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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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备倒数，十，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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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啸山庄乃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府邸，地处上都城，雕梁画栋，卓绝不凡。

    萧无尽五年前才刚刚弱冠之年就被推崇为盟主，江湖人人称赞萧无尽是青年才俊，君子端方，举手投足姿态大方、才情风流，乃是人上人。且萧无尽为人不偏不倚，最是看中做人的信义德行，即使资历尚浅但在武林中威望不知不觉中积累颇深，每日投诚拜访之人几乎要踏烂凤啸山庄的门槛。

    ——叩叩。

    一名妙龄婢女抬手敲了敲萧无尽的书房门，里面传来萧无尽应话，“何事？”

    婢女语气十分恭敬，“禀庄主，您三日前带回的公子终于醒了，那位小公子说想见您，您要此时去瞧瞧他吗？“

    里面片刻之后传来萧无尽的回答，“晚些时候我自会去看他，你们先好好□□着，不怠慢便行了。”

    “是，庄主。”随即婢女离开。

    屋内。

    萧无尽放下手中的书，眉头轻轻蹙起，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五天前，他去往魔域山时，在那里救下了一个受伤无助的小少年。

    那时，对方身受重伤且看着年纪尚轻，更带着无辜之相不像大奸大恶之人。

    萧无尽虽然心有警惕但也无法置之不理。

    此时萧无尽继续花了一个多时辰将手中的公务处理完毕，他才起身松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走出书房。

    信步穿过长廊，停在一间房门前，里面传来少年的声音，“……有劳姑娘照顾，辛苦。”轻声慢语中带着明显的感激之意，还能感受到少年人的天真的朝气和诚意。

    “公子太客气了……”

    少年和婢女说话间被萧无尽开门的声音打断，婢女见萧无尽立刻退至一旁，“庄主。”

    依靠着床边的少年，看外表模样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白皙稚嫩，眉目甚是精致好看，眼神澄澈，像个无忧无虑不识愁滋味的富家小儿郎。

    看见萧无尽，他笑起来还露出左脸上一个小小的梨窝，“是你救了我，真是万幸遇到你了。”

    语气还透着几分孩子气。

    “救你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在下萧无尽，是这凤啸山庄的主人，不知小公子姓氏名讳？怎么在魔域山受伤遇难？”

    萧无尽话语不紧不慢的询问，脸上也挂着笑，是他一贯的非常温和甚至有些温柔的笑，哪里都透露着完美和周到。

    “我名为曲黎，其他的，其他的……我不记得了。”曲黎说着皱起了五官，垂下头像是在努力回忆又十分苦恼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像是骗人，但萧无尽却心中无法尽信。

    魔域山是一片禁地，知情者具都会闻之色变，当今之下武功能好到从魔域山安然进出的，不过寥寥。

    不止是因为魔域山终年毒雾瘴气环绕不散，更是因为魔域山上有万毒教。

    虽然万毒教从来是宣称隐世不出，立教百年依旧被武林其他门派视为毒瘤。他们驭毒物，善毒术，能控蛊。

    萧无尽想了想说，“想必你是被万毒教迫害，其他先不急，你暂时在庄内安心修养。”继续安抚曲黎，“你体内吸入了魔域山的瘴气和一些皮外伤，如今好了大半，很快就能落地自由走动。不必多想其他。”

    曲黎连连点头，道谢。脸上再次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真像是一无所知之人。

    萧无尽微微错开曲黎的目光，表面不显，但心中不喜对方太过直接的目光，那种明明干净直白的眼神，却让萧无尽觉得隐藏了什么隐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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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春光乍好，阳光和煦惠风舒畅，扫过的轻风杂带春日的花粉馥香，在鼻息间掠过。

    只一两日就能自己走动的曲黎怎么也不愿再在塌上蹉跎，让婢女带着他在庄内到处转悠，逛了一会。

    此时，婢女四处张望寻找曲黎的身影，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弄丢了曲黎，着急过后婢女立刻准备去禀报萧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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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黎踏入庭院，目光一瞬间就被那屋檐廊下睡在长塌上的人吸引。

    书本盖住了小半张脸，但露出的面容隽秀柔和，眉眼间有明显的病容挥之不去。

    轻轻束在脑后的墨发肆意散落，盖在身上的藏青色披风薄毯隐约勾勒出对方过于单薄的身形。

    找到了，抓住他了！

    曲黎心中如同擂鼓一般，有什么激烈到要跳出来，心脏涨满的热意。

    曲黎曾勾勒了千言万语，但见到了却只化成嘴边喃喃的……“小凡儿。”

