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给师傅去帮忙, 所以叶桑在后面两种治肺痨的辩证药一在人身上试验完, 并确定没发现副作用后,跟李长宏派来的人交接好接下来的临床试验的事就去了乡下。
至于往后临床试验怎么做,到什么程度,都不在叶桑关心范围里, 这年月因为受医疗器材限制,其实临床试验比后世要好做的多。
基本都是拿人试药, 再从人身上看反应。
饶是如此,枯燥又漫长的临床试验叶桑还是提不起兴趣, 让她查资料写药方可以,做这个她还真不拿手。
为这事李长宏还给她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 大意是如果后续临床试验她不参与进来,遇到难题很难解决,药方面世的时间又要被无限期拉长之类。
最后无奈她只能挂了个名,说有事随时发电报联系。
幸好李言招最近去的地方就在京市隔壁省, 如果有事回来倒也快。
这天一早吃完饭叶桑跟赵水柏打过招呼就背着包袱出门一路溜达着去了汽车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去隔壁省坐公共汽车比火车省事,除了快,买车票也不用特意开介绍信。
打从来了这个时代叶桑还是第一次坐公共汽车, 以前她在书上看到过这年月的汽车售票员是个吃香职业。
其他一概没有了解,所以坐到半道她才会深刻反思自己为何从没问过这个年代公共汽车到底好不好坐。
刚开始还好, 自打出了京市一路往北, 越走越偏, 越偏路越难走,有段路比坐轿还颠簸, 加上这年月公共汽车的油箱还是在车里面,汽油味一窜,说句记忆深刻也不为过。
公共汽车颠颠簸簸的跑了五个多小时,在叶桑觉得再不到站她可能就要吐车上时,终于听坐在前油箱盖上的女售票员扯着嗓子喊:“河沟县快到了,有没有下车的?”
没等叶桑举手,前面先一步有人喊了:“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挤挤巴巴的下了车,缓了十来分钟叶桑才觉得自己像是又活了过来。
有个老太太见小姑娘在路边蹲了这么久,不放心过来问了句:“姑娘,没事吧?”
稍浓的口音让叶桑一时有些不适应,抬头见老太太挺面善,摇头笑道:“没事大娘,刚下车我有点晕缓会就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事就成,姑娘家家出门在外得注意着点。”说完老太太又瞅着叶桑身后的包袱问:“你这是来走亲戚还是城里下乡来的知青啊?”
“我来找亲戚,大娘您知道安洋公社怎么走么?”
“安洋公社出了县城得一路往南走,远得很,你紧着点说不定天黑前能到。”
老太太慢吞吞说完,掉头想说不如在县里住一晚早上再走,想起县里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没好开口。
跟老太太道过谢又道过别叶桑才往县城外走。
这次李言招说缺人是真的,以至于他都腾不出空来接徒弟,只能给叶桑一个地名让她自己摸索着找过去。
路这么远刚才老太太也只是给了一个大致方向,具体怎么走还得靠叶桑一路打听过去。
这年月大白天也不怕找不到人问路,有个地址,地里又到处是上工的生产队员,大伙还挺热情,一问就说。
最终叶桑在问过七八个人,紧赶慢催的终于赶在天蒋蒋黑时看到了接她的人:“师傅。”
李言招笑着点头调侃道:“走一路累不累?再不来我都以为你丢半道了呢。”
“还好,比想象中远了点。”这地比叶桑家那边都荒凉,走到半路时她就在想师傅到底怎么找到这来的。
“这边偏僻,公社还得再往前走走。”
打从四点多钟李言招就站在公社路口等徒弟,越等越往外走等了俩小时也走出去两三里地,这才把徒弟等来。
师徒两个走到公社时天已经黑了,李言招带着叶桑去了他住的地方。
这次他在安洋公社给人看病算是军总医院支援地方卫生室,不过由于公社没有住宿的地方只能将就。
“我暂时住在公社卫生所的一个大夫家里,这边条件相对艰苦些,你今晚暂时先跟他家的小孙女挤一挤吧,要是你不习惯明天我再给你另外找个地住。”
进门前李言招提前跟叶桑打了个招呼,怕她跟别人住一起会抵触。
住宿这事叶桑倒有心理准备,本来之前她师傅回去时也说过出门在外借住是常事。
晚饭叶桑跟着师傅蹭了借宿的主家一顿,窝头加土豆炖咸肉,是家里女主人听说叶桑要来特来做的,吃饭时还一直给她夹菜,热情的不得了,以为她不好意思多吃。
到第二天,外面天刚蒙蒙亮叶桑就生生被外面乱哄哄的哭闹声给吵醒了。
刚听到这动静她打了机灵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衣服穿到一半她才想起这不是在老家,没人找她救命。
跟她睡一个床的小姑娘叫林二花,才十二岁,被外面的哭闹吵醒后见叶桑坐在床上拿着衣服没动,问道:“桑桑姐你要不要再睡会?”
