伤到了心脉，至今仍旧昏迷不醒。”接话的是雪女，看了一番车内的情形，便对外说“无事。”

    雪女坐在了门口，微微笑着说，“天明这是怎么了？像被揪了颈子的小猫儿，这么蔫哒哒的。”

    对于雪女的调笑，天明是不准备回答的，不过一旁盖聂还看着他，吐了一口浊气，才回答：“不过有些累了，有劳雪统领挂念了。”雪女听他回答的无趣，转眼就去看盖聂，毕竟才醒过来不久，说了这么久的话，面上已带疲色。“盖先生说了这么久，也该是累了，不如继续休息，天明今日的课程还没有学完，还是继续跟小高去上课吧。”

    天明点头，又看了盖聂一眼，转身跟着高渐离出了车厢。

    “你很担心他。”高渐离带着他慢慢走回他们的车子，“是。”

    车子里有人，还不止一个。高渐离先行上了车，天明跟上。

    车队，摇摇晃晃继续前行。

    “巨子，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且还是阴阳家的人。”大铁锤虽说外表粗狂，但也是粗中有细的人，他反对的理由也很充分。“更何况，班大师，高先生哪位不是对墨家劳苦功高，怎么就轮得到这么一个小毛孩，这不是叫弟兄们寒心吗？”

    “虽说这孩子，在机关术士上有几分天赋，但是只有这些天赋是不足以担当起墨家的责任的。”班大师的评价很中肯，“而且，我同大铁锤一样，有些顾虑，他毕竟曾经是阴阳家的人。”

    “小高，你觉得呢。”燕丹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高渐离，高渐离摸了摸自己的剑鞘。“天明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距离他成年也还有6年，而且，巨子您仍在，他不过是一个候选人，难道我们这群大人，在6年中，还看不透一个孩子吗？”

    燕丹听完周围的人的意见，便看向了天明，“天明，你也说一下你的想法吧。”

    “如果各位愿意听我的意见的话。”这些人，这才多短的时间，竟然就压不住了，看来燕丹此人的威信此次一役有所下降啊。

    “你说就是了。”燕丹抿了一口水，一副矜持的模样。

    “将墨家巨子的位置留给我，一是因为自身的六魂恐咒，恐怕命不久矣，二是因为大叔的武力，对不对？巨子的武力在墨家应当也是主力，平时即使暂时失去也是无碍，但是眼下墨家大本营被毁，中坚力量消耗殆尽，此刻墨家需要一个强大的武力来填补墨家的力量空缺，争取喘息缓和的时间。”

    摸了摸自己腰上的水壶，“大叔这个被称为天下第一的剑客，很合适不是吗？”

    双眼含笑，直视燕丹。“大叔在乎的东西很少，但一路走来，很多人都能看得出来，我。算是他比较在乎的，所以将墨家巨子的位置给我，顺便将天下第一剑客拉进墨家阵营，很划算的算计不是吗？”

    “这个巨子年纪小，若是不堪教导，日后只做个挂名就是了，自有几大统领负责墨家运营，而这个巨子自然也是最佳的挡箭牌。”

    “若是巨子可堪大任，想要掌权也是加冠成年之时，最少还有6年，而这6年会发生什么，谁能知道呢。”

    “无论这巨子什么资质，他总是得不到完整的墨家，而墨家却能得到盖聂的武力支持，无论如何，墨家只付出了一个名头不是吗！”

    车厢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