    几乎说不出话。

    萧凡。

    七年前初见如是，如今再见更甚。这个人对曲黎而言，有着深深的深深的吸引力。

    塌上的人动了，脸上盖着的书本滑落，萧凡懒洋洋的撑起身坐起来，伸手揉了揉还带着倦怠和睡意的眼，萧凡察觉到不远处站在庭院里的曲黎，望了过去，脸上露出微微吃惊之色，但还是缓缓露出笑意。

    内含玉润，外表澜清。萧凡便是如是。

    七年不见，仿佛从没变过。

    “……阿黎？”

    两两相望。曲黎眼眶竟渐渐泛红，一副要哭了的委屈样子。

    “是我，是我。”

    竟无措得哭了。

    萧凡轻叹一口气，向曲黎伸出双手，“过来吧。”

    这熟稔的语气和动作，与七年前两人相处时别无二致，分别的日子像没有给两人造成任何阻隔。

    曲黎脸上渐渐爬上明显的绯红，竟又害羞了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颜色。还带着湿意的眼中露出几分痴迷的神色，曲黎立即两三步跑过去，一把扑进萧凡，紧紧抱住，“我终于再见到了你，我来找你了。”

    【主线任务，攻略人物曲黎目前进度: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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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凡，萧无尽的双生弟弟。幼时出生便先天不足，病痛折磨不断。

    曾有医者说萧凡活不过而立之年，其父母接受不能，便想尽办法，把五六岁的萧凡送入百欢谷医治。

    江湖传，没有百欢谷医圣医不好的病。

    百欢谷答应为其医治三年，但医圣发现萧凡过目不忘天资卓绝，竟收下萧凡为徒，自此，萧凡在百欢谷一直留了下去，直到两年前才学成出谷。

    曲黎与萧凡初遇时，萧凡时年十八，七年前。

    曲黎被万毒教送进百欢谷，因为练功走火入魔。

    记忆全无，心智如同稚儿，目光澄透，但周身的煞气几乎逼得百欢谷众人惊寒不已，心生战兢，靠近不能。

    躲在医圣和众师兄姐们身后的萧凡原本不在意，探出身看曲黎。

    曲黎虽然心智变化，但过分敏感，在萧凡望过来时，便一眼与萧凡对上，两两相望。

    萧凡愣了下，露出一个浅浅的善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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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更瘦了。”曲黎闷声说。

    “阿黎却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变。”萧凡任由曲黎像撒娇似得在自己怀里蹭了蹭。

    “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一分一毫都没有。”曲黎搂紧了萧凡，在他怀里委委屈屈的闷声说着，此时曲黎是半跪在萧凡塌前把自己埋在他怀里。

    萧凡身为医者，且又常年服药，衣物熏染着淡淡的药香，这样的味道与七年前并无差别，曲黎满心满眼沉迷其中，对方的声音，触碰，任何一切都能让曲黎觉得心内安定。

    萧凡：“嗯，我知道。”

    曲黎听着萧凡轻柔的声音，从他怀里抬起头，刚掉了几颗泪，眼眶还微微泛着红，“他们都阻拦我下山，不过我还是来找你了……”曲黎对萧凡讨好一样说道。

    萧凡的目光如星辰一样辽远沉静，脸上带着笑意，让曲黎更加欢欣。

    萧凡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哥哥说救了一个失去记忆的少年，竟是你。”

    萧凡笑意中有一点揶揄，曲黎想起自己为了找到萧凡在他哥哥面前演戏装傻，不由得脸红。

    “有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他很多次潜入过万毒教，我知道了他是你哥哥，”曲黎不隐瞒，“就故意让他带我来找你。”

    “哥哥要是知道就该把你赶出去了。”萧凡继续笑道。

    曲黎几年前还是万毒教的少主，不过现在想来应该已经变成教主了。

    曲黎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萧凡，扬着笑脸，“小凡不说他就不会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对吧。”

    萧凡不说话，曲黎拉着他的袖子痴缠撒娇，丝毫不顾自己教主脸面。

    “小凡儿你跟我走吧，可好？”曲黎纯良又有些羞怯的，连白皙的耳朵根也跟着微微泛红，“我会对你百依百顺，永远不变心。”

    以萧凡对曲黎的了解，对方这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恐怕就算自己不答应，曲黎多半也会强行带自己走。

    再纯良也不能信啊。

    “你不应该还这么任性，阿黎。”萧凡抬手就能抚上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曲黎的头顶，“你忘了在百欢谷你数次答应过我，绝不会强迫我。”

