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死寂的无望极地亘古不变。芸亭盘坐在尸骨拱筑成的洞穴中,忽略那些白骨墙壁也算一个暂时安身的地方。
外面腥风血雨蔓延一地,芸亭简单的在洞口施了一道隔绝界限,免除了忍受恶臭味的苦。乖顺的少年也盘腿坐着,偏头格外安分的靠在芸亭身旁,洞内显得静谧安逸。
芸亭静默的看着那把血云刀在外面伫立在一片血雨之中,吸收着那些血煞,往芸亭几千年后看到的血云刀进化着。
‘雨’停下,少年看了一眼芸亭,芸亭摸摸他的脑袋,随后少年离开骨洞,拔起浴血的血云刀。
少年只需用手接触那些“雨水”,就能直接的吸收那些血肉和其修为自己增强力量的方式,芸亭多看几次也习惯视若无睹。
掉下来的修行者千奇百怪皆有,各种法宝法器也数不甚数散落四处,无论生前是何等能者、亦或作恶者在这片无望极地都归于白骨埋葬。
芸亭渐渐习惯了无望极地,习惯了和芸翊一模一样的少年乖巧的依赖,芸亭刻意淡忘一切陪伴着少年。
……
少年原先格外喜欢埋在尸骨堆里休息,有了芸亭习惯便发生了变化。不过偶尔也会藏在尸骨堆里,偷偷盯着站在不远处寻找他的芸亭。
神色淡淡衣袂翩翩,触碰着那个人时,皮肤的温度格外让人留恋难舍。
芸亭总是没望向自己这边,少年忍不住自己动了动钻了出来。
芸亭忍住笑意主动上前接住少年,发现他又走路踉踉跄跄,想必又是把一半元神留在血云刀里了,少年有种奇怪的执着,他把自己和另一半元神认知成两个人一样,他不喜欢另一半元神靠拢芸亭,期望偏执的独占。
他向芸亭摊开手心,手心里是一对芸亭无比眼熟的小巧铃铛,只是没有了青色的绑绳。
芸亭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从自己掉入无望极地结心铃就不见了。
少年手里的不仅是一对,而且没有认主的禁制,这是八千年前的结心铃。少年时常在极地捡回些感兴趣的法器,献宝似得送给芸亭。
“送给你,”少年又把手心往芸亭眼前凑了凑,“你喜欢吗?”
“嗯,我很喜欢。”芸亭接过铃铛,想了想说道,“……以后若是我不小心把它弄丢了,你要记得再送给我一次。”
少年认真应下,“嗯,好啊。”
……
如此,几十年走过。芸亭最近似有所感,总觉得有人在呼喊他,细细感受又什么都没有,他直觉自己快要从无望极地离开了。
……
直到有一天,当芸亭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抱着。
“师父你看看我,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师父……”
耳边如同梦呓一般清浅的话语透着无尽的隐忍和压抑的沉重,无法排遣的痛苦绝望……
【主线任务和隐藏任务进度融合中……】
【攻略人物被重复攻略,好感度融合……】
“……芸翊?”是梦吗?明明上一刻还在牵着另一个人的手在无望极地闲散亲密的休憩。
芸翊不敢置信的松开了紧紧搂着的人,楞楞的看着芸亭……真的醒了……
“……师父?”
芸亭看着成年版的芸翊,思绪渐渐清晰起来,“芸翊……我怎么了?”
芸翊大喜过望,想笑却被过往冗长的沉重等待压得只能僵硬的牵动嘴角,深沉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芸亭,缓和了好久才嗓音低哑的开口说道,“你的元神被乾坤镜吸走,我后来把乾坤镜收服……我试了好多次,用尽办法,幸好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你回来了……幸好,你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芸亭想着,抬手抚上芸翊的侧脸,对方眼中压抑的情绪让芸亭不忍看见,“对不起,芸翊。”
只是,他莫名其妙的就从无望极地回来了……那个总是亦步亦趋依赖自己的少年会怎么办?
