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本紧握着轮椅扶手的双手隐隐发抖。
从斯塔克工业败退后,认定他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满大人单方面撕毁合作协议。
失去药丸的遏制,基因病正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吞噬这身本就破败的躯壳,他比服用药丸前病得更厉害了。
奥斯本当然深恨满大人,但他同时更恨斯塔克——当他回顾自己一生所有的败绩,每一页都写着这个让他恨入骨髓的姓氏。
老斯塔克抢走了同时代所有人的光辉,以至于他们说奥斯本是为了躲避斯塔克工业的锋芒才转向生物行业。
一年又一年,他终于熬死了老的,小的又跳出来阻碍他的计划。
奥斯本每一日都为死亡的阴影笼罩。
他的儿子不到十岁,如果他就这么死去,他的一生心血将在顷刻倒塌。他能在老斯塔克死后落井下石,却决不允许自己的心血有任何闪失。
所幸他终于探知到有价值的信息,并通过这个信息获取了卢瑟的合作。
“我或许会下地狱,”他说,暗处的狙击手瞄准目标,“但你恐怕要先走一步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当众杀人,但如果他们杀的是个变种人呢?
那个被催眠的花匠好歹拿出了点有价值的东西。
一个变种人,哈,怪胎身边的也是怪胎。
被揭露身份的变种人狂性大发杀死了可怜的小斯塔克,而奥斯本带着私人武装及时赶到救下了备受惊吓的卢瑟。至于真相——非常遗憾,所有的目击者都死在了这场混乱。
诺曼 奥斯本注视着小斯塔克身后的漂亮女人,咧出一口黄牙。
他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握拳。
一声闷响。
托尼大惊回头,他试图推开伊莉雅。
太迟了,当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子弹已经集中了龙崽,内部药剂迅速汽化变成雾气。
“你竟然敢!”
他挥拳就要给奥斯本一个物理超度,被后方的力量稳稳拉住手腕。
“叮当。”
号称能破开鳄鱼皮的特质子弹砸在地上,终于从头发里把脏东西捋出去的龙崽松了口气。她拉着托尼的手腕,嫌弃地挥走雾气:“别闹托尼,杀人犯法。”
托尼只觉得被非人生物普法的自己简直无fuck说,他的表情还保持着方才的暴怒,内心却再一次感到熟悉的头秃。
而他该死的觉得这种头秃简直亲切极了。
事实上刚刚那一瞬间人生大起大落的不止他一个。
诺曼 奥斯本不可置信地瞪着龙女,莱克斯在方才就不动声色地退到二楼。此时龙女和小斯塔克正一脸核善假笑站在面前,狙击手已被龙女远程锁定捆倒。
可怜,无助,又弱小。
伊莉雅握住托尼冰冷的手,他强装镇定做得很好,只有龙崽子看到他放松下来才淌了一背的冷汗。
“别担心,”她说,“我许诺你在此处是安全的。”
她上前一步挡住奥斯本怨毒的目光。
“你做了错事,”龙女的声音很轻,“你可改悔?”
“滚开!你这个怪物!”
“你可改悔?”
“我不会永远输!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你可改悔?”
“错的是你!!!”
“很好。”龙女笑笑,她拉紧托尼——期间他一直试图越过她冲上去掀翻奥斯本的轮椅。
哎呀多大的人了,伊莉雅甜蜜地叹了口气,还是这么不稳重。
“我也不太愿意和你废话,但规矩就是规矩,”她的瞳仁爆发出耀眼金光,规则开始运转,“既然你不肯悔改。”
“那就去死吧。”
奥斯本肯定还想说点什么,龙女注视着他因绝望而狰狞的面部表情,但她实在不想听更多的废话。
规则正在收束生死边界。
唯物主义也有他好的地方,比如说使用规则制裁的时候不会涉及“外交问题”。
野心勃勃的阴谋家的躯壳将在今晚,在自己的轮椅上停止呼吸。
这是一场滑稽闹剧。
反派卧薪尝胆,计划环环相扣,猎物进入陷阱,猎手扣紧扳机。
然后猎物哦了一声站起来,直接掀翻鸿门宴。
龙女不甚在意地收拢手指捏住灵魂,她将这个灰扑扑的丑东西丢进法师塔,抽出张纸巾嫌弃地擦擦手指。
“他好像气晕了,我们走吧?”
托尼的心情糟糕透了。
当然啦,他仍然在习惯性说骚话,甚至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安,他说得比平时还要多。
“嘿你记得波尔家的那个小姐吗?”他比划出一个做作的姿势,“我觉得不太行。”
“托尼。”
“听说上次在会所里搞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愿上帝保佑老波尔……”
“Sir,话题违规警告。”
“Damn……”托尼盖住自己的脸“我都瞎说了些什么。”
他专门给星期六写了个小程序提醒他别在小朋友面前说不恰当的话题,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很好。
“Language,Sir。”
“谢谢你,星期六,开你的车。”
“别沮丧,托尼,这不是大问题。”伊莉雅担忧地看着他。
“这当然不是大问题,毕竟我们的小朋友刀枪不入对不对,棒极了,”他故作轻松,“奥斯本不会有机会伤害你。”
奥斯本不会有机会再伤害任何人,他在心中阴沉重复。
“他没办法伤害我,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我,”伊莉雅握紧他的手,托尼在不自觉地颤抖,“别害怕,托尼。”
“我没有……”
“别害怕。”
他们与彼此对视。
“我做不到你明白吗?我做不到,”男人丧气地放下手掌,疲惫爬满了他的脸,“我不能再看着你因我而受到伤害,这是我的战争。”
“这是我的错,如果真的有人该为此付出代价,是我。”
“不,托尼,”伊莉雅温柔地注视着他,“别责怪自己,没有人会死,没有人会付出代价。”
“让我们来实现你的愿望好不好?”她的语气又轻又软,小心翼翼得像哄一只满身泥泞的猫
。
“别把我当孩子哄……”男人嘟嘟囔囔地任由柔软的手掌捂住眼睛。
“星期六,自己回家。”他听见女孩说,温柔的风卷住了他,下一秒,他的鞋底触及地面。
有花香,树叶在风中摇曳发出细碎的哗哗声,空气中氤氲着面包的甜香。
有靠近的脚步,有谁打开了门。
他听见这些年只在梦里听过的声音。
“哦……托尼,我的小宝贝,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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