被这声姐喊回神后叶桑才顺手把剩下衣服穿好:“不用,我出去看看怎么了,你再睡会吧。”
林二花揉着眼从床上坐起来,皱眉嘟囔道:“最近有好多人都发烧感冒,爷爷给他们打上吊瓶也不管用,估计又有人出事了。”
叶桑听到这消息愣了下,没闹明白事情的起因,不过外面嚎的厉害她也没空追问,打算先出去看看。
公社卫生室在林家隔壁,有个啥事听得一清二楚,这次声音就是从隔壁卫生室传过来的。
叶桑过去时,有个中年妇女正哭着想给林二花的爷爷跟李言招下跪,被人架着拉住了没让她跪下去。
“大夫你救救孩子他爹,求求你了救救他吧,他们说你是京市来的,你一定能救他的,昨晚他还好好的说不会扔下我们娘几个不管的。”
顺着她的话叶桑往旁边看了眼,发现床上躺着一个面色发青的中年男人,目测像是已经没了呼吸。
跟着妇人一起来的几个本家的妇人边哭边拉还得边劝她想开点,毕竟还有孩子在。
估计是接受了人确实走了这个现实,中年妇人掉头扑在床上男人身上又哭起来:“他爹你醒醒,你咋能这么没良心,你这一走让我们娘几个可咋活啊。”
众人听着这凄惨的哭声都挺难受,谁都没出声。
叶桑默默凑到李言招跟前,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师傅。”
李言招侧头道:“过会跟你说。”
像是一出闹剧,人命在疾病面前显得尤为渺小,那个男人怎么抬来的又被怎么抬了回去。
毕竟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没了呼吸,抬他来的大家伙也都知道,只不过他媳妇不甘心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才执意要来卫生室一趟。
送走这群人,李言招才有空坐下跟叶桑细说起这个问题:“前天我接到求助说最近安洋公社卫生室这边有不少人出现发烧症状,但是吃药打吊瓶都不管用,我这才来不到两天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旁边林二花的爷爷皱眉补充:“有的还去过县里医院做检查,不过啥也没查出来,就说感冒,也是按感冒治的,但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治不好,主要是不退烧。”
叶桑试探道:“或许不是感冒?”
李言招点头赞同道:“我猜过或许是别的方面疾病,不过现在还确定不了是什么。”
“会不会是鼠疫败血症之类?”叶桑挑了两种临床表现跟发热有关的病猜测。
书上记载这些病在七十年代说句绝症也不为过,尤其这年月生活条件不好,都不注重卫生,这种病最容易染上。
李言招起身的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神色严肃点头的同时还说:“昨天我查过两个不是败血症,过会有病人过来再看看,想想还有没有别的病是这种症状。”
没有医疗化验器材只能靠经验,现在很多病症类似,还得一个个用排除法来看。
说起来古代有那么高的死亡率不是没道理,毕竟有的病等你排查出病因人估计也快不行了,就像瘟疫。
早上吃着饭李言招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筷子立马起身就出了门。
林二花的奶奶见了赶忙起身问道:“李大夫,你这还没吃完呢。”
“我有点事,嫂子你们先吃。”都走出屋门口了李言招又退回来喊道:“桑桑,你来一下。”
“哦。”叶桑放下筷子后,见林家祖孙端着饭碗有点不明白什么状况,安慰了他们一句:“林奶奶,您跟二花慢慢吃,我出去看看我师傅干嘛去,不用着急估计是他想起了什么东西。”
反正以前她在家写药方的那段时间,偶尔切着切着菜也会因为突然想起一个适用方子的草药把刀放下。
别看李言招年纪不小,走起路来却贼快,叶桑小跑两步才追上去:“师傅,你是不是想到啥了?”
拐进公社卫生室的门李言招才掉头问了句:“你有没有听说过出血热这种病?”
“您猜他们是出血热?”
这个病叶桑倒是有耳闻,同样也是鼠类为传染源的一种疾病,比鼠疫好点,只要早发现早治疗控制得当就可以治好。
不过不容易被发现,因为明显症状是胸背腋下有出血点,一般无缘无故没哪个医生会脱光检查他们。
李言招点头道:“很多人会把出血热误诊为感冒是因为症状相似。”
接下来他进卫生室让几个病人把衣服一脱就把病确定了个差不多。
流行性出血热,其实要是发现的早不至于要人命,不过架不住最先没往这上面想。
而且就算确定病后他们还面临另一个问题,缺医少药。
尤其过后检查不止人,很多家畜也染上了这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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