芸亭与眼前的芸翊对视,青年成熟漂亮的面容满是失态的激动和深深的爱意,过程不知,可结果却摆在眼前……他来找自己了,变成了自己的徒弟芸翊。
芸亭心里动容又艰涩,眼角余光瞥见了两人手腕上绑着的一对结心铃,重复的说了遍,“……对不起。”这一声,更是为芸翊为他做的一切。
深情难负。
芸翊抱住芸亭,他捻住有些颤抖的手指,压抑住涌动的心绪,声音轻得仿佛怕吵醒眼下这美满的梦,“没关系,没关系……师父回来就够了。”
“我元神离体多久?这些日子想必辛苦你了。”芸亭知道自己让芸翊等得辛苦,对方拥抱的力道昭示着强烈的不安全感,芸亭全部包容着,除此以外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抚。
“……师父睡了两百余年,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每一日我都期盼师父睁开眼看看我。”芸翊的话音也听得出颤抖之意,“这次你睡着了我很乖,我怕你醒来怪我,所以带着你一起藏在仙府之中,谁也没见谁也找不到我们。”
芸亭只记得在无望极地呆了几十年,如今大梦醒来,前因后果纠缠不休,芸亭知道自己欠芸翊的终身难还。他有何可纠结的呢,只是不愿再辜负芸翊……
“师父,我甚至想你若是活不过来,我就一起陪着你也永远睡去……”芸翊还有更多的心意哽在嘴边,不知从何说起。
“芸翊,我们结成道侣吧。”芸亭第一次无比郑重的回应芸翊,“不需顾忌前尘后往之事,我绝不会再辜负你的心意,而你可还愿意和我携手并进。”
“师父……说什么?”芸翊愣住,心里如同火山勃-发一样滚烫滚烫的熔岩烧得他避之不及无处逃脱,浑身都是激动的。
“我们结成道侣,这样你可会觉得安心一些。”芸亭露出些许笑意的看着瞪着眼睛模样有些失态的芸翊,自己的心跳也有些不稳,但好歹把持着。
“师父是在怜悯我,还是觉得我等了多年……想还我这份情?若是勉强和我结成道侣……我……”
芸翊胡乱说着,心里明明激动得要飞起来了,却口不择言的把芸亭往外推,眼睛都涨红得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他明明恨不得把眼前这整个人都嚼吧嚼吧咽下融为一体永不分离,怎么舍得推开。
芸亭刚想再出声安抚徒弟脆弱的心绪,就被芸翊咬住了嘴唇,还一边急切说着,“不行不行,我刚才说错话了。师父说的不许反悔,不管为何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已经听见了当真了……”
芸亭眼中泛着笑意,回吻住他。芸翊反应很快,强烈的入侵气势让芸亭难以继续淡定自若,他伸手拽住芸翊,原本心内还有些抗拒太过亲密,但触及芸翊不安的目光,什么都软化了下来。
芸翊太过激动,动作也显得急促不温柔,甚至忍不住开始扒着芸亭的衣服,芸翊片刻后反应过来,芸亭已经衣裳半褪白皙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唇瓣发红水润带着暧昧的意味。
芸翊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他怕芸亭气自己无礼和嫌弃他心里的谷欠-望,撇开眼去帮芸亭胡乱把衣服收拢穿起来。
芸亭抓住芸翊的手,“你干什么?脱就脱了,难道你又反悔不想跟我结成道侣了?”
“不是!”芸翊反驳,嗫嚅说道,“难道师父不厌恶我对你……那样吗?”