    曲黎闻言有些低落。提起往日岁月，曲黎敏感的察觉到萧凡语气此时带着些许冷意。

    萧凡搭在曲黎头顶的手顺着他柔软的发缓缓滑落。

    曲黎语气有几分慌乱，又委屈了起来，“我没有忘记，我只是想一直可以看着你……”而你的眼里也永远只能有我。

    七年前，曲黎看见萧凡的第一眼就产生了一种执着，单方面的把萧凡当做私有物，不喜欢别人触碰，不能容忍萧凡离开自己的视线，那种占有欲严重到了病态和可怕的地步。

    曲黎因为走火入魔心性退化，所以那时萧凡对曲黎一开始放纵到几乎百依百顺，任由曲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之需要他回头看一眼就能看见曲黎依恋痴迷的笑容和目光。

    曲黎平时里是很安静的，乖巧得像个只会像萧凡讨要糕果的小孩，但事实是曲黎三五日就会发疯一次，然后会把萧凡锁在屋子里，自己就像个看守财宝的战士蹲在门口，杀气腾腾。

    曲黎在百欢谷呆了一年，最后调理好错乱的筋脉，万毒教准备接回曲黎，萧凡为了让曲黎安然离开百欢谷，偷偷回了凤啸山庄。

    一月之后，萧凡探完亲回到百欢谷，萧凡原本还担忧曲黎见不着自己不肯走，却得知曲黎在发现萧凡离开百欢谷的第七日，就自行离开了。

    百欢谷的师兄姐们说，曲黎确实一开始连吃喝都不肯，满谷寻找萧凡，后来似乎认了，离开时头也没回。

    那话语竟让萧凡心中划过一丝愧疚。

    这一丝丝愧疚让现在重逢之时，萧凡无法对曲黎说出责怪言语或者冷脸。

    “我的万毒决已经练到第八重，没有人能再阻止我带走你。”曲黎执拗的低声说，“我也能控制好自己，你不要再离开我，我不会伤害你……我舍不得……”

    曲黎语末多了几分祈求。

    曲黎的话语让萧凡心里微微一颤，“不要这么傻，”他叹了一口气，“我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

    曲黎摇摇头，从怀里掏了掏，手中多出一个瓷白小药瓶，“这是我向教里的长老姑姑拿的蛊，生死蛊。我服子蛊，你服母蛊，母蛊受伤，子蛊一一代受，但你放心，子蛊有事你却是安然无恙，谁也不能伤害你，我也不能。”

    萧凡拒绝。

    “小凡！”

    此时忽然传来萧无尽的声音，竟使了轻功萧无尽几步飘移到廊下，想要夺取曲黎手中的生死蛊，但是被曲黎闪过。

    “不要动手。”萧凡快速喊道。

    曲黎把小瓷瓶收回怀中。

    萧无尽顾忌萧凡，在曲黎和萧凡两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萧无尽在瞟到他们俩亲密的姿态时就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定，进来时那锐利的目光划过曲黎，更是面色不善，“小凡离开他，过来哥哥这边。”

    萧凡还没有说话，曲黎先顺势坐在了萧凡的塌上，和萧凡靠得很近，就像曲黎偏着身形倚靠着萧凡。

    曲黎微垂下眼睛，暗自快速拽住了萧凡的手臂，不动声色带着几分强硬的意味不让他动弹，“不过去好不好……”曲黎低声对萧凡说。

    听着曲黎祈求似得语气，目光触及那有些过分亲密的动作，萧无尽面色更加不虞，心中一开始就因为对曲黎身份未知的不安，现在后悔至极救了曲黎。

    “生死蛊？万毒教？”

    曲黎不搭理萧无尽。

    “兄长莫要生气，”萧凡看着这个状况也是有几分哭笑不得，曲黎紧紧抓着他胳膊，手指还不时像撒娇小猫似得勾着他的手心，“他是我在百欢谷的小师弟。”

    萧无尽一向笑容气度温润如玉，此时却面色冷凝，对萧凡的话不知信了几分，“是吗？那你过来我身边，小凡。”

    曲黎始终看也没看一眼萧无尽，但是萧凡却清楚感受到了曲黎的不安。曲黎怕萧凡真的挣脱自己，用力抓紧了萧凡。

    萧凡拍拍了曲黎的手背，示意曲黎他弄疼自己了，又对萧无尽说，“兄长不用太担心，我这小师弟在谷内就跟我最熟稔，不会对我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