芸亭脸一红,面前的芸翊可怜兮兮又委屈,他难得忽然又生起了别样兴味,眼中流转着浅淡却惑人的光彩,“你若是不行,那让为师来……”
芸翊呼吸不稳,心中征伐的谷欠-望被激发,“不,我一定会伺候好师父的,包君满意。”
————
芸亭和芸翊终于两心相悦,得偿所愿在仙府中结成道侣契约,芸翊感受着两人前所未有的亲密联系,在某些事情上也因为道侣之契更加水乳-交融。
甚至他们在任何时候任何方面,只需要一个目光就能清楚猜到对方的需求。
两人在仙府恩恩爱爱或是修行入定,对于喜静的芸亭来说,仙府灵气充裕又蕴藏无数可探寻的地方,深得其心。
再者芸翊细心体贴帮他事事安排周全,渐渐的,被芸翊的温柔蚕食殆尽的芸亭,终于想起自己似乎许久没出去过的时候,他们在仙府都又宅了百年,但芸亭回想起来,这样的日子不仅丝毫不无趣,反而细水长流,静谧安宁,内心满足。
芸亭最近见芸翊偶有走神,怕他觉得闷,询问芸亭是否要离开仙府到处看看,或者想回宗门。
芸亭略微思量便答应了。两个人在一起以来,一则芸亭自以为他年纪较长,加上曾经是师父,习惯性包容芸翊,二则作为爱人他内心亏欠芸翊,凡事更加迁就,几乎事事满足芸翊。
芸翊心有城府处事有度,润物无声。他太了解芸亭,包括芸亭对他的爱意中占据的顺从愧疚。
虽说他更享受两人独守,但若是等到芸亭主动提及这件事时他再答应,效果就显然不及他自己主动提起。
两个人如今情深笃定,也不怕再回去宗门了芸亭被那些人挑拨,自然乐意带师傅回去了去心结。
“我只是想回天玄宗看看,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便回来。”芸亭对芸翊说。
芸翊也回握住芸亭,温温和和的说道,“只要陪着芸亭,在哪我都无所谓。”
芸亭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嗯。”
两个人回了一趟天玄宗,修为压制,任何人都未发觉在宗门内到处走动的两人,宗门并不如曾经崇化老祖在时那般鼎盛,格局小了些也并未太过落魄。芸亭还发觉掌门在一百多年前已经换成了师兄的某个弟子。
芸翊拉着芸亭回到了云琅峰,芸亭也颇有兴致。
谁知两人一踏进芸亭旧时的寝居就看见了曾经的掌门师兄。
芸亭很快回过神,而师兄的目光在芸亭和芸翊之间转了转,又落到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上。
“师弟,你回来了……”
芸亭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见师兄面容也和曾经并没有太多区别,心中百感交集。
“师兄,一点未变。”
他释怀的笑了笑,“能再见你一面也不遗憾了,算你没有白疼这小子,让你安然回来了。这次回来能否多待几天?”
芸翊听着便不高兴,这人害得他和芸亭分开两百多年,他当初恨不得啖其血,但顾虑师傅都忍了下来。
他夺走天玄宗的乾坤镜之后,忙着将其收服以及寻回芸亭,也没再找过天玄宗麻烦,想不到如今看着天玄宗还恢复了元气。
芸亭看芸翊黑着脸,握紧在一起的手悄悄勾了勾对方的手心以示抚慰。
芸翊低声哼了一声,干脆整个人挂在芸亭身上,暧昧的凑在他耳边说话,声音不大不小,都听得见,“我们还要在这住几天吗?”
芸亭随他撩拨,只继续淡定自若的对师兄说话,“不留了,过一会我们就回去,以后有机会再与师兄相聚吧。”
师兄见两人气氛隔绝任何只有彼此,那不掩饰的亲密小动作透着无尽的甜蜜和默契,见留不住芸亭,失落之余还是笑了笑,“好,下次再聚。”
可两人都清楚,下一次……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聊了一个多时辰,离开前芸亭又去祭拜了崇化老祖。
师兄看着那两个人渐渐消失的身影,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淡去,归于平静。
独立山头,孑然一身。
……
……
最后两个人在一起几千年,虽说曾经都是被夸赞的天纵奇才,却最后大约是太耽于情爱,不符合大道的要求,两个人摸不到飞升的阶梯。
虽修为寿命有止境,但与爱人的情谊没有淡化过……也足够了。
[攻略任务芸翊目前进度:100%]
番外篇,当芸亭离开无望极地之后。
少年日复一日的抱着血云剑坐在尸骨堆上,剑柄上绑着一对铃铛吊坠。
他始终抬头望着没有昼夜的血红天空,久到就像一樽雕塑,目光死沉没有波动。
久到关于那个人的记忆都快要被脑中不停塞入的新记忆混淆,只剩下……剩下什么?
“……他去哪里了?”
太久了……
“……我为什么要等?”
“我想离开这……”
血云刀闪耀着流光。
“……你留在这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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